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恍然而过,顺贵人这胎生了一个男孩,被册封为顺嫔。
顺嫔进补过多,孩子个头太大,生的时候极为艰难,顺嫔的孩子生下来脸都是青紫色,看起来格外可怖。
皇帝心中明白这个孩子是他最后一个孩子,当即起了名为弘晗。
雍正十五年,皇帝越发怕热,几乎都在圆明园待着,陵容等后宫妃嫔常常住圆明园。
皇帝看着自己挑选的未来的继承人格外满意,在他的刻意强求下,弘景对着习武的兴趣慢慢减弱。
每次考察功课,不管是师傅教的,还是他额外教的,弘景都能学以致用。
以后有弘景在,他就真的放下了心。
皇帝摸着身上披着的狐裘,这还是今年万寿节弘景给他备下的寿礼,虽不似弘时送的珍贵,但是皆由容儿和弘景亲自制作。
只是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昨日里听见太医的话,应该是不长久了。
当天夜里,晋淑贵妃为淑皇贵妃,敬妃为敬贵妃。
雍正十六年,皇帝突然在万寿节前一个月,病重倒在床上。
皇帝一醒来就察觉到倚靠在床沿的的陵容,已经是深夜了,陵容脸上满是倦意,眼睛微闭,憔悴的面孔盖不住精致的脸庞,脸颊边还有着泪痕。
许是感受到了皇帝的动静,陵容突然惊醒,像是害怕般拉着皇帝的手。
“皇上,你终于醒了,臣妾害怕……还等了好久,皇上别动,臣妾去让太医来给皇上瞧瞧。”
陵容说罢,就想要往外走,皇帝拉住了陵容的手,“别去,朕知道自己的身体,朕心中有数,这些年,朕是真的累了,在最后的时间里,有你留在朕的身边,朕就安心了。”
“臣妾不去了,臣妾守着皇上,皇帝去哪臣妾都守在皇上左右。”陵容转过身默默擦着眼泪。
“容儿,唤朕四郎。”皇帝声音沙哑,平白多了几分眷念。
“四郎。”陵容微微一笑,同样紧紧握着皇帝的手,皇帝有些恍惚,恍惚又回到了初见陵容的一天。
“我们的岁岁被四郎教的极好,臣妾原以为还要再操上些心,现在也放下心了。”陵容的眼神中带着丝决绝和许多的温柔。
“朕不许,岁岁还小,容儿你能忍下心吗?答应朕,好好陪着岁岁身边,容儿已经陪着朕够久了。”皇帝眼角微红。
皇帝许是真的不好了,拉着陵容说了许久的话,从王府到登基后的时候发生的事,说着说着又陷入了沉睡。
陵容微微叹了口气,不显悲色,缓缓走了出去,已经装了那么久,这份深情她也要装到最后一刻,装到让人发觉不出破绽来。
第二日,废后的旨意和皇帝册封六阿哥为恭亲王的旨意接连传出,命恭亲王代理朝政。
皇帝还清醒的时候,时常召见弘景,鄂尔泰和张廷玉等几位大臣商讨国事,宫中都默认了恭亲王是下一个皇帝。
直至第二个月,皇帝一昏迷就没有醒来,苏培盛将藏于鐍匣,置于乾清宫的“正大光明”牌匾后的传位圣旨拿出,满蒙汉三种字体,皆写着传位给恭亲王。
后宫众人除去陵容悲伤外,都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
尤其是顺嫔抱着自己的孩子面上不显,嘴角是捂不住的高兴和康贵人说着接下来的事宜,她们不敢太大声,怕触着皇贵妃的霉头。
新帝登基,追尊嫡母纯元皇后为孝敬皇太后,尊生母淑皇贵妃为圣母皇太后,敬贵妃为敬贵太妃,惠妃为惠太妃,年嫔为年太妃……册封追封之事皆由礼部郑重相待。
慈宁宫一早就打扫干净,就等着陵容进去享福,陵容刚到慈宁宫睡醒的第一天还有些恍惚。
听见芳岚说,年太妃来了,有些惊讶。
年太妃收敛了从前的嚣张跋扈,恭敬请了安,求着留在圆明园,安稳度过一生,同时也求着陵容,死后不葬在清西陵。
陵容看着眼前的可怜女人,笑着应允了。
中午的时候,皇帝匆匆来找她,当着她的面将地图铺开,指着地图上的准噶尔。
陵容心中明白弘景的意思,只是没想到从前说的话,居然字字都记得,看来想当大将军,并非胡乱之言。
虽然陵容从未当着先帝的面谈论过政事和军事,但在皇帝面前颇有几番见解,她不怕面前皇帝忌惮,稍稍提点几句。
皇帝恍然大悟,随后又略显无力,此时发兵并不是好时机,先皇才奠定好基础,就等着他来大干一场。
攻打准噶尔是他深埋在心中的事,他不愿自己的妹妹去和亲。
临走前,陵容喊停了皇帝的脚步,“弘景……你到底是谁?”
弘景背过身勉强笑了笑,“儿臣就是弘景,皇额娘在想什么呢?”随后转身而走。
此后两人心照不宣从未提起过此事。
陵容早早就发现了她的孩子并不是像明和般,刚生下来就张空白的纸。
弘景眸子中总有化不开的恨意,释然的恨意,她曾在原主的眸子中看过。
起先认为是自己看错了,可接下来发生的种种事端,一两次能是巧合,可接着四五次,完全不像一个孩子可以做出来的事。
陵容便起了怀疑,直到启蒙的时候,弘景看着书面上的字一阵陌生,心头肯定弘景并非原世界某个人重生而来,而是像她一般。
每每看到弘景渴望母爱的面孔,心头总是一软,直至今日,才突然一问,弘景很是回避,陵容也不追究。
毕竟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还有什么好不放心的呢?
明和不同于其他公主,想要过着相夫教子的生活,有了子苓的例子,性子更是洒脱。
陵容喜欢明和的性子,千娇百宠长大的,过着锦衣玉食的日子,皇帝是她的亲哥哥,随着心意过日子又何妨?
兆和十二年春。(年号)
皇帝进兵伊犁湥彻底消灭准噶尔汗国湣
沉睡许久的系统突然苏醒,陵容眼前突然闪过一丝白光,意识渐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