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邳】
痛打刘备之后,张辽返回驻地,高顺带着吴明和吕娟回到下邳。
吕布一脸严肃的坐着。
吴明仰视着大魔王,顺便也仰视了一下他身后那杆长矛。
除了吕布和吴明,在场的还有三个人,一个是当事人吕娟,还有一个是吕布的首席谋士陈宫,最后一个是吃瓜群众高顺。
事情都说的很清楚了,而且是吕娟说的。
其实就两个字:提亲。
吕布心里非常不爽,等吕娟说完,他鼻子里哼了一声。
上次他见到吴明,就对这个缩头缩脑的怂小子印象相当不好。
后来女儿跟他吵架,也跟这小子有莫大的关系。女儿跟着他跑出去一年有余,这两人之间发生过什么,不堪细想。
现在,这小子居然还厚着脸皮来提亲。
吕布和吕娟父女之间感情虽然不怎么样,但吕布毕竟只有这一个女儿,总是不能随随便便就嫁了出去。
何况这野小子还来路不明。
旁边的陈宫自然知道吕布的态度,他走上一步向吴明说道:“你这‘吴明’二字,听来就是无名,声名不显,其意就不好。”
吴明还未说话,吕娟就开口说道:“名字取的谦虚一点不好吗?”
陈宫没有搭理吕娟,继续向吴明问道:“你是何人之子?父母尚在?”
吴明摇头,“我从小就不知道父母是谁,他们早已经离世。”
态度很诚恳,意思很明确,孤儿。
“家中还有何人?”陈宫又问。
吴明摇头,“没人,无家,就我一个。”
总之就是孤儿,孤的不能再孤的儿。
“可有亲族?”陈宫又问。
吴明摇头,“没有。”
不仅是孤儿,连家谱都查不到。
陈宫皱了皱眉,“如此说来,你自幼飘零四方,岂非惶惶如丧家之犬?”
他向吕布一拱手道:“将军天下英雄,名扬四方,虎女焉能配犬子?”
吴明一愣。
虎女焉能配犬子……这句话是这里出来的吗?
吕娟坐不住了,“你说不配就不配了?”
陈宫说道:“此人无亲无族,无门无阀,恐怕受教不多,才能有限。”
“你怎么知道他没有才能?”吕娟瞪着陈宫。
陈宫露出不屑的表情,“不知这位少年,可有文韬,又可有武略?”
“文韬、武略……”吕娟略一思索,忽然笑了起来,“你要文韬是吧,他是许邵弟子,还是荀彧的学生。”
陈宫张大了嘴。
许邵,荀彧,这都是当世公认的奇才。
吕娟再补一刀,“还有武略,典韦与他互认兄弟,太史慈还是他师傅。”
就差没提赵云的关系,这个赵云不让说。
这回连吕布也吃了一惊。
典韦死守营门,杀人无数;太史慈单挑孙策,全身而退,这都是名动天下的事。
这些话如果由吴明说出来,吕布和陈宫多半不信。
然而是由吕娟说出来,而且还说的理直气壮。吕布了解自己的女儿,这丫头性子直爽,若说她为了吴明撒下这弥天大谎,不免太过蹊跷。
吕布和陈宫一时面面相觑。
吃瓜群众高顺也盯着吴明,这小子有这么大的来头?
陈宫走近吴明,将他仔细打量了一番,“此话当真?”
吴明支支吾吾的说道:“是……有这些事……”
吕布忽然站起身,向高顺说道:“拿我弓来!”
来了,准老丈人要考试。
吴明内心一阵慌乱,完了,箭法是弱项,这还不叫吕布笑掉大牙。
高顺拿弓回来,将弓递给吕布。
吕布走到吴明面前,把弓递给他,“这是我自用的弓,你拉开给我看看。”
“不……”吴明刚想推脱,“拉弓?”
拉弓?就这么简单?
