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明的表情比蒋志杰还要懵。
    三爷居然没有被愤怒冲昏头吗？
    冷静下来之后猛地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
    他是真的怕薄雁栖中了蒋志杰的激将法，一怒之下把人弄死了。
    之后就是一大堆的麻烦！
    “你……”蒋志杰狼狈又疑惑地看向薄雁栖，想问他为什么没有动手？
    薄雁栖冷笑一声，对上蒋志杰的眼神，“想问我为什么突然收手了？”
    “为什么？”蒋志杰不理解，明明前一秒还那么愤怒不是吗？
    “你想让我杀了你，这样就可以逃脱接下来的罪责，逃脱法律的制裁？
    还是想让我背上一条人命，把我也拖下去？”
    蒋志杰闻言，哑然失声。
    钟明注意到蒋志杰眼中的愕然，他觉得蒋志杰可能也没想到薄雁栖居然会这么想。
    “你以为我是怕这个？”
    蒋志杰说完像是实在忍不住一般，笑得停不下来。
    “如果我真的怕这个，就不会选择以这种方式来达成自己的目的。”
    薄雁栖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笑，竟然并未因此动怒。
    等蒋志杰笑够了，薄雁栖才缓缓说道：“你或许不怕被制裁，那你也不怕亲眼看到自己的实验失败吗？”
    果然，薄雁栖这话说完，就看到蒋志杰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
    “对于你来说，你最在乎的就是自己的试验吧？如果你的实验失败了呢？”
    “你就那么笃信，这一次你一定能成功？”
    “还是说，你其实自己心里也很清楚，你的实验不可能会成功，所以宁愿用死亡来自欺欺人？”
    “只要你没看到失败的结果，你就是成功的？”
    薄雁栖每说一句，蒋志杰的脸色就难看几分。
    只可惜，薄雁栖还是小看了蒋志杰的心理素质。
    也对，一个玩心理学的，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被击垮心理防线？
    蒋志杰脸色缓和下来，看着薄雁栖勾唇道：“可是怎么办呢？这一次，我对自己就是这么的有自信呢。”
    蒋志杰这话让钟明一怔，他下意识去看薄雁栖的反应。
    薄雁栖的表情看上去没有什么变化，似乎对于蒋志杰这个反应并不是很在意。
    钟明跟在薄雁栖身边到底有不短的时间了，不能说绝对了解薄雁栖，但对于薄雁栖的一些微表情还是有所了解的。
    所以此刻也是第一时间发现，在薄雁栖平静的外表下，并不怎么平静的心。
    钟明大气也不敢出，默默往门口退了两步，做好了随时跑路的准备。
    薄雁栖看着胸有成竹的蒋志杰，冷笑道：“你还真是自信。”
    蒋志杰耸了下肩。
    薄雁栖见不得他这么嚣张的样子。
    “那你可要好好地活着，好好看看你的试验是怎么失败的。”声音里充满了恶意。
    蒋志杰见薄雁栖这么说，哪怕心里的确很自信，也不免感到一阵不安。
    想到自己在祁肆身上下的强暗示，蒋志杰又镇定下来。
    “会不会失败不是你说了算的。”
    “同理，会不会成功也不是你想当然的。”
    两人隔空对视。
    钟明觉得空气中仿佛火花四溅。
    “钟明，把人带走。”
    “哦。”钟明听到自己的名字后，条件反射准备带人离开。
    走到蒋志杰身边后，才反应过来，看向薄雁栖问道：“三爷，带哪儿去？”
    “你说呢？”
    钟明：“……”我不造啊！
    直到薄雁栖离开，也没有告诉钟明具体要把蒋志杰带到哪里去？
    钟明没办法，他没有哥哥钟黎那么聪明，不然也不至于他哥是董秘，他只是个助理。
    于是为了不猜错老板的心思，到时候挨揍，钟明果断选择了场外求助。
    钟黎刚跟祁妄结束见面，就接到弟弟的电话。
    “喂？怎么了？”
    “哥啊，我有个难题，需要你指明方向。”
    钟黎：“……”
    钟黎：“你只有一分钟时间。”
    钟明显然很习惯了跟钟黎的相处模式，也没觉得自己哥哥的态度太冷漠。
