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后。
从中州皇宫出来的太监,在浩浩荡荡的队伍簇拥下,一路跋山涉水,终于抵达了青州的漕帮总部。
这位太监,年近五旬,身形微胖,面白无须,眼睛眯成一条缝,时常透出一股狡诈的光芒来。
他身穿明黄色的宫廷服饰,头戴金丝玉冠,手持明黄色的卷轴,身边还跟着十几个宫女和小太监,洒水铺路,鲜花红毯,走到哪便服侍到哪,一样不少,可谓是威风八面。
这出门的排场之大,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位皇子出行了。
这公公来到漕帮总部,抬头一看面前的龙船,便是一脸不屑。
“真是乡下人,居然拿一艘船做总部,真是没见识!”
“公公说的是...”
身边很快便有人笑着接话道。
“这艘龙船虽说看上去大,但是却颇为简陋,与皇宫中的富丽堂皇那是没法比的。”
他左右看了一眼,又用手中的丝巾捂住鼻子,满脸嫌弃地说。
“这破地方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总感觉有一股怪味道....”
说完,他催促身边的小太监。
“去,去让那什么李献出来接旨!”
“嗻!”
一个面容白净地小太监,立刻走到漕帮总部龙船前高声喊道。
“圣旨到!漕帮帮主李献何在?速来接旨!”
别看这小太监年纪轻轻,但修为不俗,这一声尖锐的嗓子下去,几乎整个龙船都听到了。
然而....
意料之外的是,喊声过后,几乎是无人回应。
有的,只是一片平静。
“怎么回事?漕帮的人都死了?”
他等了一会儿,只觉得心中越发不耐烦,正想再叫人喊时,一名漕帮弟子从船舱中走出。
那漕帮弟子身材魁梧,面容粗犷,一身肌肉虬结,显得极为健壮。
他站在甲板之上,居高临下地看着赵高一行人,眉头微皱,表情淡淡地说道:
“不好意思,我们家李帮主已经不在青州,公公若是宣旨,只怕要白跑一趟了。”
“什么?”
太监一听,顿时脸色大变。
他瞪大了眼睛,怒视着那名漕帮弟子,仿佛要将他生吞活剥一般。
“你刚刚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我说了,我们帮主不在青州,请回吧吧!”
“放肆!!!”
那老太监气得一甩衣袖,怒气冲冲地喝道。
“洒家乃宫中钦差,手持圣旨,你们帮主居然敢躲起来不接旨?竟敢如此无礼,怎么?是想要造反吗?”
“呵呵呵....”
甲板上的漕帮弟子轻笑一声,不卑不亢地说道。
“公公息怒,我们漕帮虽在江湖,却也懂得礼数。
只是李帮主真的不在,并没有骗你,我是好心好意劝你不要浪费时间的。
若公公非要宣旨不可的话,也行。
你们可暂时在我们漕帮内稍作休息,待我们帮主回来之后,你再宣读圣旨也行。”
老太监一听这话,更是气得七窍生烟。
他觉得这些江湖人简直是在戏耍他,完全不把他这个宫中钦差放在眼里。
“反啦!反啦!真的是反啦!”
他伸出手,指着上面的漕帮弟子,大骂起来。
“李献那个不知好歹的东西,到底在哪,竟敢不来接旨!你速速去将他找来,让他在我面前跪下接旨!”
“哼!”
漕帮弟子闻言,眉头一皱,冷冷地说道。
“公公,这里是青州,不是你们中州皇宫。你说话最好小心点,要不然到时候,你这身子金贵,出点什么事情,可就不好了。”
“哎哟?!!”
太监一听这话,气得跳脚大骂起来。
“还敢威胁我?你们居然敢威胁我?
你们漕帮的人难道要造反吗?你们还敢对我们动手不成?”
他的声音尖锐刺耳,仿佛要将整个漕帮总部都掀翻一般。
“呵呵呵...”
漕帮弟子冷笑一声,说道:“一个公公而已,我们帮主又不是没有杀过?你若是再敢在这里大呼小叫,休怪我们不客气!”
“额....”
太监一听这话,顿时脸色煞白。
他想起了那位传说中的李龙王,那位曾经杀过宫中海公公的漕帮帮主,好像....
还真是位不讲道理的主。
一路以来,他还是习惯在皇城里那种作威作福的心态。
完全忘记了,这可是江湖。
这些武夫们,可不管你觉得自己身份有多尊贵。
反正大家都是一条命,你要是惹到他们,那就是真刀真枪的干。
谁生谁死,就看谁的修为更高,谁的手段更好。
想到这里,老太监的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恐惧。
再待下去,怕是真的要出事。
“走!”
他不敢再多说什么,丢下这个字,只能灰溜溜地带着身边的人离开了漕帮总部。
“切,什么东西,什么阿猫阿狗也敢来对我们龙王指手画脚....”
而漕帮的弟子们则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冷笑不已。
....
在漕帮的龙船内,议事大殿。
外面发生的一切,都被这里面的人看得清清楚。
“帮主.....”
梁海胜眉头紧锁,忧心忡忡。
他瞥了一眼船舱外渐行渐渐远的公公身影,低声对李献道。
“献哥,咱们这样赶走宣读圣旨的公公,会不会太过分了?”
“哪里过分了?”
暂时还在青州,哪都没有去的李献,听到这话,浑不在意地说。
梁海胜一脸叹气地说。
“毕竟......那可是朝廷的旨意啊。”
“朝廷又怎么了......”
李献看了他一眼,眼中的淡漠深不见底。
他摇了摇头,淡然道。
“老梁哥,你这个人啊,就是这点小毛病不好,眼光和格局,还是困在以前那个时候。”
“我....”
梁海胜刚想解释,却被李献摆手打断道。
“那个所谓的异姓王称号,对李某而言,不仅没有帮助,更多枷锁。
什么献王,说得好听罢了。
到头来,还不是做他的臣子?
我们都相处这么长时间了,你知道我李献的性子,怎么可能甘心做别人的臣子?”
“唉....”
梁海胜叹了口气,依旧有些不解与不甘心。
“可是,那毕竟是陛下赐予的殊荣啊,多少人梦寐以求。”
“哈哈哈....”
李献哈哈一笑,伸手拍了拍梁海胜的肩膀。
“老梁哥啊,你还是太天真了。
这个什么王号,不过是一副想要锁住我李献的枷锁罢了。
那中州的皇帝老儿不过是想借这个名号招安我,好让我为他所用。
但你知道的,以我的性子,做不做王,何时需要轮得到他人来册封?”
“这.....”
梁海胜默然片刻,表情有点愕然,似乎被李献的话所触动。
他抬头望向李献,想了想,一脸忧色地问。
“只是......我们这样做,会不会给漕帮带来麻烦?”
“麻烦?”
李献眼中闪过一丝锐利。
“那海公公都杀了,我还怕什么麻烦?”
“额....这.....”
说到这里,李献起身往外面走去,他一边走一边说。
“若是那皇帝老儿识相,我们便一直可以井水不犯河水,大家相安无事。
若他非要找李某的麻烦,那我也不介意——
闹他个天翻地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