吕娟却忽然有些紧张,“父亲你……”
这考题不简单,吕娟知道,父亲这张弓,不是一般的弓。
吕布说道:“典韦和太史慈都是世间名将,这两人都对你青眼有加,你应该不会让我失望。”
吴明小心的伸出手去,这是他头一回零距离接触大魔王。
“武,?阶,射,?阶+”
两个问号,射后面还有个加号,意思是已经超出十阶。
这就是所谓的战力天花板!
吴明拿弓的手都在哆嗦。
他好不容易平复心情,仔细看了看手里这张弓。
弓臂粗壮,弓梢反曲,比一般的弓要长,做工精良,自带一股杀气。
吴明左手持弓,右手搭弦,刚拉开一半,就发现了不同。
这张弓很重。
这个重,说的是拉重。要完全拉开这张弓,需要非常大的力气。
吴明用尽全力,也只拉开了一大半。
吕布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吴明有点拿不准,这样能及格吗?
吕娟忽然大声说道:“帘子!”
吴明身体一颤,气血上涌,双臂猛的用力,一下子拉了个满弓!
吕布的眉头跳动了一下。
高顺还是面无表情,不过,他的眼睛瞟了一下吕布。
陈宫疑惑的望向吕娟,“什么帘子?”
吴明卸力收弓,已是满脸通红。
吕布看了看吴明,把弓拿了回去。
他让吴明拉弓,其实考较的不止是力量,有没有学过射箭,拉弓姿势一看便知。
“明天,校场见。”吕布说了五个字,把弓塞到高顺手里,转身离开。
吴明呆若木鸡。
刚才是初试,这还有复试?
【校场】
校场边站了一大群人。
不知是谁把消息传开,整个下邳的高级将官几乎全都来了。
吴明严重怀疑是陈宫干的,这闹得人尽皆知,只怕是故意想让他出丑。
校场中间,就站着一个吴明,众人目光之下,他感觉压力山大。
高顺望着他,不禁有些同情。
吴明心中默念,不要是弓,千万不要是弓!
吕布终于来了,没有拿弓。
不过,他手里拿的东西,让吴明更加胆寒。
一杆粗壮沉重的长矛。
吴明吃过这杆长矛的亏,做噩梦的时候还会梦到。
吕布手持长矛走入场中,如天神一般站在吴明面前。
他看着吴明说道:“你接我三招。”
吴明几乎吓傻了,他用求助的目光望向场边的吕娟。
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吗?
周围的将官一阵骚动。
接吕布三招?
只一招,这未来女婿只怕就死了。
吕娟神色慌乱,父亲这三招下来,就该给吴明收尸了。
高顺在她身边低声说道:“你父亲这是要考教武功,真要杀他,哪里会说三招?”
吕娟勉强镇定心神,向父亲大声问道:“三招之后呢?”
吕布望了望自己的女儿,“三招之后,如果这小子还能站起来,我就同意你们的事。”
吕娟不由得又喜又忧。
吃瓜群众听到吕布这么说,瞬间情绪高涨。
吕布指向旁边的兵器架子,对吴明说道:“兵器,你任选一个。”
吴明绕着兵器架子转了两圈,犹豫不决。
要选哪一个?用什么武器能够接下吕布三招?
说实话,他并没有针对某项武器进行过专门训练,最熟悉的是……
盾牌,对,盾牌!
