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混洞闪动亮光，苏远陌头颅恢复行动。
    猛然低头，察觉到身躯中有另一个意志正在苏醒。
    苏远陌脸色阴沉下来。
    正在这时，苏远陌体内传出问询：
    “你是谁？”
    旁观的范昭和宋九歌都是一愣，这个声音并非苏远陌的声音。
    苏远陌深吸一口气，掷地有声：“我是苏远陌！”
    “你是苏远陌，那我是谁？”神秘声音显得异常惊奇。
    我怎么知道你是谁？！
    苏远陌脸上浮现暴怒，“从我的身体中出去！”
    “你的身体？”神秘声音开口，苏远陌手掌抬起。
    啪！
    用力甩了自己一个巴掌。
    “它听你的话吗？”
    苏远陌不再理会神秘声音，目光死死盯着江休，咬牙切齿道：
    “好手段！”
    “过奖，”江休淡淡开口：“有什么遗言现在就说吧。”
    时间越长，怪物傀儡能给苏远陌身躯点化的灵性越多，江休并不着急。
    江休刚才放任苏远陌拖时间，也是为准备最后的杀招。
    苏远陌一言不发，只是瞪着江休，不断催动心境力量试图反抗。
    怪物傀儡瞬移到苏远陌身后，将他手中三尖两刃刀夺走。
    江休笑道：“既然你没有什么想说的，那就轮到我来问你，当初无冤无仇，为什么要来杀我？”
    “呸！”苏远陌吐出一口唾沫，“早知今日，当初我就该亲自杀了你！”
    “你的时间不多了。”
    江休说罢，苏远陌头颅陷入僵直，只有眼睛和嘴能动。
    呲！
    怪物傀儡挥动长刀，将苏远陌头颅斩下，断口处不见一丝血迹。
    “唉呀！我的头！”
    神秘声音抬起双手，摸着空空荡荡的头部，手舞足蹈起来。
    苏远陌眉心竖眼又响起声音：“剩了个头，这哥们真惨。”
    这一刀斩下的不止是头颅，苏远陌身后的混洞也跟着溃散。
    范昭和宋九歌都一阵毛骨悚然，这是心境力量反噬崩溃！
    更让他们惊怖的是，苏远陌毫无反抗被砍下头颅！
    到底是什么手段？
    武道真意？但心境力量不就是最高阶的武道真意，怎么可能再被压制？
    还有那声音，又是怎么回事？
    天下玄奇诡异功法数不胜数，但恐怖到如此地步，范昭二人听都没听过。
    苏远陌仅剩一颗头颅，倚仗不死之身意识依然清醒。
    但境界却已经跌落元婴，且一路跌到元婴初期。
    心境力量加持有多高，反噬就有多严重。
    直到现在，苏远陌才真正绝望，精气神被一下子抽走，面如死灰一般，苦笑张口：
    “你想听实话？实话就是做就做了，我要杀的人也不止你一个。”
    “我没那么坦荡，我就是后悔，如果能够重来，我会把你请到太虚宗，让你做太虚宗下一位宗主。”
    “你呢？”苏远陌神情忽然激动起来，“你没做过错事？错事没有给你不可承受的代价？”
    “你又何必来问我为什么？！”
    云芨九算能算出一千个挡路的天才，一千个都杀了。
    既然知道对方迟早要挡路，凭什么不提前扼杀？
    纵然其中有一百个会脏手，大赚。
    十个会给太虚宗造成伤亡，还是大赚。
    一个能真正威胁到苏远陌自身，依旧是大赚！
    能杀苏远陌的，不在这一千个人中，也不在一万人中，更不在十万人、百万人、千万人中。
    而是整个江湖或许就江休这一位！
    修成云芨九算，成为真正的神机妙算，但无数次的抉择带给苏远陌的是无数次痛苦。
    直到彻底麻木，不再探究每个选择的得失，从而让机会白白溜走。
    江休颔首，“你说的没错，谁都会做错事。”
    的确没什么好问的。
    江休也不是真想知道答案，只不过找个话题分散苏远陌注意力。
    总好过再让他专心准备后手，横生枝节。
    怪物傀儡没有点化苏远陌眼睛和嘴，江休就不可能上前一步。
    而这仅剩的一小块阵地，却意外的坚挺。
    苏远陌发泄一通，意识逐渐转为清晰，明白江休打算。
    此刻也只能无奈感叹，或许他就是缺了这一份谨慎。
    苏远陌再次开口，却忽然讲述起八九玄功后续功法。
    这一次不仅是范昭二人，就是江休也不禁一怔，不清楚苏远陌打着什么主意。
    甚至让他有几分冲动，现在就斩杀苏远陌，以绝后患。
    但最终还是按捺下来。
    很快，八九玄功元婴篇已经讲完。
    在场三人目光都集中在江休身上。
    江休的八九玄功，同步提升到元婴圆满。
    然后就陷入停滞，不仅丝毫没有向化神冲击的意思，连本身的元婴圆满修为都不太稳固。
    范昭和宋九歌松了口气。
    还好，江休虽然悟性逆天，却还是正常武夫，而不是什么别的妖东西。
    苏远陌长叹一声，“看来我又选错了一次。”
    江休未能破开心境阻碍，成就化神，对战局的影响有限。
    倘若苏远陌当时再争取一些时间，或许就能提早发现不对。
    苏远陌一刻不停，又讲起化神境的功法，一直讲到化神圆满。
    江休静静听着，提起的真气一直未放下。
    功法讲完，苏远陌气息已经跌落谷底，如风中残烛摇摆闪烁，声音也变得模糊不清：
    “八九玄功还有一个作用……”
    江休眼神闪烁，仗着有双盾和太虚袍守护，脚步微微上前，实则却催起移形换影。
    下一刻，苏远陌声音陡然变得刺耳：
    “江休，太虚宗认功不认人，你修成八九玄功便是下一代宗主，纵然你让他们去死，他们也会乖乖照做，哈哈！”
    大笑声中，苏远陌头颅化作混洞，伴着另一个声音惊慌的尖叫，猛然撞向自己跑来跑去的肉身。
    他死也不会让这种玩意儿亵渎自己的肉身！
    嘭！
    混洞与身躯同时炸裂，肉块跌落一地，却失去活性和真气，再也不能复生。
    江休愣在当场，提起的脚掌轻轻放下。
    苏远陌气息全无，确实已经死了。
    且没有任何残魂留存，死得彻彻底底。
    正如他所说，他有办法让江休什么也得不到。
    江休也未曾想到，苏远陌最后一击没有留给自己，而是选择体面的走。
    一个心境破灭，跌落元婴初期的宗主，除了给太虚宗带来耻辱，还能带来什么？
    江休出神良久，摇摇头。
    “不失为一代宗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