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核电站只需消耗极少核燃料，就可以产生大量电能。
    每千瓦时电能成本比火电站低20%以上，且干净、无污染、零排放。
    如果不发生任何重大故障，算是非常不错的发电方式。”
    爱丽丝从白大褂掏出一张烙有特殊钢纹的金属卡片：
    “可惜核技术在废土是禁忌，没人愿意重蹈战前文明覆辙。
    所以我们以基因药剂技术为基础，往生物体内注入大量药剂原液，让他们产出一种新型能源物质。
    经过测试，这种物质在发生链式反应时可释放大量热能，
    1公斤产生能量相当于2000吨标准煤燃烧所释放热量。”
    “1公斤u-235完全裂变产能约等同于2500吨标准煤，
    你们提取的这种能源基本达到同重量核裂变材料75%水平，很不错啊。”
    秦诺啧啧称奇，虚情假意鼓两下掌后话锋一转：“不过凡事皆有两面，我不觉得你们的新能源技术完全无害。”
    “那是当然，有利必有弊。”爱丽丝没有否定，“你们在北方废墟见到的大型畸变体，便是注射失败产物。
    准确来讲它们是公司丢弃的失败品，非20级以上员工没有知情权。”
    说到这里时，她眼中闪过一抹难以察觉的戏谑：“福利部长罗兰恰好卡在20级，同样不知道畸变体本就出自公司。
    他那漫长的、以多次失败掩人耳目的计划，其实早在监控之下。
    你们途中遇到的空中水母群便是我的刻意安排。”
    言下之意，几位从开始到现在的所有行动均是透明。
    气氛陡然紧张起来。
    剑斩楼兰不动声色握了握门板巨剑，
    感觉敏锐的八神氨闪身做出战斗姿态，
    反应稍慢一拍的琉璃，掏出两枚炸弹预备掷出。
    “诶，你们做咩呀，做咩呀。”
    秦诺摆摆手打圆场：“让爱丽丝小姐把话讲完先。
    年轻人就是毛躁，一点不稳重。”
    他说着取出【菊一文字则宗】（通道地形不方便掏长枪），
    锋利长刀挽出几个剑花，直指爱丽丝平静道：“你继续。”
    众人：“...”
    爱丽丝没出现任何情绪波动，只是将卡片在金属门框边上刷了一下。
    “你们很有趣，不像我知道的任何一名基因强化者。”
    她让玩家们站远一些，以防被门禁虹膜识别系统检查到，
    “顶层配备单独能源供给系统，哪怕奥托比亚全城瘫痪，这里依旧会正常运作。
    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这里是以昂首阔步的信念控制员工以及一切事物的控制部。
    全部成员只有两名，即我与首脑。
    罗兰和星火的计划，
    但凡我想，很早之前就能将他们扼杀。”
    “可你没这样做。”
    秦诺站在八神氨身后，露出半张脸：“从见面开始我便觉得你不像ai，更像是有真实情感的人类。
    现在听完你说的话，我更加肯定。”
    爱丽丝没回答，静待下文。
    只听秦诺续道：“ai是绝对理智的存在，不会被任何情感左右判断。
    它仅会遵循程序中既定条例做出相应行动，而非像你这样放纵可能危害公司利益的行为发生。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你依然是么得感情的ai。
    只不过目前最高决策者各种举措，在你判断中认定是危害公司利益行为。
    经过算法权衡利弊，决定在保全公司前提下铲除这名决策者。
    至于你为什么不自己动手，
    唔...我觉得决策者手里有可以直接将你格式化之类的手段。”
    爱丽丝闭口不言，面无表情。
    毫无生气的精致五官在日光灯照射下给人一种莫名惊悚感。
    “你怎么知道？”剑斩楼兰投来询问目光。
    “玩过《底特律：变人》没，还有威尔史密斯主演的《我，机器人》？”秦诺紧盯着爱丽丝，平静问道。
    “呃...没。”
    “那没共同话题了。”
    剑斩楼兰眼角微抽，咂咂嘴无语凝噎。
    通道内沉寂良久，
    爱丽丝才用略带发颤语调问道：“问你一个问题，假如一个人的记忆伴随大脑全部移植进另一具身体，替换过的身体还是原来那个人吗？”
    哟，忒休斯之船啊。
    不知道回答正确会不会触发支线任务奖励。
    秦诺搓着下巴，酝酿几秒后严肃道：“是，但没有完全是。
    即便能完美复制一个人记忆进入新躯体，那也只是类似于‘下一刻’平行现实中的身躯。
    把原来的‘你’比作a，移植后的‘你’比作b，
    那么b即为a的千千万万的备选项之一，
    有可能是承载下一刻的a，也可能不是。”
    秦诺觉得这么讲比较绕，于是概括道：“简单来讲b是a，但不是真正的a，因为b接下来的生活体验不会在a身上延续。
    但你若问我b是否算人类，那我可以给你肯定答案。”
    他顿了顿，语气笃定道：“爱丽丝，只要具备自我意识，会哭会笑会高兴会愤怒，那么你，就可以算作人类。
    毕竟...”
    秦诺左手点了下脑袋：“大脑才是真正将我们和其他物种区分开来的标志。
    这个由无数神经细胞互相通过电讯号通联引起生物反应的器官，让我们有了意识、思想、认知。
    骨骼、皮肉、内脏不过是外在零散硬件，唯当意识灌入，它们才能协调运转起来。
    没有自我意识，人类只将是一具按照本能行动的行尸走肉。”
    脑容量明显不够的八神氨狂挠头皮，明显没听懂。
    小琉璃反而歪斜脑袋，若有所思。
    爱丽丝眼皮低垂，安静消化这套说辞。
    半晌，她抬起眼眸直直看向秦诺：“所以我不是原来的爱丽丝，而是一个新的爱丽丝，尽管我的身躯是机械义体拼接组装而成。”
    “没错，你就是你，不是别人。
    大自然不存在一模一样的树叶，世界上照样不存在毫无二致的人类。
    与其困惑自己与原来那个人为何不同，不如放开心态，”
    秦诺笑了笑，顺着对方话头回答竖起点赞大拇指：“向前（钱）看。”
    “明白了。”
    爱丽丝微微欠身，精致五官勾勒起从未在他人面前出现过的浅笑表情：
    “首脑就在里面，还请你们阻止他。任由其继续下去整座城市将付之一炬。
    而我，在里面等待诸位成功。”
    说完，
    她打开金属大门，义体身躯随之像被抽空力气般瘫软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