林善江表情严肃,他紧紧地盯着眼前的这个人,似乎要从他的眼睛里看出什么端倪来。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哦?是别人租给你的?不知道租金几何?”
他的目光落在了那个人身上,仿佛要透过他的外表看到他的内心。
那个老头子穿着一身的衣服已经蛮旧了,虽然洗的很干净。头发也有些干枯,脸色憔悴,满脸的皱纹,看起来有些落魄,和周围的人格格不入。
他低着头,不敢正视林善江的眼睛,轻声说道:“是,是别人租给我的。”
林善江心中一动,这人的样子,很可能是被人利用欺骗了。
他故意放慢了语速,让自己的声音变得更加威严:“我想知道,你为什么要来这里租铺子?”
那个人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犹豫,但随即又低下了头,轻声说道:“这些年生意难做,之前的铺子到期了无法续租。后来有人说这里新开发,租金便宜,老头子我就过来了。”
林善江心中一沉,是无意中听见的,还是有人故意传信的?目标群体也是锁定好的吗?
他看了看那个人,又看了看他身后人群,灵机一动:“你是做什么生意的?”
益州做生意的人不少,可租不起铺子的人也很多,等这件事情解决了,倒是可以用分租柜台或者分租面积的方式,把他们凑在一起,合租一个铺子。帮助他们成长起来。
老头子低着头,轻声说道:“我父辈是做棉被的,小老儿没其他本事,只能继承老辈的行当。”
林善江笑着点头,问道:“你的棉被做得怎么样啦?益州做棉被的人多不多呀?”
一说到自己的老行当,老头子的表情明显放松,脸上露出了真心的笑容:“论做棉被的功夫,小老儿说是第二,没人敢称第一。”
林善江也露出了笑容:“不错啊!没想到老哥还是益州一绝!”
女儿之前的想法,就是把各行各业的佼佼者都吸收到商业街来。没想到还没开始,就会被对家送到了门上。
好啊,真好!
王老头子越聊越放松:“哪有哪有,我爹的水平,那才叫一绝呢!他做出来的被子,又大又薄又软和!可惜老头子场地不够,不然我真想和我爹比一比!”
“喂,说商铺的租金呢,林老板你扯远做什么?”一个大嗓门突然嚷嚷了起来。
围观的人回过神来,纷纷附和。
“是啊是啊,林老板您别把话题带偏了。租金这事儿太重要了,您一定要给我们公平公正的待遇啊!” 一个中年男子着急道。
“我们的钱也不是从风中刮来的,大家都是一文钱一文钱辛辛苦苦攒起来的。林老板您也要体谅我们的难处啊!您老板你要想明白啊,租金太贵了,我们哪来的利润?我们没钱赚,来年就不会再租了!我们都不租了,以后你的 商业街还怎么开的起来?”
林善江仿佛没听见周围的超闹声,微笑着和那王老头说:“王老板,您的棉被,我可以预定吗?”
小老头马上点头:“当然!”
新店开张,他太需要生意了。今天一天,周围的一个铺子他都跑过了,可他们都说家里早就有棉被了,这几年都还不需要,急死他了。
“铺子的事情,我们回头再商量,但是你棉被做的好,我还是要定的,一码归一码,对吧?”林善江看着王老头,眼睛里带着威严。
王老头尴尬的扯了扯嘴角,这让他怎么回答?
好纠结啊。
铺子他当然要啊!让他加租金?他哪里有钱?再多他就只能退租搬走了。
可棉被的生意,是很遇见的,一般都是家里有人成亲了才会来定做个一两床。近几年益州人的日子不好过,他一年有个十几床棉被的生意都顶尖了。
王老头扭捏了半天,还是狠狠心开口问道:“你……定几床啊?”
铺子租不租再说,生意是一定要开张的。再不开张儿子都要跑去别人家里入赘了。
他家做棉被的祖业,可不能在他这里断了。
林善江用在心里默默算了算:成亲那天他就觉得被子不舒服。那他和林珍起码要四床,林珍娘两床,林珍弟弟两床……
“就先来薄的三床,厚的三床,再加褥子三床吧。”
林善江话音刚落,就见王老头子的眼睛刷的亮了起来:“林老板,真的要九床吗?”
“是,要几天?”林善江盯着他问,“可以分批给吗?”
新房的被子他都想扔了。也不知道黑十三那臭小子在哪里买的。
“可以分批,当然可以。林老板给个地址,回头好了一床小老儿就送过去一床。”老头子已经开心的不知东南西北了。
“林老板,你不会是想着讨好王老头子,让他跟你一起骗我们吧?”边上那个男人的声音再次响起。
围观的人也开始不满起来。
“林老板,让你解决个铺子租金的问题,你扯东扯西的干什么呢?你自己租出去的铺子,多少钱你能不知道?”
“就是,别装了!赶紧的,把合同改一改,给别人多少钱,给我们也多少钱就行了。该退多少退多少!”
“是啊是啊,为这事我们都一天没干活了。租金要少交一天才对。”
“也是,老哥儿你说的对,我们做生意的,钱就是要算的紧一点。”
“我说王老头,你别被林老板带偏了!他这是想忽悠你为他改口呢。” 又是熟悉的声音。
林善江看了看发出那声音的方向,一个男人,低着头,看不清长相。
微微冷笑一声,他对边上的黑十三示意了一下,十三点头,很快就消失在人群中。
租金这个词,就像一颗定时炸弹,每次在王老头的耳边响起,都会让他心惊胆战,额头冒汗。他那苍老的脸上,皱纹更深了,眼睛里闪烁着不安的光芒,仿佛在逃避着什么。他的嘴唇颤抖着,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个……都是我那儿子在弄的,具体的金额,老头子我不清楚,呵呵,不清楚。”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仿佛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他不敢看任何人的眼睛,只是低着头,喃喃自语着。他的手指紧紧地握着,仿佛要抓住什么东西,却又什么也抓不住。
“这个……都是我那儿子在弄的,具体的金额,老头子我不清楚,呵呵,不清楚。”王老头又说了一遍。他的脸上充满了无奈和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