    立马用最快的语速说出自己的诉求。
    “三爷让我把蒋志杰带走，我不知道带去哪？”
    钟黎听到钟明这话明显怔了一下，随后反问道：“你们抓到蒋志杰了？”
    “哦对，这事儿还没来得及告诉你。”钟明这才想起来，他们这一天都忙着找人，根本没来得及跟a 市那边的人交换情报。
    “刚抓到的蒋志杰，三爷生了好大的一通气，完了让我把蒋志杰带走，我不知道往哪带啊。”
    钟黎听完后，对钟明说：“你把前后发生了什么说清楚。”
    “呃……恐怕不行。”
    “嗯？”
    钟明为难地说道：“你就给了我一分钟，现在已经过去半分钟了，我说不完。”
    钟黎在电话那边深吸了一口气，“钟明，别逼我抽你。”
    “对不起。”钟明立马认怂，迅速把前后的事情经过交代了一遍。
    当然，也没有漏掉祁肆被蒋志杰带走这一出。
    钟黎听完皱眉问道：“你说祁少被蒋志杰带走过一段时间，现在还在医院昏迷不醒？”
    “对，三爷找到蒋志杰后，差点把人掐死。”钟明后怕地说道。
    钟黎听完后，对钟明说：“把人交给a 市警方。”
    钟明闻言，下意识想问为什么？
    话都到喉咙口了，出口的前一秒换了词儿。
    “好的，我知道了，谢谢哥。”
    钟明说完，钟黎直接挂了电话。
    钟明也不在意，显然是很习惯了跟他哥的这种相处模式。
    被钟黎挂了电话后，立刻就联系上 a 市在 g 市这边的帽子叔叔，然后把蒋志杰送了过去。
    为什么不是直接送到 g 市这边的警局呢？
    还不是怕这边的帽子叔叔不给力，被人稍微一威胁就怕得把人给放了。
    钟明去处理蒋志杰的后续时，a 市这边，钟黎挂了电话，刚一转身就对上身后一双犀利的眉眼。
    钟黎心一沉。
    “祁董，您还有事吗？”钟黎一脸镇定地看着祁妄，语气冷静地询问道。
    祁妄盯着钟黎看了片刻，拿起一份文件递过去，“钟秘有一份文件漏拿了，正好我下来有事，就顺便给钟秘带过来。”
    “谢谢。”钟黎接过文件，“如果祁董没有什么其他的事，我就先回去了，公司还有事情要处理。”
    祁妄没有说话，目光直直地盯着钟黎。
    钟黎对上祁妄这个眼神，就知道自己刚才跟钟明的对话，大概率是被祁妄听到了。
    但钟黎比钟明沉得住气，只要祁妄不开口，他就不会先一步透露出任何信息。
    最终还是祁妄没忍住，开口问道：“钟秘刚才是在跟 g 市那边的人通话吗？我似乎听到了我弟弟的名字。”
    钟黎推了一下脸上的眼镜，在思考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祁肆出事，祁妄迟早会知道。
    但是这个消息不能是从他钟黎这里得到的，不然到时候三爷那边生气，他也是抵挡不住三爷的怒火。
    三爷在祁家兄弟这里憋了气，到时候第一个被折腾的必然是他，这个把消息第一个泄露出去的人。
    “祁董，您可能听错了，我并没有提到祁少。”
    祁妄皱眉，他又不是傻子，怎么会看不出来钟黎是在搪塞自己。
    “钟秘。”
    “祁董，您也知道，我最近忙着处理祁氏跟薄家的事情，哪儿有多余的精力去关注 g 市的情况。
    祁董想知道祁少的情况，可以打电话问您在 g 市那边的人，得到的答案比我给您的更精准。”
    钟黎说完，就借口有急事，转身告辞。
    祁妄面色阴沉地看着钟黎离开的背影，没有做挽留。
    这几次跟钟黎打交道下来，知道这个人并不像表面看上去的那么好说话，原则性的问题上，这人是一步都不可能会退让。
    他刚才分明听到钟黎跟人说祁肆出事了，钟黎不肯跟自己说实话，只能说明，祁肆出事了。
    祁妄想到上午跟郁甄打电话的时候，郁甄明明说祁肆在医院休息。
    看来那个时候，郁甄就对自己撒谎了。
    祁妄掏出手机给祁肆打电话。
    不出意外的话，祁肆就算是在睡觉，看到他的电话都会强撑着睡意接通。
    然而祁妄一连打了两个电话，祁肆都没有接。
    祁妄的心一沉再沉。
    转身往回走，给曹煜打电话：“曹煜，订机票去 g 市，要最近的。”
    “今天的？”
    “对。”
