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一爆出来,孙若薇在后宫直接慌了手脚。
她猛地站了起来,盯着连月道:“你说什么,徐滨、徐大人请求什么?”
连月心下暗中叹了口气,把自己打听来的消息又说了一遍。
“徐滨大人请求跟着郑和大人下西洋。”
“怎么会……怎么会呢?”
孙若薇瞬间像失了浑身的力气,跌坐在凳子上。
“他……要走了,为什么?”
为什么要走?
徐滨是自己唯一的念想了,若是他走了,自己该怎么办?
该靠什么在这深宫中撑下去?
连月眼中生出一抹心疼之色。
她是知道孙若薇对徐滨的感情的。
孙若薇自从认定她是自己妹妹后,没瞒着对方任何事情。
把自己的出身经历,以及自己的心思都对连月吐露的一清二楚。
所以连月心里也十分清楚,孙若薇真正爱的人,是徐滨,而不是太子爷。
可那又怎样呢?
孙若薇已经进了宫,是太子嫔了。
和徐滨的结局早就注定了,没可能的。
还惦记着对方做什么?
连月没爱过人,对孙若薇这种状态十分不解。
不都是嫁人吗?
嫁给那个徐滨有什么好?哪有嫁给太子爷好。
太子爷有钱又帅气,进宫享福不好吗?
连月巴不得自己能过上这样的好日子呢!
所以这些年,连月也在不停的劝孙若薇争宠,就是为了让孙若薇能够抛去心里的执念,和太子爷好好过日子。
但很显然,她失败了。
孙若薇心里最爱的人还是徐滨,从未发生改变。
平时看着好好的,一听到对方的消息立刻失了分寸。
连月发愁极了。
真是怕什么,就来什么。
孙若薇此刻状态不佳,偏生许久没来过的太子爷,却偏偏这个时候来了。
急的连月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朱瞻基进来后,看到孙若薇失神落魄的模样,挑了挑眉。
他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
其实这么多年,朱瞻基对孙若薇不冷不热的原因还有一个,就是他知道孙若薇心里还念着徐滨,想着徐滨。
男人嘛,本来就有劣根性。
有奇怪的占有欲。
虽然朱瞻基对孙若薇没那么在乎,但不代表他就能够容忍孙若薇心里没有自己。
这让朱瞻基有种挫败感。
但偏偏,他又不能拿这个发火。
因为孙若薇进宫前,他就知晓这件事。
如果因为这种事而生气,那就是自己无理取闹了。
所以朱瞻基渐渐的,对孙若薇也就没多少兴趣了。
这个时候来看孙若薇,也是猜准了对方的心思。
不知道为何,朱瞻基看着这样难过的孙若薇,心里隐隐有丝不忍。
最终开口道:“徐滨请求跟着郑和下西洋,是他自行决定的。”
孙若薇苦笑了一下。不知该说什么是好。
朱瞻基没管她的反应,继续道:“我让他临行前,来与你道个别。”
孙若薇这才眼中闪过一丝感激之情。
“多……多谢太子爷。”
“不过是随手之举罢了。”
朱瞻基说完,觉得留在这里和孙若薇大眼瞪小眼实在尴尬,还不如回去抱儿子玩。
便起身离开了。
孙若薇则满心期盼着徐滨的到来,她要问一问徐滨,为什么要跟着郑和下西洋,为什么要离自己那么远,为什么要抛下她独自离开!
徐滨在得到朱瞻基的允许后便来了。
他隐忍而克制的看着孙若薇,极力控制着自己内心奔腾的欲望。
若微,他的若微。
徐滨紧紧咬着牙根,朝孙若薇拱了拱手。
“臣,徐滨,拜见太子嫔。”
他认真近乎到贪婪的目光打量着孙若薇,似乎要把对方甚至连头发丝都记在心里。
他跟着郑和这一去,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归来。
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归来。
“徐滨。”
孙若薇看到他,有些激动的往前走了几步。
但徐滨却立刻后退,和她拉开了距离,不愿意太过靠近。
孙若薇停下脚步,满脸哀色的看着他:“就连你,也要离我而去了吗?”
徐滨隐忍着自己的情绪低下头:“臣奉命来与太子嫔告别。”
孙若薇痴痴的看着他:“你要去哪里?”
“船在哪里,我便去哪里。”
徐滨的回答,让孙若薇更加难受。
“还会回来吗?”
徐滨看着她,语气沉沉:“不知道,或许会有命回来,或许会埋骨他乡。但只要能回来,我还会给太子嫔请安的。”
出海的事,哪有那么多准头呢?
就连郑和当年下西洋,带了那么多人,回来的不也少了许多吗?
出海,总是会有各种各样的意外。
孙若薇眼眸中的希望都灭了。
“怕是等你回来时,连去我的坟前祭拜都找不到了……”
“不会的。”
徐滨突然打断她的话,略微有些激动。
“便是死后,上穷碧落下黄泉,终究还是能相见的。”
孙若薇看着他,一时哽咽。
“你为什么要走?为什么要主动请辞?难道你就这么想抛下我吗?当年你让我为了那三万人进宫,抛弃了我一次。如今你还要远走他乡,为什么?!”
“你不是说过,如果出海的话就会带我一起。可如今你走了,我呢?我怎么办?”
徐滨眼神痛苦的看着孙若薇:“你是太子嫔,是太子的嫔妃。即便太子没有将一颗心放你身上,可男人占有欲的本性,太子也有。他是太子,是一国储君。我不走,他对你只会越来越冷漠。你一个妃嫔,不得宠爱没有子嗣,如果在后宫生活?况且……”
他顿了顿,压抑着内心的激动:“我不走,我内心不安!”
“不安?你不安什么?!”
孙若薇追问,徐滨咬着牙:“一想到你在另一个屋檐下吃饭睡觉,一想到你躺在另一个人的身边。我的心,就如同被活活挖出来放在火上烤一样,痛不欲生!”
徐滨的话,让孙若薇震惊到了。
她没想到徐滨的痛苦竟然这么强烈,强烈到自己无法直视的程度。
徐滨好不容易说完,似乎用光了所有的力气,又低下头。
“这些话我不该讲的,但世事难料,我怕我回不来,就再也说不出了。”
说罢,他又朝孙若薇行了一礼。
“太子嫔,还望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