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娇艳无比的脸,在烛火中突兀的清楚了起来。
高曦月醉酒后极为乖巧,就是话格外多了些,已经听不到弘历在絮絮叨叨说些什么了,但就是想开口同他诉说从前细细索索的小事,弘历很是受用一点点听了下去。
她的性子当真是极好的,纯真略带娇纵,这份娇纵却不伤人,平添了几分善良,面对他的时候,心中有着毫不掩饰的绵绵情意。
唯有一点,这脑子,怎么那么容易听信旁人的话,也傻得很,心思太容易被煽动。
身上盖的薄被滑落,烛光勾勒起身体的弧度, 极为诱人,弘历失了神松开高曦月的手,去捡地上的薄被。
榻上的人感觉手上失了倚靠,无助寻找着,惊慌喊着“元寿”两个字生怕人走了。
“本王在呢。”把薄被盖了上去,左手紧紧扣着高曦月的手,不断安抚着。
“元寿,小月儿……是不是变了?从前都是别人讨好我,我不知道怎么讨好人,元寿还是第一个我想讨好的人呢。”
“我从前我好像不是这样的,我只是太喜欢元寿,一颗真心给了元寿,听见元寿宿在了旁人的院中,我的心就一阵揪痛……我是不是太过善妒。”
“前些日子在宴会上,我也不是故意和青福晋闹不愉快的,可是她们在说姐姐和二阿哥,明里暗里做足了不欢迎的模样。”
高曦月神情恹恹低下了眉头,模样要多委屈就有多委屈,过了半个时辰,美眸微闭,肩头一耸,靠在榻上睡着了。
弘历转念一想,小月儿又有什么错呢,唯一的错处难道不是太过喜欢他?
她嘴上说着善妒,心中只是暗暗想着,一点事也没做,甚至不比青樱常在清格格屋中截人。
至于青樱在玉芙阁办宴,他只知道曦月和青樱言语间有了几分争执,前些天,他还安慰青樱不要计较此事,没想到内里竟然有隐情。
如果那时在阿箬的说辞下去质问曦月,小月儿该多难受。
他从小到大第一次感受这样的爱意,好像从前的空缺都一点点弥补完全,趁着高曦月醉酒,他也把心中压抑的话全都说了出来。
“……本王现在所得到的一切,都是从前不敢想的,但本王其实都明白,本王的额娘并非生母,而额娘对本王全然没有半分慈母心肠,不过她利用本王,本王也利用她罢了,本王是羡慕三哥的,因为羡慕因为得不到,心中起了阴暗的心思。”
弘历说到这停了停,曦月眼睛紧闭,舌头不自觉舔了舔嘴角,摸着曦月娇嫩的脸庞,另只手拿起酒杯,小酌两口,笑着说了下去,把自己不堪的一面全说出口,脸上的肌肉隐隐抽痛。
松开曦月的手,走到书桌旁,把玉版纸平铺,难得那么乖巧躺在榻上,任由他来作画,不过一个时辰,美人侧卧图便已完成。
画中的人五官明艳,并不如曦月在榻上熟睡 ,而是直勾勾盯着前方,白皙的脸颊,柔软的唇,似蔷薇花般抓人眼球。
弘历温润如玉的脸上略微动容,他总算是明白小月儿在作画时是何种想法了。
烛光已灭,弘历已经熟睡,高曦月脸上哪里还有醉酒的样子,勾起嘴角,弘历若是知道她全听见了,恐怕脸都要气红了吧。
就这样的人,还当得上青樱心中的少年郎?真是让人发笑。
第二日,高曦月如往日般睡到自然醒,摸着床边只有温热的气息,高曦月闻着床上的的味道,皱了眉头,昨日这人到底是喝了多少酒,真是难闻。
赤足走到书桌旁随意瞟见平铺在上面的画,高曦月内心没有多大感受,画倒是好看,可偏偏她对作画的人半分好感都没有。
“主儿今日怎么起得那般早,怎么连鞋袜都没穿,今日青福晋邀几位主儿去玉芙阁有事呢,奴婢替主儿打扮。”茉心端着盆伺候着曦月。
“今日便告假吧,困得很,让星璇把床上收拾遍,都是酒气,睡不着。”
青樱自从有了管家权,常常把人给聚在玉芙阁,她实在是不想看到青樱那张人淡如菊的面容,与其听那几个人说话,不如多睡会。
“可是主儿,青福晋说今日有要事,前些日子主儿也没有去,主儿再不去恐怕……”
茉心轻叹一口气,主儿在福晋有孕时掌管宫权都没那么大的规矩,偏生这个青福晋像消停不下来一样,隔上几日就把人喊去玉芙阁。
高曦月给了一个眼神示意,茉心没有继续说下去,待星璇整理好床,高曦月又继续躺在床上。
没过半个时辰,屋外却传来争吵声,高曦月本意不想管,但奈何声音却越来越吵。
稍微整理了衣裳,走上前去,就看了青樱的狗腿子,高曦月往下倪着,笑容真诚,“这不是阿箬吗?你还敢进仪景阁?难道忘了曾经的罚?”
阿箬看了高曦月打了一个寒颤,下意识一步步往后退,挑不出错处地行了个礼。
“青福晋说今日就差月福晋了,特地让奴婢来请月福晋。”
高曦月眉间微皱,“本侧福晋不是告过假了吗?怎么?青福晋不允?还是你看不惯我?”
看着高曦月的话如此不讲理,自己的声音弱了几分,“奴婢不敢,只是几位格格和青福晋一直等着月福晋。”
她不过是偷个懒,没想到青福晋如此小题大做,眼眸一转,心生一计,“你在外面等着,本侧福晋马上出来。”
阿箬没想到高曦月回答如此爽快,当即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妥,细细想去,她的礼节完全挑不出来错处,耐下性子站在外面等着高曦月。
高曦月任由茉心伺候,对着星竹缓缓开口,“星竹,你去同福晋把今日的事情说上一遍,福晋自然会明白。”
富察琅嬅的身体已经恢复不少,奈何心中一直念着二阿哥,昨日她帮着琅嬅解开了心结,眼下正是把管家权收回的最好时机,也不知道富察琅嬅能不能听懂她的意图。
浅蓝色的旗装,绣着精美绝伦的花纹,领口和袖口旁缀满了珍珠,高曦月的皮肤本就白皙,这样一衬,更让人眼前一亮。
玉芙阁。
满屋的人竟无人说话,唯有一旁的位置空缺出来,她们心中也明白若月福晋不来,依着青福晋的性子怕是会等到中午。
过了许久,高曦月才慢悠悠走到玉芙阁,坐上了前面的位置,“给月福晋请安。”
高曦月随意挥手,神情极尽妩媚,“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