    “哦哦，好的，请问祁董乘机人的身份信息是？”曹煜的脑子还是懵的，下意识问道。
    在曹煜现在的想法里，a 市这边正是关键时候，祁妄不可能会轻易离开，这完全就是给对手可乘之机。
    所以听到祁妄说买去 g 市的机票，第一反应就是祁妄打算派人过去盯着 g 市那边的情况。
    谁知道就听祁妄说：“我的。”
    “好的，嗯？”等等！谁？
    “不是，那个……祁董，我再确认一下，您是说您要去 g 市？今天？”
    “对，少废话，立刻去办！”
    “好……好的。”曹煜也不敢再多说废话，只能答应。
    但是买票之前还是不放心地去找了周知。
    “周知，祁董让我买今天去 g 市的机票。”
    周知手上的动作一顿，侧眸看向曹煜，“刚才跟你说的？”
    “对啊，怎么办？我买吗？”曹煜盯着购票界面，问身边的周知。
    周知看过去，面无表情地说道：“你虽然是在问问题，但也不耽误你买票的速度，我倒是小看你的执行力了。”
    “嘿嘿。”曹煜买好票，笑了两声，“那不然怎么办？祁董的吩咐，我不敢不听啊。”
    说完看向周知，继续发愁道：“怎么办啊？你要不去劝劝祁董，这个时候离开公司，不太好吧？”
    “要去你去，我不去。”周知说道。
    曹煜惊讶地看向周知，“你真的不担心公司出事吗？薄赋予那狗东西现在还对祁氏虎视眈眈，祁董这个时候走，不是给薄赋予搞事情的机会吗？”
    周知道：“祁少在 g 市那边，对于祁董来说，祁少比祁氏重要的多。况且，祁董走了不是还有董事会？”
    曹煜撇撇嘴，“董事会那帮人，不趁这个机会把祁董手上的权夺走就不错了，能指望他们什么啊？”
    “放心吧，祁董心里有数。”周知说完，拿上自己需要的东西，离开了办公室。
    曹煜看着周知的背影，皱眉嘀咕道：“心里有数？我看是心里全是祁少吧。”
    嘴里逼逼叨，曹煜还是以最快的效率给祁妄订好机票，然后把人送去了机场。
    “祁董，真的不用我和您一起去吗？”曹煜不放心地问道。
    祁妄摇头，“不用，你回去帮周知，有问题联系我。”
    曹煜依旧是一副忧心忡忡地样子，“那万一又发生之前那种联系不上您的情况怎么办？”
    祁妄也想到之前在医院，信号被屏蔽的情况。
    眸色一沉，“那你就去找周知或者钟黎，他们知道怎么处理。”
    “啊？哦，好，我知道了。”
    曹煜看着祁妄进了闸机，挠挠头，没想明白。
    找周知他能理解，为什么去找钟黎？
    钟黎虽然是薄雁栖派来协助祁氏的，但到底不是祁氏的人吧？
    祁妄这次去g 市没有惊动任何人，只带了几个保镖。
    再加上走的匆忙，等人反应过来的时候，祁妄已经站在了 g 市的机场大厅。
    而且因为祁妄提前警告过曹煜跟周知，不许他们跟 g 市那边的人提前通气。
    所以直到祁妄已经站在了医院门口，薄雁栖跟郁甄才知道祁妄过来了。
    “三爷！出大事了！”
    钟明刚处理完蒋志杰的事情，回来时恰好看到祁妄带着人过来。
    一开始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回头又多看了几眼，大惊失色，撒丫子就冲上来报信。
    “闭嘴！吵什么？”薄雁栖听到钟明大吼大叫，不等旁边的小护士出声呵斥，就先一步开口斥道。
    钟明立刻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是太激动了，三爷！真的出大事了！我上来的时候看到祁董了！”
    听到钟明这话，薄雁栖跟郁甄齐齐变了脸色。
    郁甄“蹭”地一下就站了起来，语气急促地问道：“你没看错？真的是祁妄？”
    “我视力5.2！绝对不可能看错！”钟明信誓旦旦地说道。
    这下两人的心彻底死了。
    “完了。”郁甄闭了闭眼，忍不住咬牙道，“曹煜怎么回事？也不提前通知一声！”
    薄雁栖郁甄冷静一点，深吸一口气说道：“没用的，就算曹煜通知了，祁妄要来他也拦不住。”
    钟明看着两人这个样子，缩了缩脖子，预感到蒋志杰接下来还得挨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