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北屿偷偷看了她一眼。
    马舒舒又说：“他现在是全公司涨粉最快的，播了不到半月，粉丝已经破十万了，比我那时候还猛。”
    闻言，秦晚心中莫名升腾起一股小小的骄傲，再转头看了眼他，正表情淡淡慢条斯理的吃饭，嘴角微不可见扬起的弧度却藏不住。
    等着被夸呢。
    秦晚对姜北屿说：“怎么没听你跟我说过？”
    姜北屿说：“朕对你们的数据没有概念，以为人人都是这样的，朕只管勤勤恳恳的播，赚到钱了，就给晚晚买好吃的和漂亮衣服。”
    冷冽感觉膝盖中了一箭。
    什么人人……好茶！
    他那直播间里几百人，好的时候上千，烂的时候就几十人他又不是没看到。
    他怎么好意思说，以为人人都跟他一样，干到十万加呢？
    要不是君臣有别，他早就掀桌了，现在他只能吃着闷饭，当自己耳朵聋了。
    秦晚说：“不错，再接再厉。证明皇上还是有一技之长的，就算到了异国他乡，也饿不死自己。”
    姜北屿心想，这算是在夸他吗？
    不过，刚才马舒舒在说“你们家皇上”的时候，她没有反驳，那证明她是默认的吧。他和晚晚之间的关系，是不是又近了一步？
    秦晚倒是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嗦了嗦筷子，对马舒舒说：“下午你有直播吗？”
    马舒舒说：“没有。”
    秦晚说：“那好，跟我出去一趟。”
    马舒舒说：“好。”
    她向来是这样，不会说去哪，自己只要跟着她走就好了。
    吃完饭，秦晚载着马舒舒，跨了大半个市，去了一个类似影院的地方。
    进去之后才知道是拍卖会。
    秦晚说：“我们从古代淘置来的东西，我放在拍卖会上了，委托人去卖，看看能卖多少钱。”
    这一堆还不是宫里的宝贝，是那天她和马舒舒在街边的古董铺子里花七百五十两淘置的一大麻袋，她想来投石问路，试试水。
    那些都是那个朝代里寻常普通的古董，但拿到现代来，经过专家的鉴定，工艺和材质的确来自古代，是货真价实的古物，而且成色又新，当第一件宝物在灯下亮相时，就惊艳了许多人。
    大家争相的举起牌子。
    十万起拍，很快有人举起了牌子：“十五万。”
    “二十万！”
    “二十二万！”
    一个普通的瓶子，最终以三十二万的价格成交，这只是那一堆古董里极为寻常的一件。
    接下来，秦晚在展台上看到了那个杯子。
    就是她与陆萱斗气时买的鸡缸杯，十两银子一个，这个她记得很清楚，一共买了十个，打碎的那个老板还没给她算钱。
    最终，这个杯子是以二十万一个，两百万十个的打包价被前排的一个商人带走的，他看上去爱不释手，沾沾自喜的，真的很喜欢这个杯子。
    马舒舒显然也认出了这个有点故事的杯子，一脸吃惊。
    她压低声音对她说：“把古代的东西拿到现代卖，十两买的一个的杯子可以卖到二十万？！”
    秦晚说：“这些都是品相一般的，应该越好的东西越值钱吧。”
    马舒舒震惊：“晚晚你这个脑瓜子绝了！我怎么没有想到，拿古代的东西到现代来卖啊！”
    秦晚说：“我也是来试试看的。”
    这次她投石问路，只拿了从古董店里买的一半东西来的，最后离开拍卖会的时候，钱到账了，扣掉税，一千五百万。
    如果把那堆全卖掉，估计能卖三千万。
    犹记得当初买古董时花的七百五十两银子还是坑的狗皇帝的。
    相当于这一来一回，净赚三千万。
    这些都是街上随便买的品相一般的古董。
    如果拿狗皇帝之前赏赐的那些玉器和字画拍卖，价格会更好，估计一个小几百万。
    秦晚拿了钱美滋滋的从拍卖会出来，路过糕点铺子，给狗皇帝打包了一份小点心。
    回到公司，去了狗皇帝的办公室，他没在直播，坐飘窗上，看着底下人来人往的车流发着呆，神色落寞。
