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懿又跟着他们打了几把游戏，三胜一负，轻然始终打着辅助位，只是一直都在梦游，时不时还送个人头助助兴。
    “不打了不打了。”年懿无情关掉直播，站起身来往大厅走去，“啥时候吃饭，饿死了。”
    “不一直十二点半吃饭吗？这才没在基地多久，时间都不记得了。”李豫终于把分重新打上去，也不嚎了，给自己打了杯水一块跟着出去。
    “去你妈的，本宫在这一天，尔等终究是妾，注意地位。”年懿看了眼时间，刚十二点，早上也没吃些什么，掏了点李豫的零食，肚子早就空了，整个人瘫坐在椅子上。
    “嘿……我还没问你呢，怎么样，当老师的滋味？”
    “一般般，总有种跟不上时代潮流的错觉。”年懿两眼放空，仔细回想这一个月见到的种种：“上语文课做物理作业，结果我被他们班语文老师抓着批了一顿，然后就是……现在学生怎么都开始盘串了？”
    李豫奇道：“盘串？我爷都没那兴趣爱好。”
    “哦……忘了说，他们还有个什么课外活动，打太极，我早上去的早还能看见一帮小年轻跟着学校里的老头老太太们打个太极，怎么老子当年就是千篇一律的《舞动青春》。”
    “嘿……你们过的有滋有味啊。”李豫笑道，自己当年校园生活也过的不错，在学校里边过的比家里还自在，经常拉帮结派地闯祸，然后挨班主任的叼。
    只可惜时间过的太快了，现在一身膘变成了油腻青年，还挺怀念那时候无忧无虑的日子，不管生活，只管快活。
    “有滋有味？”年懿踹他：“谁好人家学校五点五十起床，我一个教物理的老师，课不是排在上午第一节就是下午第一节。”
    “上午八点赶不到，下午学生午睡刚醒全是迷瞪一个个的，话都听不进去。”年懿一想到这些日子早上六点多爬起来收拾就心里愁。
    “哈哈哈，那多好玩啊，拿根小棍棍，在他们打瞌睡时就往他们桌上敲一敲，魂都吓掉，这还能睡着？”南尧也出来了，一屁股坐到两人身边，伸了个懒腰笑道：“还是咱基地舒服啊，躺哪都没嘴臭的人扫兴。”
    “说得好像sun里面宫斗似的。”李豫打趣他：“你不会宫斗到第三集就被拉出去砍了吧。”
    “可不是……某些王八蛋还刻意改老子操作键位，操作设置都给老子改了，连铭文都粉碎了个干净。 ”南尧越想越气，来这边一个月每天都要把那帮王八蛋轮个骂一顿。
    “那不是你个人号吗？”
    “不是，统一管理的，所以毁号这种事相当于上边默许，我就算闹再大也没用，后面还是往联盟递了申请，重新弄回来的。”
    年懿跟李豫两人听得都心头一颤，这种事谁碰见谁知道，毁号这种事都做的出来，那还有什么是做不出来的？
    多大仇多大恨这么搞南尧。
    “手这么脏，还想要好名声。”年懿抱手冷笑道。
    好聚好散不成，非把人逼成这样。
    “哈，不说这些，我倒是想问问，你到底为什么不上场打比赛了。”南尧八卦地凑近他，一手搭上他的肩膀，哥俩好似的：“我觉得你粉丝说的对，你现在还不该退役，至少以你的能力，在整个spl还真找不出第二个这么进可攻退可守的辅助。”
    “……”李豫闻言，干笑两声，扭头进了厨房。
    其他人还在训练室，现在大厅就他们两个。
    “问那么多做什么。”年懿挡开他的手，皱眉道：“我今天才发现你这人八卦得很。”
    南尧对他这话不甚在意，勾着嘴角倒进他怀里：“只是觉得多可惜啊，spl最缺的就是辅助，你这个元老级的陡然落场了，真是损失。”
    “咱ros慢慢好起来，不还是需要你吗？”
    年懿面无表情地把他从自己怀里撕掉丢开，从桌上拿了只苹果塞他嘴里：“咱不还有两辅助，青训也有，你少来。”
