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婚看似是死人喜事,实则是活人喜事。
父母为死去儿女操办婚事,表面上实现了儿女婚姻、爱情身体价值,
实际上他们根本不关心当事人是否愿意。
哦,死人是不会有反对意见的,那没问题了。”
秦诺摇摇头,撸起袖子。
“五一牌”腕表表盘上,时针已经转到7点钟位置。
任务简报中给出的“初更”提示,指的是戌时19点-21点。
系统不会无缘无故给出无意义信息,因此秦诺耐心蹲守了大半天,才开始行动。
选择接受任务,
他套上匪徒专用头套,摸着黑悄悄进入李家村。
70年代初,农村睡觉时间很早。
基本上9点钟不到,家家户户便已进入梦乡。
秦诺穿行在低矮泥草房之间,
顺手捡起一把小石子,打晕沿途遇到的看门狗。
白天他折返回村后已经向李旺年打听过老太太情况,确认对方确实叫李金娥。
独居,无亲戚朋友,配偶、子女早亡,真正意义上的孤家寡人。
提起这位老太太时,李旺年目光闪烁,好像有所隐瞒。
秦诺再三追问,晓之以情、动之以利,他才吞吞吐吐道出一则陈年旧事。
李金娥最开始并不住村里,而是在金萍乡靠替人说媒张罗婚事谋生。
农村从事说媒的中老年妇女很多,可没谁能像她那般出名。
究其原因,
乃是李金娥不仅擅长撮合阳婚,还谈拢过许多阴婚买卖。
四五十年代治安环境糟糕,医疗水平落后,
人口失踪、恶性伤人案件时有发生。
哪家大姑娘、小伙子出门走夜路,保不准第二天就能在小河边见到尸体。
即便到五六十年代,
各地村落组织起民兵队日夜巡逻,也只是将案件发生频率稍稍降低些而已。
经常死人且未婚者占比不少,阴婚或者叫冥婚的生意不就来了么。
李金娥作为鬼媒人,和其他几个不忌晦气的家伙搭伙,形成一条完整产业链。
从寻找尸源到征找买家、主持婚礼、现场布置,干的那是风风火火。
最疯狂时她长期雇佣着几个年轻力壮后生,专门守在县医院门口。
一旦打听到哪家年轻姑娘病危,便会使用暴力、恐吓等手段哄抢这具皮囊。
抢夺之激烈,往往在女孩尚未真正咽气时就会被许配出去。
部分医院工作人员还会把泄露垂危、身亡病人信息泄露给需求方,从中谋利。
后来郭嘉出台法律法规,严厉打击盗尸、买卖尸体和介绍买卖,冥婚产业才逐渐消停。
常言道“善恶终有报,天道好轮回。不信抬头看,苍天饶过谁。”
做死人买卖终归有损阴德。
李金娥一伙人在十几年前相继遭遇横祸身死,
不是突然恶疾就是摊上交通事故,基本没好下场。
李金娥大概是命格硬,愣是成了唯一幸存者。
但她丈夫却在赶集时遇到抢劫犯,
反抗时被人捅了十几刀,没送到医院便失血过多咽气。
女儿更惨,
遇人不淑骗了清白身子不说,受不了周围邻居指指点点,直接一整瓶有机氯杀虫剂六六六灌下肚。
当时李金娥出门不在家,等回来时人早凉透了。
有人讲她用丈夫、闺女的命替自己挡灾,
有人说老天爷是故意如此,让她老无所依、晚景凄凉。
大概真是应验人贱自有天收这句话,
李金娥利益熏心,竟然在自己女儿死后替其操办了冥婚,狠狠赚了一笔。
结果大半辈子攒下的积蓄,被诈骗犯骗了个精光。
最后精神失常,变得疯疯癫癫。
好在她原本在李家村有间房,先前阔绰时特意扩建过,才没落得流离失所。
只是村里人清楚李金娥以前做死人买卖,克夫克子女,天煞孤星,晦气得很。
导致她独自生活在村南头老宅,平日里都没个人愿意接近。
也就李旺年出于村主任本分,偶尔送点米面食物照顾下。
听说老太太前几年染过病,声带损伤失去了说话能力,
见谁都咿咿呀呀,不知所云。
倘若不是隔三差五见到她出门摘野菜,怕是死在家里都没人晓得。
“染病?估计都不是活人了。”
秦诺微微眯起眼睛,摸到村南头李金娥住处。
白天在搀扶老太太时,他有悄悄拿出过九曲令。
发现令牌以非常缓慢的速度汲取阴气,源头直指神经失常的李金娥。
由于有过一次动用令牌被两名非人类玩家追杀的经历,
秦诺选择不告诉队友实情。
毕竟人心隔肚皮,
天知道任务结束后那三人会不会无意间泄露自己拥有九曲令牌的事情?
“日岛ijamea对我还下达过通缉令,
一旦把浅草寺释放鬼手的玩家与‘秦十三’联系起来,呵呵。”
秦诺呼出一口浊气,感叹孤狼玩家道路端得崎岖坎坷,非常人所能坚持。
他甩甩头,将杂念抛诸脑后,注意力集中于眼前小宅院。
李金娥把农村老房子扩建得相气派,
一层半,顶盖小青瓦,屋前设置檐柱。
三开间布局,堂屋居中,
左右两厢为卧室,两进深模式,中筑隔墙细分出功能空间。
屋前有前坪,周围圈有土坯围墙。
两条杂毛大狗趴在门口,承担着保安职责。
狗毛黑亮,四肢强健,普通人碰着真不一定打得过。
“替活死人看宅,你们也是狗届败类。”
秦诺眼中闪过凶意,
把小石子换为成年人大腿粗的木棒,身形如电咻得一下从斜侧闪出。
不给丝毫机会,砰砰两棍子敲下去。
凶神恶煞的土狗旋即昏死,耷拉着舌头再起不能。
秦诺取出五寸油画,把两条狗扔进画中世界,
然后绕着围墙转了一圈,来到堂屋后面。
屋子窗户是木头框架为主体,以绵纸代替玻璃。
他轻松撕开窗户纸,拆掉木条,
一个东莞仔跨栏跳进去,开始搜寻线索。
借着月色依稀能看到屋内是一桌三凳的简单陈设,
桌子正前方摆放着相框和香炉。
漆黑环境下,框中一张年轻女子黑白色免冠照清晰可见。
微微勾勒的嘴角,直视前方的眸子,
无论从哪个角度都给人一种她在默默注视着你的错觉。
“女人,不要轻易挑战我。否则你挑起来的火,你自己来灭。”
秦诺扭头瞪了眼黑白相框,继续在屋内翻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