    她走过去，把点心放在他办公桌上，问他：“怎么了？”
    他说：“晚晚出去玩，把朕一个人丢在公司里，朕刚才一直在数车，从这一共过去了一千八百辆……”
    秦晚：“……。”
    姜北屿又接着说：“今天有人联系到朕，给朕八万块钱，让朕拍一段视频，剧本和拍摄都由他们负责，拍好了用朕的账号发。”
    秦晚说：“不必去，你这个账号才刚开始，要珍惜羽毛。大众最反感一有点人气就带货，不过，如果你想去玩玩就去玩玩。”
    姜北屿说：“朕也拒绝了，因为朕明日想和冷将军去历史博物馆，看看这片大地这些年来的历史变迁，看看朕的姜国，之后是什么模样。
    还有个兵器陈列库，我们也打算一并去看看。”
    秦晚说：“我明天让司机送你去。”
    姜北屿说：“不必了，冷将军已经查好了公交路线，我们可以自己找路去。这半月来，朕和冷将军已经适应了这边的生活，也熟悉了这里的规则，可以单独行动了。”
    秦晚点了点头：“那你去吧，有什么事，马上给我打电话。”
    第二日一早，姜北屿和冷冽天还蒙蒙亮就起来了，出了别墅区大门去了外边的马路，乘了最早一班公交车出发。
    秦晚睡到大上午才去公司，中午吃饭的时候只有她和马舒舒两个人，顿时觉得空空荡荡。
    “你家皇上和冽冽去博物馆了，一大早一起乘公交车去的。”马舒舒觉得好玩，“两个人现在就跟好基友一样。”
    秦晚依稀记得，刚来的时候，这两人的关系是不太好的，因为她和马舒舒，加上这次同游现代，关系才有了变化。
    她也觉得有意思，拿起手机问他：“到哪了？”
    他秒回，拍了一碗面发来：“在和冷将军在面馆吃牛肉面，下午进馆。”
    她疑惑：“怎么才到？”
    姜北屿：“冷将军那头蠢驴，地铁坐反了（#微笑）”
    他拍了一下冷冽，冷冽手上还拿着一张地图在研究，就跟十几年前出门旅游的人一样，估计还用不惯手机app上的地图。
    天太热，两人走了一上午，假发套都摘了。
    不过这个世界的包容性很好，即便两人是古代的发髻，路人都是正常的眼光。
    博物馆门口，看到有游客在拍照，姜北屿也把手机往冷冽手上一塞。
    “冷将军，给朕也拍几张。”
    姜北屿模仿游客的pose，对着镜头比了个耶。
    他发现进博物馆的游客中，不但有人扎着古代的发饰，还穿着古装，大家也都正常眼神来看待。
    两人刚进博物馆还是兴致勃勃的，可晚上九点，秦晚忽然接到了马舒舒的电话。
    “出大事了，晚晚，你快过来看吧。”
    秦晚一脸懵逼，可还是以最快的速度，换好衣服赶过去。
    到了马舒舒家里，一看，姜北屿和冷冽以相同的造型，直愣愣的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一句话不说，僵硬得连眼睛也不眨，像两尊石像一样。
    秦晚伸手在姜北屿眼前晃了晃。
    “这是……撞邪了？还是魂被收走了？”
    马舒舒说：“该不会是腰子被人噶了吧！”
    秦晚一惊，撩起姜北屿的t恤，看到那熟悉的腹肌完好无损，这才松了口气。
    “姜北屿你怎么了？别装死，说话！”
    姜北屿说：“这个世界的文明序列，是夏，商，周，五代十国，汉，唐，宋，元，明，清。那朕的姜国呢？在朕这一代，已经连绵数百年的姜国呢？甚至在历史上没有任意一笔，那么朕所处的那个时代，又算得上什么？
    朕甚至做好了准备，看朕的江山传到哪一代会被覆灭，因为任何一个朝代的兴衰都是历史的必然，可是，查无此朝是什么意思？”
    “呃，这个……”
    秦晚也不知该如何去解释，去安慰他。
    “或许，姜国是在另一个平行世界里，又或者是，处在历史的断层里？
    不但是姜国，什么北国，南国，庆国，不也照样都没有嘛！大家都一碗水端平。”
    姜北屿更emo了。
    他说：“这让朕觉得，朕所处的世界是假的……”
    一旁的冷冽也在emo。