    “哈，你说帆子？”南尧一个自来熟，一个月的功夫早就把整个基地都逛熟了，青训队的崽崽们也被他哄得晕头转向，个个变成了他的小迷弟，更不用说天天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杨帆这几人了，“帆子场上经验不足，青训崽崽就更不用说了，懵懂得很……哦，还有那个梦游的轻然，稍稍逊色了一点吧。”
    其实不是逊色一点，每一个人的个人能力他都看过，并不差，这是比起年懿……还真是差上了许多。
    南尧也不想把话说的太难听，只是现在的形势来看……并不乐观。
    他既然来到了ros，那必然就是想圆自己梦的，不下点功夫这样下去还真有点悬。
    当初决定来ros，其中也是有一部分年懿的原因。
    “杨帆还要练，今年时间不是还很多？”年懿一挑眉，全身放松躺下：“轻然很有野心，这是好事，给点时间，我倒是觉得他是个很有前途的。”
    南尧不赞同他这话，黏黏糊糊地顺着沙发倒到他身上：“这些天还真没看出什么特别来，倒是觉得他有点感情用事。”
    “作为老前辈你不教他？”
    “教他？他哪有你这现成的好，我打中单的，跟他思路不同怎么教。”南尧戳了下他的肚脐眼，“宝贝……你话题跑偏了。”
    “……”年懿把这个动手动脚的神经病一脚踹开：“你他妈变态吗？”
    什么毛病，戳人肚脐眼。
    “那你又不肯告诉我为什么不上场了，戳一下嘛。”南尧笑了笑，正经了，一拍身上的鞋印子：“我这衣服很贵的，宝贝～”
    “……你他妈跟个同一样。”年懿被他激起一身鸡皮疙瘩：“还是说你们中单玩家都gay里gay气的？”
    这句话指向性明显，说的就是刚脚底抹油溜进厨房的李豫。
    “啊敲！”李豫正帮着阿姨洗菜，突然鼻子一痒打了个震天响的喷嚏。
    “哈，行了，不动了。”南尧见他抗拒，无所谓一笑，耸耸肩把自己歪掉的人设掰回来：“你说说呗。”
    “我心脏有点毛病……年后得动手术，不出意外的话能长命百岁，出点岔子就一命呜呼死在手术台上，前些日子刚做完第一次手术，恢复期太长，也没法子每天这么大强度的训练。”年懿瞥他一眼，念课文似的不带一点感情，手指一点自己心脏的位置：“老子也想打比赛，不过还是想活着，毕竟老子年轻，英年早逝大可不必。”
    指尖下是那颗随时会停止跳动的心脏，拳头大小，仿佛每一次跳动都是声嘶力竭的怒吼，脆弱易碎。
    “……”南尧瞪大了眼睛，愣了半晌。
    这话像是摁下了他心跳的暂停键，陡然间浑身冰冷，呼吸都凝滞了，他想象不出这种事怎么会出现在年懿身上。
    这位大爹怎么看怎么都像是最嚣张的那个……居然会是这样。
    还是以这种事不关己的口吻，陈述给他听。
    “没骗我？”南尧终于回过神来，手僵直在原地，怎么也没办法下一步动作，仿佛他一动年懿就要整个碎掉一样，手足无措地看向他：“我……卧槽，我没办法相信。”
    “那就是你的事了，得了管我的事还不如管好你自己。”年懿见给他吓得不轻，随意挥挥手倒在沙发上等饭吃，干脆不说了。
    这天过后，南尧一连七八天没睡一个好觉，这个消息给他的打击有点大，一时间还真有点没法接受。
    当天下午安排了训练赛，年懿也不留着打扰，吃饱喝足，顺手扯了张纸擦了嘴角的油渍，潇潇洒洒地骑车享受美妙周末。
    其实他也没处可去，平时最多的就是呆在家里要么就是在基地，现在只能骑着车四处乱晃。
    其他人都有自己的生活，贸然打扰又不太好，以前的狐朋狗友都被收了，个个手里女儿，脚边儿子，锅铲在手，围裙加身，哪还顾得上他。
    晃了个把小时，年懿索然无味地路过菜市场买了点菜，打道回府。
    算了，与其漫无目的地骑车吹风，还不如回家睡觉。
    到家已然是下午三点多，年懿刚停下车就被门口蹲着可怜兮兮的小狗儿吓了一跳，买的菜都落到地上。
