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葫芦？”
    廉为民显然是第一次知道这个事情。
    追问道：“我怎么从未见他吃过？那小玩意好像是你以前爱吃吧？”
    舒彤的表情不像刚才那般从容。
    眉宇间有些微挣扎。
    “通常学生们跟老师在一起的时候，都会比较拘谨，若是在您面前叼着根糖葫芦，有失体统。”
    这样的解释非常合理。
    廉为民想了想，感慨道：“是这么个理，别说吃小零食了，就算是正儿八经的吃饭，我都很少见到他，这孩子，如此看来确实是有些孤僻。”
    安静片刻。
    似乎想到了什么。
    廉为民望向舒彤，嘴角有些许古怪的笑意。
    “他喜欢吃糖葫芦，不会是因为你吧？”
    舒彤沉默。
    半晌没有言语，看上去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廉为民也没有继续追问。
    手指在桌面上敲击片刻后。
    他突然目光冰冷道：“等个三五天以后，你去把柴家那几口人都杀了。”
    他的语气很平淡。
    好像要杀的不是人，而是几条猫猫狗狗。
    舒彤没有马上答应。
    问道：“这两天陆天明也在长盘街上，跟柴大钟有接触，若到时候遇到他，要不要...”
    话没说完。
    廉为民便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做就是了，你当着他的面杀条狗，他可能不管，但是杀那些个野狗都不如的人，他却万万不会袖手旁观，只要他介入，你顺手把他杀了，仙尊那里也不会为难我。”
    有了这句话。
    舒彤明显放下心来。
    ......
    “老柴，你儿子呢？”
    陆天明斜倚在门边，望着院落中正在制作糖葫芦的柴大钟。
    柴大钟用围裙擦了擦手。
    赶紧迎上去。
    “多亏了后生你买的这些药材，他现在已经好多了，这不想着还有个儿子要养，天不亮就跟儿媳妇出摊去了呢。”
    陆天明将手里的药包递到柴大钟手上。
    背着木箱子就进了小院。
    他给对方的药，都是些治跌打损伤的寻常药，并没有多么特别。
    柴二毛能这么快好起来，当然是因为幽影。
    见柴大钟一脸感激的看着自己。
    陆天明只差把实情说了出来。
    他实在不想柴大钟承不该属于自己的这个恩情。
    毕竟救人的是幽影，并非贾小云。
    只是贾小云曾偷听到幽影与柴二毛两夫妻的对话。
    陆天明又知道幽影这人性格怪异，所以最终还是忍了下来。
    这段时间，他在长盘街上写信，休息的时候都会来柴大钟家，避避风雨什么的，倒是跟柴家人的关系好了不少。
    当然，他的主要目的，还是想要从柴大钟的嘴里了解幽影这个人。
    只是无论如何旁敲侧击。
    柴大钟都闭口不提，仿佛不认识幽影这个人一样。
    得不到更多的信息。
    陆天明心中就跟贾小云一样，一直疑惑幽影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
    他甚至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那就是哪一天能在这长盘街上遇到幽影，上去心平气和的聊一聊。
    一个良心尚未完全泯灭的人。
    哪怕做不成朋友，但只要不成为敌人，对陆天明来说都是好事。
    可惜的是一连守了好几天，都没有看见幽影的影子。
    陆天明望向柴大钟睡觉的屋子。
    笑问道：“三金那小子，还没起床吗？”
    柴大钟将手里的药包放下，重新拿起了勺子搅起锅里的糖水来。
    “起不来，前些天信誓旦旦说要跟我一起去卖糖葫芦，看这情况啊...”
    柴大钟摇了摇头：“怕是难咯。”
    陆天明隔着窗户纸望了一眼。
    那柴三金趴在床上撅着个腚，睡得那叫一个香。
    “看来今天又是咱们两人了。”
    不知怎么的，陆天明脸上明显浮现出了一丝庆幸。
    等柴大钟做好糖葫芦。
    陆天明背起药箱，两人一起去到了这些天来的老位置。
    这里是长盘街最中心的位置。
    旁边有不少饭馆和小客栈等，人流量很大。
    而且有柴大钟在一旁卖糖葫芦，也能吸引一定量的客人。
    两人反正也算是相得益彰。
    到了下午申时左右。
    柴大钟的糖葫芦已经卖了个干净。
    陆天明本想着再写几封信便回去。
    哪知天上突然下起了小雨。
    春雨没有冬雨那么寒冷。
    但淅淅沥沥的令人觉着心烦。
    陆天明便干脆跟柴大钟去到旁边一间酒肆里躲雨。
    酒肆人不多，劳苦大众都在为生活奔波，这个点也还早，所以客堂内只有陆天明和柴大钟这二位客人。
    柴大钟盯着酒驾上的酒坛子舔了舔嘴唇。
    随即望向陆天明：“后生，要不要整点？”
    陆天明心想着早早回家也没什么事做，加上好久没喝酒了。
    便点头道：“整就整，但有个前提，一会我来结账。”
    儿子儿媳的事情解决了。
    柴大钟再不是那个抠抠嗖嗖的小老头。
    啪一下便拍了一把铜板在柜台上。
    “这顿要是你来请，那我柴大钟这六十年算是白活了。”
    说完。
    他便霸气的抓了两坛子酒，找了最近的桌子坐下。
    陆天明倒也没跟对方谦让。
    笑呵呵坐了下来。
    “我说老柴，前两天让你下馆子，你跟要了老命一样，今天怎的这么舍得？”
    柴大钟咕噜灌了半碗酒水下去。
    “心情好啊，儿子儿媳回来了，加上今天又是我六十岁大寿，不喝一杯，实在是对不起这好心情。”
    陆天明诧异道：“今天是你的生辰？”
    柴大钟点头道：“可不是吗，忙活了大半辈子，就过这么一次，不过也不是太惨，最起码有你陪。”
    陆天明在身上来回摩挲。
    捣鼓半天实在没找到什么送的出手的东西。
    而且银子对方指定不能要。
    想了想，便反客为主埋怨道：“你这人也是的，这么大的事，怎的不提前知会一声，现如今我两手空空，传出去非得被人笑话不可。”
    柴大钟也是给面子。
    当即便替陆天明倒了一碗酒。
    然后承认错误道：“哎，这不是年龄大给忘了吗，而且你可是我柴家的恩人，哪里需要什么礼物，你能在这里陪着小老儿喝一碗酒，就已经是我的一种荣幸了。”
    陆天明倒也不客气。
    端起碗便咕噜噜干了个满碗。
    啪一声。
    放下碗时他故意弄出很响的动静。
    “下不为例哈，以后有什么大事再瞒着我，我可就一辈子不跟你来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