瘸子笑了片刻。
总算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
于是他清了清嗓子,又把脸绷了起来。
“我本来是局外人,可生性就见不得别人以多欺少,所以想请你给我三两分薄面,与我那瞎眼大哥堂堂正正的较量较量,你看如何?”
事到如今。
寒竹又怎么可能猜不到瘸子的身份。
瘸了腿,又是青一子的朋友。
这个人的名字,在前些年无数次的出现在自己的耳朵里。
而“陆天明”这三个字,也早已今非昔比。
有关此人的事迹,来到京城的这些天,寒竹显然有所了解。
于是她思索半晌。
最后只得点头道:“我知道自己没有第二个选择,可是陆大侠,刀剑无眼,我想先问一声,如果到时候我不小心杀死了你这位朋友,会有什么结果?”
陆天明没有马上回答。
而是望向了对面的青一子。
青一子朗声回道:“我要替师父清理门户,所以一定会拼尽全力,还请寒竹施主不要当做儿戏,至于生或死,刚才你也说了刀剑无眼,能否活下来,全看你我各自的本事。”
陆天明很不理解青一子的执着。
可老话说解铃还须系铃人。
有些事情的句号,还真就非得本人来画不可。
执念,可能真的需要令人不解的执着来打破。
陆天明摆了摆手,示意周围人群给青一子和寒竹让出足够多的空间。
他自己则意味深长盯着寒竹瞅了片刻。
然后转身朝后方走去。
寒竹在原地愣了很久才回神。
她抬头扫了周围的师兄们一眼。
眼神逐渐变得犀利起来。
与此同时。
对面的青一子忽地扔下了手里的长剑。
然后猛地一抖道袍。
那宽大的袍袖里,竟然滑出来一柄桃木剑。
青一子举剑观摩。
同时嘴巴里碎碎念叨。
“这把桃木剑是我进入青松观时,师父送给我的第一件礼物,原本它是用来斩妖除魔的,只是世间的妖魔鬼怪,全都附在了人的身上,所以我不得不用它来杀人!”
青一子将剑举过头顶。
阳光照射下,依稀能看见剑面有许多云箓漂浮。
如此看,这把剑当真是用来降妖除魔的。
“我用它杀过很多人,那些人的名字好些我已经忘记,但是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
说着。
青一子将剑平伸,剑尖直指对面的寒竹。
“这个共同的特点,便是‘恶’,他们身上的恶,给我一种真正的妖魔鬼怪也大抵就是这般模样的感觉!”
青一子顿了顿,又道:“孔寒竹,师父待你不薄,视你如己出,你既然不知道珍惜,那今天我就用这把师父送的剑,将一切都收回来!”
话音落地。
青一子长身而起。
青松观的道袍在空中舞动。
让其看上去就像一只展翅飞翔的雄鹰。
三两个起落过后。
青一子离寒竹只有丈余的距离。
寒竹早已在入京时便脱下了那身代表身份的道袍。
但有的东西,却永远都抛不掉。
比如剑法。
青松观的青松剑法。
向来以正直刚猛闻名。
寒竹抬手第一剑便直来直去。
相比于潇洒而来的青一子。
她这一剑可谓简单直接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身为曾经的同门,青一子知道寒竹这一招餐松饮涧威力有多大。
此招顾名思义,如隐士行事般隐蔽又快速。
若不熟知青松剑法。
很容易便会被此招见面杀。
好在青一子虽然修行天赋不及寒竹,但其剑法造诣实则不低。
当啷一声。
青一子已回剑来挡。
火星四溅中。
境界的差距体现得淋漓尽致。
青一子根本就挡不住寒竹剑招上的余威。
只见他倒飞而去。
滚出十数丈后才将将停下。
按理讲,胜负本该在此刻分出。
可寒竹的脸上却无半点轻松之色。
相反,她那两条柳眉几乎拧在了一起。
望着本该重伤倒地,但却已然爬将起来的青一子。
寒竹诧异道:“那老东西居然授与你《松形鹤骨》?”
此话一出,人群爆发出猛烈的议论声。
从这些曾经的青松观弟子的反应可以判断。
这《松形鹤骨》,绝对是一门了不得的功法。
在场之人,可能只有陆天明不知道《松形鹤骨》是什么。
所以他立马侧过身。
朝一旁的刘有钱问道。
“这《松形鹤骨》,很了不起?”
刘有钱本来目瞪口呆望着那边的青一子。
听到陆天明的声音后。
急忙解释道:“大侠,《松形鹤骨》可以说是青松观历代掌门的不传之功,换句话说,除了掌门人以外,没有任何一个弟子有资格学习这门功法!”
“反正就是很厉害咯?”陆天明追问道。
刘有钱点头道:“何止是厉害,六重天以下的修行者使用,可以短时间内将自己的实力,提升一个大境界!”
虽然刘有钱已叛出师门。
但提起这门厉害的功法时,面上仍难掩骄傲。
“提升一个大境界?”
陆天明心中咯噔一下。
因为类似这种逆天的功法,通常都有极大的副作用。
刘有钱看出了陆天明的担忧。
他当下也忍不住叹气道:“确实如大侠所想,这《松形鹤骨》其实还有一个名字,叫做绝境求死!”
听闻此言。
陆天明眉头狂跳。
“你能不能把话一次性说清楚?”
听见陆天明语气颇为不善。
刘有钱赶紧连珠炮般回道:“刚才我已经说了,这是掌门人的不传之功,之所以不传,便是因为此功的激发条件特别苛刻,它需要使用之人在遭受巨大外力的情况下,被动燃烧体内精血才能激发成功,也就是说,只要激发此功法,等时间一到,使用者非死即伤!”
“最好的情况是怎么样的?”陆天明沉声问道。
“最好的情况...境界大跌,而且能不能恢复到原本的状态,全凭运气...”刘有钱急忙回道。
陆天明紧了紧拳头。
他有些后悔自己没有干涉青一子。
然而他也很清楚,如果自己真的干涉其中,青一子心里的结永远都解不开,届时瞎眼道长同样也会一蹶不振。
那边青一子终于站了起来。
他的脸上以及手上,只要是露出来的部位,就有无数云箓快速的流动。
擦干净嘴里淌出来的血迹。
青一子有了点当初在十里镇吊儿郎当的味道。
只见他咧嘴一笑。
“掌门人的位置,本来是留给你的,师父又怎么可能把《松形鹤骨》这样的神功授予一个平庸之人?”
“那你是如何学会的?”寒竹瞪着双目。
青一子掸了掸身上的灰尘。
“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