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安好。”
盛纮看向墨兰,他是极其看中这个孩子的,不光光是因为林噙霜和枫哥儿,更是因为墨兰自己,聪慧,有才气,什么东西一点就通,像他,就连一手好字都像他。
墨兰傲气,就因为这份性格,他不肯让墨兰高嫁,重蹈华兰的覆辙。
所以他特地为墨兰挑了许久,是和盛家门第差不多的人家,今年中了进士的人家。
想着嫁娶以后,有他和两个儿子撑着,夫妻两人间再相互扶持,总能把日子给过好。
盛纮沉声开口,语调淡淡的,不掺杂任何情绪,“你如何看赵家大郎?”
“听哥哥说过是个好人,也在马球会上见过了。”
墨兰这话时,低垂着头,脸上似有些许的红晕。
盛纮连叹了好几声好,“既然枫儿说是个好人,那就算是个好人。这婚事,你小娘听到了吗?”
墨兰答道,“小娘听见了,但没有说话。”
“你小娘心头正难受着呢,快些回去吧,婚事定的匆忙,你陪小娘的时间也不多了。”
说话间,盛纮的语气多了些惆怅。
墨兰点了点头往屋外退去。
倒是比他想象的要好些,盛纮还以为会闹到他的面前来。
当初在选人那会,林噙霜总央着替墨兰看些勋贵人家,他总拿痴心妄想来堵她的嘴,说到最后,林噙霜也松动了,接受了盛纮的选择。
只怕,今日的赐婚,会再度打击到霜儿。
木已成舟,都应下了,他只能在钱财上弥补几分,他背后有宥阳撑腰,该多准备点,等墨兰出嫁,有了这些,就什么都不怕了。
接连着几日,林栖阁一点动静没有,盛纮难得心慌了两分。
盛纮按捺不住了,去林栖阁商量嫁妆的事宜,是官家定下的事情没得跑了,虽然赵家的人还未抵达汴京,但嫁妆的事情越早定下越好。
林噙霜看着盛纮的表情格外复杂,她的的确确是想要她的墨儿高嫁。
可那日墨儿逐步清晰分析,梁家文家以及柯家,最后一圈下来,还是定了赵家大郎。
梁家,那可是永昌侯府,是她看中的人家,吴大娘子是个难得的爽快人。
但梁家六郎是个花心的,吴大娘子看上了墨兰,是不得已之举。
长枫打听过了,是梁家六郎屋里的春珂,在国丧期间有了身孕,那春珂是何许人也,梁家庶长媳表姨母庶妹的庶女,一圈下来,她都快绕晕了。
所以吴大娘子迫切需要一个女子,一个能让梁家六郎收心分宠管家的女子,最好还是个庶女,她家墨儿样样都占了,所以这场婚嫁满打满算都是算计。
她就是靠着算计入了盛府……她不希望自己的女儿陷入算计之中。
再说文家,她瞧不上的,单从清贫她就瞧不上,日后墨儿嫁去,定然要用自己的嫁妆去替文炎敬铺路,文人多半清薄,等文炎敬功成名就了,那份嫁妆就成了心头的刺了。
柯家二郎是庄夫人和盛纮一起敲定的,人也是极好的,可惜人长得方正,一脸凶相,墨儿不喜,常言道女儿肖父,柯家二郎长得草率,墨儿的担心她是明白的。
兜来转去只剩下赵策英了,她让人去查过了,家世清白,人也上进,能文能武,没有沾上纨绔子弟一点恶俗。
其父和汴京那些宗室相比是个安分的,一心只想着禹州的百姓,想来以后不会卷入皇位纷争。
再凭着赵策英肯为墨儿求上一道圣旨,她看赵策英哪里都顺眼起来。
只是在盛纮的面前她还是要装上一番的,她要为墨儿再筹算筹算,保她一辈子富贵平安。
气氛僵持之下,盛纮看着桌子上的嫁妆单子,提前开了口。
“霜儿,我知道你看不上那赵家大郎,官家开了口,这也是没有法子的事情,再说,我细细查过了,他是个难得的良人,墨儿嫁去不会受委屈的。”
这些年的试探,林噙霜知道盛纮心中不好受,眼里几乎一秒泛起了泪光,故作柔弱看向了盛纮。
含着几分算计,含着几分真情,她此刻也不明白了,但心中直直发涩。
“纮郎,我知道,我也明白你心中的苦楚,可实在太远了……我怕余下的一辈子都见不到墨儿了,婚期为何定的那般急,能不能再多留几个月?”
盛纮叹了一口气,心中的话一股脑借林噙霜的口说全说了出来,闷在心中的气散了,走上去搂着林噙霜,哑着声开口道。
“我何尝不想?禹州偏远,咱们墨儿还没去过那么偏远的地方……我担心得很,官家的意思是要提早些,赵宗全和沈氏正在路上,快到汴京了,等到了再商议一番,大抵是下下个月。”
朝向屋外唤了一声东荣,东荣从袖口掏出来一把银票,摆在了桌子上,退了出去。
盛纮被林噙霜一说,紧接着又是两句纮郎,心软的一塌糊涂,最终自己又加了些东西。
林噙霜摸在手中,才感觉到了厚重的踏实感。
这份踏实感远比盛纮嘴中说的话来的真实。
“禹州地方偏,咱们在禹州也没人帮衬墨儿,手头上有真东西,四丫头才会过得舒心。”
林噙霜低着头应了一句,发自真心嘴角一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