释源国是位于中阳国东北方向的一个小国度,其领土范围只有中阳国的十分之一,该地百姓多信奉佛家文化,大大小小的寺庙佛堂不下百家,然而无论是规模还是影响力,首屈一指的便是位于磨须山的伏波寺。
每逢朝圣之际,磨须山便会迎来络绎不绝的虔诚信徒前来参会,即使平日也不乏百姓进奉香火、顶礼膜拜,或为求取姻缘,或为祷告平安,亦或为前程祈求几许顺运。
伏波寺虽不能与清羽这等拥有千年底蕴的巨派相提并论,但寺院内仍有数位德高望重、佛法超然的高僧坐镇,其中以住持慧相大师为首的五位圣僧长老是为全寺核心,作为住持兼寺堂方丈的慧相大师自然也是整个释源国佛教的巨擘人物,甚至连释源国国主都是其座下的一名俗家弟子。
晌午时分,一白一蓝两道流光刮过苍穹,在飞至磨须山顶空之际突然急转直下,转眼间便落在了山脚下的一处入山口周围。
待光芒褪去,便现出了一男一女两名身影,正是凌骁和南宫芷月,重阳山与磨须山相隔不算很远,二人清早御剑启程,不到两个时辰便飞到了。
这处入山口便是磨须山的正入口,从此口沿山道而上就能直达伏波寺正大门,由此这里也是山下百姓上山拜佛的主要径路。
才落稳身形不久,凌骁和南宫芷月却先是一怔,原来是二人所立之地的附近有数位来往百姓正一脸诧异地观望着他们。
南宫芷月这才幡然醒悟:“啊……我忘了,师父曾告诫过我们外出一定要在隐蔽之地落脚,不然如果太引人耳目的话可能会有想不到的麻烦……”
凌骁也有所觉,但表现还是更从容一些:“不过我看这里也没有很多人,我们也只是穿着自己的衣服,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南宫芷月虽然还是不甚安心,可事已至此也别无他法了,故只得强振精神,就当没这回事:
“我们快点上山吧。”
说完二人便一道在路人诧异的眼神中向山道入口快步走去了。
最近不是朝圣季,可山下周边依然有许多百姓人家入山叩拜,有不少甚至面带凄怆之色,似是经历了痛不欲生的劫难,令人目不忍视。
凌骁南宫芷月只顾环望着这些百姓触目伤怀,路上没有说一句话。
待快要走到山道入口时,他们看见此时那道口处正有几名小僧不断忙碌接待着上山的百姓人家,二人同时又加快了脚步。
南宫芷月找了一位看上去年龄稍长一些的年轻和尚,并上前作揖问道:
“小师傅,请问这条路是通向伏波寺的主径吗?”
年轻和尚单手立掌,回礼道:“正是,请问二位施主也是来求山拜佛的吗?”
南宫芷月欣然回道:“不,我们是清羽派弟子,受掌教清宏真人所命前来与贵寺方丈大师会合,共同商讨除魔大事的。”
年轻和尚顿时惊喜交加,态度更加恭敬:“原来是清羽派道友!善哉善哉,请二位快随我来,大师父已经恭候二位多时了!”
凌骁南宫芷月登时一怔,他们没想到只这么一说对方就能立刻明了,想来定是提前接到了师长的交代,亦可知伏波寺对此事的重视程度。
二人随即单掌回了一礼,随后便跟着这位小僧一起沿着山路石阶走去。
磨须山虽不如重阳山那般壮阔雄奇,但亦有属于自己的一番恬淡景致,可路上往来的那些神色颓唐的寻常百姓却使人无任何观景的心情。
一路上三人相处融洽,凌骁和南宫芷月从和这位年轻和尚搭的几句话中了解到,这位小僧法号元善,为伏波寺五大圣僧之一,慧静大师的座下弟子。
待三人在山阶上又走了一阵后,南宫芷月终于忍不住问道:
“元善师傅,请问这些百姓人家都是来参拜祷告的吗?”
元善点头回道:“正是,我们伏波寺一直对外开放,不论是谁,只要诚心叩拜我寺都会敞门相迎。”
南宫芷月略有犹疑,这时从她身边经过了一位目有泪光的女子,南宫芷月忍不住瞄了她一眼,心中不禁感伤,这才接着问了句:
“可是小师傅,恕我直言,为什么不论是上山还是下山,一路上总是能看到黯然销魂之人?难道他们都经历了什么悲惨浩劫吗?”
元善闻言顿时面露悲悯之色,叹息一声后颔首立掌吟道:
“阿弥陀佛,施主所问正是我寺师长们近来日夜苦愁之事……”
南宫芷月闻言柳眉微皱,这时凌骁截问了句:
“是不是因为那只魔兽?……”
元善带着忧色点了点头,南宫芷月连忙追问:
“难道那只怪物已经威胁到这里来了?”
元善解释道:“这个倒是还没有,它目前仍然还在天荡山一带出没,不过天荡山离这里不算很远,那一带的百姓因被魔兽侵袭而不得已大举搬迁,他们所能选择的最好的庇护之所便是我们磨须山佛地……”
“你们一路看到的颓萎民众多是从天荡山一带迁徙过来的,他们有的人亲属被那魔兽所害,至今仍未从悲痛中走出……”
讲到这里,凌骁和南宫芷月登时同情不已,一时都噤了声,元善也放慢了脚步,再度颔首立掌,哀言道:
“阿弥陀佛,我伏波寺以庇佑众生为己任,不想却拿一只孽畜无甚办法,以致如今生灵涂炭、百姓凄苦,我等首当其罪,惭愧,惭愧……”
凌骁见状忙宽慰道:“师傅莫要如此,这世间邪魔从未战胜过正道,我们这次奈何不了它那就好好修炼,下次再战就可以了,再者就算我们实在没办法,这天下间高人那么多,我就不相信没人可以降服它……”
元善闻言颓丧之意顿时消去,转而用满含赞赏的眼神回目于凌骁:
“这位施主所言甚是,若要战胜邪魔,当有这般志气!”
“师傅过奖了。”凌骁浅浅一笑,拱手回之。
磨须山山势不算高耸崎岖,三人一共只走了不到三刻钟便进入了伏波寺的的正大门。
庙宇高墙之内,殿堂林立,古木参天,缕缕香烟自正门大殿外的铜鼎内飘扬而出,气氛一派幽静肃穆,僧侣于禅舍经堂间来往不绝,相遇时皆不忘行礼,外界求佛之人行到此处都自觉端正仪容,丝毫不敢亵渎。
进入寺院后元善依旧一路未停,他带着凌骁二人沿支路绕过雄伟的大雄宝殿和藏经阁,径直向后院僧舍方向走去。
僧舍区距伏波寺主寺区不远,为寺院内僧人生活起居的地方,在穿过了一排排井然有序的土砖瓦房后,三人拐进了一道绵长的巷道内,巷道径路是为一条攀援而上的缓坡,一边为高约一丈的青瓦红墙,另一边则是野草丛生的山体。
此时这巷道内除三人外再无他人,故而十分僻静,其尽头处是一个小庭院,庭院门未上锁,元善轻轻一推就将门打开,随后三人很顺利地走了进去。
庭院内的陈设清雅素朴,进门右手边的墙根处生长着一丛翠竹,翠竹旁是一套摆着棋盘和茶具的石制桌椅,庭院左手边靠墙处则是一口水井,水井旁放着两个空着的木制水桶,当然最引人目光的还是正对院门的那一幢单层瓦舍。
这里便是伏波寺住持慧相大师的寝居和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