    “你神经病吗？”年懿一抬脚，把摔坏的几个土豆捡起来：“来我家做什么？”
    “找你……”狄野怀里抱着几张试卷，都写得差不多了，最上面一张墨水都没干，一蹭就糊开了一片。
    谁能想到，站起身那么大块头的一个人，蜷缩着蹲在门口就那么小一只，眼巴巴地望着年懿，仿佛他不肯收留自己下一秒就要嗷嗷叫着哭出来。
    真是只甩不掉的跟屁虫。
    “……来多久了，怎么不告诉我？”年懿把他拉起来，这小王八蛋就顺杆爬，一把扑到他身上，试卷散落了一地。
    “来了好久了，你怎么回事，不管我的死活。”狄野愤愤然，死死搂着他的脖子不撒手：“脚都蹲麻了，给我抱一会。”
    那一小坨的狗狗儿突然鼓气变大，把年懿整个人都抱进怀里，张扬的头发蹭着他的脸颊，痒痒的。
    像抱着一只特大号的毛绒娃娃。
    “不会打电话？”年懿忍住自己把土豆摔他脸上的冲动，任他抱着自己，伸手敷衍地捋了捋狗狗儿的后背：“蠢？”
    “不蠢，我在观战你们打游戏，然后手机没电了。”狄野抱紧了他，生气道：“你都不叫我，只跟别人玩！”
    “煞笔。”年懿把他推开，掏出钥匙开门。
    狄野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抱着一捧乱七八糟的试卷。
    “你们班月考分数出了吧。”年懿把菜放进厨房，打开冰箱问道：“豆奶可乐冰水，喝哪个？”
    狄野被他问成绩问得身子一僵，脑子里正在试图找几句委婉的话来掩饰狗看了都摇头的成绩，听了后面一句又放松下来：“要牛奶。”
    “没有。”年懿轻飘飘地瞥他一眼：“怪挑。”
    “……豆奶。”
    “接着。”年懿拿出一袋豆奶隔空丢给他，有些冰，正好给在外边热蔫的崽崽消消暑。
    “说啊，考的怎么样。”年懿看他这反应就知道应该不太理想，不过想着物理能考76也不错了，其他科目还能坏到哪去。
    小狗儿瑟缩了一下，咬开豆奶袋子躲到一边：“四百二。”
    “什么？！”年懿自己也拿了袋豆奶，听到这话心脏骤停，手里的豆奶被他一把捏爆滋了自己一身。
    狄野见状不妙，脚底抹油飞快跑路，不过还是棋差一招，被一把抓住后颈扯了回去，迎面撞上了年懿那张要吃人的脸。
    “四百二？学狗肚子里去了？！”年懿被他气得心脏疼，如果是这个结果，相当于暑假补课白补，他白瞎那么长时间照顾这崽子。
    “……英语，太难了。”
    “怎么个难法？”年懿把他丢开，进厨房收拾自己一身的豆奶，边走边骂：“你妈的不会写碰运气不行吗？英语那么多选择题，脸这么黑，没爆一个对的？”
    “你不是说靠实力？”
    “考试遇到不会的还靠实力？你有写不出来，三分看运气，你——”
    年懿骂到一半，话都气得卡壳了，愣是指着这只该了死的崽子老半天。
    两人大眼瞪小眼，最后气急了的大爹赏了小狗儿一巴掌：“白他妈浪费老子那么久的时间。”
    狄野自知理亏，耷拉着狗头过去牵他的手：“别生气……我下个月一定不会了。”
    “下个月？”年懿一把揉乱他的头发冷笑道：“老子给你四个月时间，今年期末你上不去五百你看我削不削你。”
    “……”五百分，四百二跟五百分的差距有多大，狄野用知识匮乏的脑子大概比划了一阵，得出结论：珠穆朗玛峰顶跟马里亚纳海沟最深处的距离。
    “做不到？”
    “怎么可能，我这次发挥失常，下次必须拿下。”狄野面对他的质问，即便内心叫苦不迭，还是打包票拍着胸脯应下。
    虽然听起来像画饼。
    但是不逼自己一把，就没办法往上升了。
    牛皮吹出去了，再反悔不是他的性格，更何况面前的人是年懿，即便越往上升分的空间越低，硬着头皮也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