    “那你告诉臣，什么是真的，什么才是真的？！
    原来，在这个世界，一颗导弹能够穿越一片大洲的领土，攻打到另一个国家的领地上，不用一兵一卒，一颗炮弹就能让一座城池瞬间化成一片废墟，臣还觉得，这个世界是虚幻的。”
    秦晚和马舒舒相互对望了一眼，耸耸肩。
    两个男人emo了一阵子，就化悲痛为食欲，拿手机点了个外卖。
    披萨、烧烤和炸鸡，那啃得叫一个嘎嘎香。
    冷冽决定，和马舒舒拍完婚纱照就回姜国了，他们的拍摄日期定在下周。
    这半个月来，冷冽每天都在努力直播，虽然数据不好不赖，也攒够了拍摄婚纱照的钱。
    当他在线上付完全款，看见“支付成功”几个字跳出来的那一瞬，感觉到油然而生的成就感。
    他把订单截图发给了姜北屿。
    他立刻回了一个“呦呦呦”的表情包。
    他也想拍，可是他和晚晚的事，八字还没有一撇。
    有好几次，他早晨在小区里看见遛弯散步的秦无涯，都想上前去打个招呼，但又怕晚晚觉得他冒犯了，只能暗自躲在屋檐下。
    这一日，秦无涯在书房，拿起老花镜戴了起来，正打算欣赏把玩他的宝贝字画，忽然发现多了几幅。
    除此之外，古董架上，也多了几个新面孔。
    都是好东西啊！
    他拿起来，仔细辨别的时候，手竟禁不住激动的一颤。
    晚晚去公司了，他一个人在书房里，将他的宝贝重新盘点了一番，多了六样古董，三幅字画。
    他还是没忍住给秦晚打了个视频。
    秦晚接到视频的时候还一头雾水，因为爷爷极少给她打视频。
    秦无涯拿着手机往地上一扫，嗓音忍不住激动：
    “晚晚，这些，都是从哪里来的啊？”
    秦晚看的眼这些都是她从宫里带来的，姜北屿赏赐她的一部分宝贝，上上次回来的时候随手带了些，觉得爷爷会喜欢的就直接摆他书房了。
    “这是……我从拍卖会上买的，爷爷您喜欢吗？”为了避免节外生枝，只能这样讲。
    秦无涯兴奋道：“爷爷喜欢啊！喜欢得不得了，尤其是这个。”
    他展开了一幅画，是姜北屿亲手画的千里江山图。上面还有他的私章落款。
    “这个，也是你从拍卖会上买的吗？”
    秦晚看见那幅画楞了一下。
    想来，是他自己偷偷放在这里的。
    她想起姜北屿曾对她说，“晚晚。朕对你是认真的。”
    “朕期待着有一天，你能原谅朕，消除对朕的隔阂，亲自带朕去见你的世界，见你的家人们。
    所以，朕画了这幅画。如果你生气，介意的话，就让这副画，代替朕去见他……”
    她说：“这是北屿……姜北屿亲手画了送给您的。”
    爷爷更开心了，两眼放着光芒：
    “没想到那小子还这么有才华啊！晚晚，你什么时候，把他带到家里来，带给我们看看啊！”
    秦晚想了想，咬了咬牙：“后天吧。”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就答应了，好像舌头比脑袋先快了一步，可是话已说出口，就不好反悔了。
    “好，好！”
    爷爷比喝了几斤假酒还高兴，红光满面的时候连说看几句好：“终于可以见到那小子了，我倒要看看，这小子是何方神圣，能打败我们的晚晚！”
    秦晚：“……”
    她深吸了一口气，去了姜北屿的办公室。看见他和冷冽的在一起，似乎在讨论兵器，还用水笔在纸上画了图。
    她站在门口：“姜北屿，下班后，跟我去一趟商场。”
    姜北屿没有多想：“好。”
    下班后，他直接过来找她了。
    秦晚一言不发，把他带到商场，给他试西装。
    修长挺拔的身躯，他是天生的衣服架子，换上她精挑细选的一件黑色西装，矜贵，美若神只。
    她亲手给他打上领带，打完那个结，调整，轻轻往下拉，直到最完美。
    “姜北屿，后天来我家。我带你，见见他们。”
    （下章9月15日，晚18: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