在曹营被虐的时候,他经常会用这个。
上一次面对吕布的矛,用的也是盾牌。
吴明单手持盾,站到吕布面前。
这是完全放弃了进攻,只顾保命。
四周将官议论纷纷。
有人说:这小子还算知道礼数,只拿了面盾牌,冲着岳丈舞刀弄枪多少有点说不过去。
也有人说:这小子不傻,知道保命要紧。
还有人说:你以为他拿什么能挡住三招?换了我,那得拿两面盾牌。
吴明望着吕布手里的长矛,脑子里尽是自己被一矛捅飞的情形。
恐矛后遗症。
“第一招。”吕布吐出三个字。
他猛的踏出一步,手里的长矛带着破风之声直刺而来。
不能硬接!吴明脑子里一闪。
在长矛刺来的瞬间,他本能的闪身侧向一边,长矛贴他的身体划过。
吕布手臂一拧,长矛忽然改刺为扫,矛身横向吴明打来。
吴明持盾向外一挡,身体飞了出去,倒在地上。
围观群众一片哗然。
吕布这一刺一扫,招式平平无奇,但是力量和速度实在让人胆寒。
“没死,没死!”人群中有人喊道。
吴明站起身,表情痛苦的摸着腰,从地上捡起盾牌,晃晃悠悠走到吕布面前。
吕娟看着这一切,脸上没有任何变化。
她看的很清楚,正如高顺所说,吕布并没有下狠手。
而吴明也没有受伤,那是装出来的,这小子挨打的本事吕娟自然知道。
苦肉计,问题是吕布有没有看出来。
吕布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这小子身手不弱,的确是经过高人调教。
他刚才那一闪一挡,恰到好处。矛身那一下横扫,还没打到他盾牌上,他已经开始往后跳了。整个人飞出去,不是因为不堪一击,而是为了卸力,如果硬扛着,反而会受伤。
这小子还挺滑头,装作受伤的样子,想让自己第二招手下留情。
“第二招。”吕布说道。
话音未落,长矛直向吴明头上刺来。
吴明抬手举盾。
虚招!
矛头划了个弧线,打向吴明的左腿。一杆沉重的长矛竟被吕布耍的跟枪一样灵活。
吴明眼前一花,见矛头忽然消失,心中暗叫不好。
但凡左手持盾,左腿前方就是盲区。战场之上,不知道这个知识点的盾牌手,就算没死,腿也残了。
他身体猛的下沉,盾牌直直的砸向地面。
铛的一声,矛头受阻,盾牌下端稳稳插在地上,挡下了这一击。
吕布双手一抖,矛头再次变换位置,如雷霆一般向吴明头顶砸去。
正常情况,用盾挡下脚下一击,上方必是破绽。缺乏经验的人,甚至会向盾牌外探头看一眼。
而吴明头也不抬,收起盾牌护住身体,直接向侧面一滚。
矛头擦着盾牌砸到地上,激起一片尘土。
巨大的力量将吴明推开,令他在地上连滚两圈,狼狈不堪。
攻的巧妙,防的惊险。
这第二招变化之快,直击要害,完全是战场杀敌的实战套路。
吴明竟然判断准确,有惊无险的躲了过去。
人群中有人叫起好来。
所有人都已经看出来,这个未来女婿身手不一般,连高顺也暗暗称奇。
面对第一击,如果不能判断矛头去向,左腿就残了;面对第二击,如果不把盾牌插进土里,以吕布的力量,矛头打在盾牌边缘,盾牌一定会向外翻转,露出破绽;面对第三击,如果不就地滚走,拿盾牌蹲在地上硬接这一下,恐怕骨头也要被打散了。就像拿锤子打乌龟,龟壳未必会碎,但是乌龟肯定受不了。
吕娟看的心惊肉跳,父亲这次出手坚决,若非吴明用盾娴熟,只怕凶多吉少。
吴明站起身来走向吕布,这一回,他神情坚毅,步伐沉稳。
他也不装了,反正装了也没用。
接过这第二招,吴明心里已经非常清楚,任何花招在吕布面前都是无用的,只要稍有不慎,就是死路一条。
没有多余的心思去害怕了,他只能集中精神,全力应付接下来的第三招。
吕布望着面前这个拿着盾牌的少年,不禁有些诧异。
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在他心中涌起,这小子是不是在哪里遇到过?
濮阳城外,那个化身杀神的典韦……
刺向典韦的那一矛,被盾挡下。
对了,荀彧的学生,典韦的兄弟,他是曹操的人。
吕布的眼神忽然变了,他眼里看到的不再是吴明,而是战场上曾经的对手。
杀气!
高顺暗叫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