狭窄山道上。
    “我们是不是走错了？”吴果纳闷看着前面。
    路边杂乱抛着的，是无数妖魔和人的骸骨，怎么也不像是善地。
    “大概没有。”江休望着远处，一个身影狂奔而来。
    炼气三层境界，跑出炼气四层的速度，这是大境界的差距，让人疑惑他如何做到。
    身影到近前，“噗通”一声跪下，只管磕头。
    响，硬，出血，让人看着头疼。
    江休侧身避开。
    这是一名少年。
    衣服破烂，就像一些布条缠身。
    身上满是大大小小伤口，并非刀兵，而是被树枝石头等划伤。
    可以看出，其曾经在旷野中跋涉奔跑，没有寻找能走的道路。
    这就意味着麻烦。
    不是被追杀，就是被打劫。
    再结合少年上来磕头，八成是想让江休救命。
    那江休自然不可能被绑架。
    吴果却敏锐嗅到有情况，想搞事的心蠢蠢欲动，当即走上前。
    她是真正不在意生死的人，知道江休不会死，常常主动挑事，多少有些作死意味。
    江休同样不在意，他向来尊重他人选择，反正他不死不灭。
    何况吴果是有目的作死，一旦判断这件事，并不能让她看到更多修仙风景，她的热情就会很快褪去。
    “喂，你为什么见到我们就磕头？别磕了，你再不说我们走啦！”吴果在少年耳边喊道。
    少年豁然起身，脸上一片肮脏，眼睛也迷蒙不明。
    张开干裂嘴唇，吐出沙哑声音，就像一个人吞了大把的干糠粉:
    “山神老爷说，我往这个方向走，见到的第一个人是我师父，可以帮我报仇。”
    江休挑眉，不是追杀和打劫？
    这倒出人意料。
    吴果眼珠转动，“你有什么仇尽管说来，我们看看能不能报。”
    少年脸色沉重而木然，“我们一家都被虎妖杀害，求师父帮我报仇。”
    “筑基大妖？”吴果眼神亮起。
    少年摇头，“不，不是，它是从外地来的，我没见过它，以前官道上没有它……以前官道上没有它！！”
    少年本来神色平静，说到最后，却发出一声剧烈的痛苦嘶吼，那声音如钩子，要把心脏从伸长的脖颈中勾出来。
    吴果却摇摇头，不是筑基大妖，没有一点兴趣。
    炼气期的种种手段，她已经看得十分腻味。
    随即走到一边，等待江休开口。
    如果江休说要救，她就跟着去。
    江休看着眼前少年，沉吟片刻，想起胡飞，开口问道:
    “虎妖在哪里？”
    少年眼中迸发希望光芒，指着江休身后，“就在百里外。”
    江休摇头，“那是黑天教势力范围，我和他们有仇，去不了。”
    少年眼中光芒飞速熄灭。
    江休又开口道:“这样吧，我给你两个选择。”
    “第一个是我给你一部修行法诀，不过你的资质很差，有生之年未必能杀得了虎妖。”
    “第二个，”江休拿出一道剑光，这是最后一道，还没汲取天地精粹的剑光。
    “你将它吞入腹中，受万千剑气噬身之苦，走到虎妖一里范围内，它会主动飞出杀敌，代价是你必死无疑。”
    “我提前说好，剑气噬身极度痛苦，且若你走不到虎妖近前，此剑并不能发挥作用。”
    江休说完，静静等待少年抉择。
    这其实是一种魔道血祭之法，江休也不记得如何习得，大概率是某个储物袋中的玉简。
    以人体为养分，温养一件法器，人死法器成。
    太乙分光剑比较特殊，可以看作法器。
    少年沉默半晌，艰难开口:“我选第二种。”
    …………
    江休与吴果继续向前。
    吴果回头看看少年踉跄背影，好奇问道:“我记得这是最后一口，仙剑是不是成了？”
    虽然江休已经告知她太乙分光剑名字，吴果还是执着喊仙剑。
    江休摇头，“那人不是天才。”
    就是一个普通少年。
    “飞剑回来时，应该会带着一些凶性，还需找一口深井，以寒气镇压洗练一二……”
    江休自语，二人朝着少年所说山神庙走去。
    行过十余里，路边果然出现一座破旧山神庙。
    房梁倒塌，庙门不见，门前台阶遍布裂纹。
    蹚着荒草进入山神庙，台上供奉的石像，已经破碎大半，碎的还是上半身。
    孤零零一个大屁股坐着。
    “谁来了？”
    就在这时，屁股后忽然传出人声，紧接着一个青年坐起。
    青年面目俊逸，身穿锦衣，看上去富贵人家出身。
    修为不俗，武道炼气九层境界，躺在灰堆里，身上也不染一丝灰尘。
    青年见到江休和吴果，顿时大吃一惊，“怎么是你们？！”
    吴果好奇道:“你认识我们？”
    “不认识，”青年摇头苦笑:“就是不认识才惊讶，你们来时可曾见过一个少年？”
    吴果点头，“我们还让他去报仇。”
    “坏了！”青年大叫一声，“你们这不是害人……唉，算了，你们也是好心。”
    “刚才那个少年在这里求神拜佛，一家都被虎妖杀害。”
    “我不忍心，便扮作山神，对他说，让他拜见到的第一个人为师。”
    “本想把他送出黑天教范围，没想到却遇到你们两个！”
    “喂，”吴果不高兴开口:“明明是你自己的问题，别怪到我们头上，没有我们一样有其余人！”
    青年敲敲头，苦笑道:“自从黑天教扩张后，方圆百里除了我们绿水山庄，其余人已经逃难离开，我真没想到……”
    “唉，时也命也，我救不了他，救救你们也好。”
    吴果冷哼一声，“我们有什么需要你救的？”
    青年肃容道:“你们不知道，那虎妖实则是黑天教豢养。”
    “他们手段素来如此，势力扩张时，往往先用妖魔截杀过路行人，让他人恐惧，方便传播教义。”
    “那少年一去，不是被杀就是被擒，若被人拷打供出你们两个，一定会来找你们麻烦！”
    青年也正因如此，才果断放弃去阻止少年，这一去说不好把自己都陷进去了。
    江休暗道这青年好生理智，思路也比较清晰，除了喜欢做好人，倒是颇有本体风范。
    “敢问道友名号，又该如何救我们？”江休拱手。
    青年拱手还礼:“在下绿水山庄钱文定，我绿水山庄有二阶阵法，足以挡住来犯之敌。”
    “山庄后又有水路，直通凉州，可以乘船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