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去昼来，转眼又到了周一的早上。</p>
余至明来到了住宅楼下的地下停车场，就看到周沫站在了幻影车前。</p>
“余医生，哪辆车？”</p>
余至明没有回应周沫的问题，先打量着她的脸。</p>
嘴角处的那片淤伤痕迹，还有黑眼圈，虽然在妆容的遮掩下浅淡了许多，但还是能一眼就看得出来。</p>
余至明把车钥匙丢给周沫，在她的欢呼雀跃中坐进了幻影的后排座位。</p>
他刚提高安全带，耳边又听到了周沫的询问声，“余医生，车位搞定了？”</p>
余至明轻嗯了一声。</p>
他们原本有两个车位，如今有了第三辆车，青柠昨天通过物业牵线搭桥，从其他业主那里买了一个车位。</p>
今后，动用次数明显不多的床车，将会停放在位置有些远的那个车位……</p>
周沫把幻影小心翼翼的开出小区，上路后熟悉了十几分钟，赞叹道：“顶级豪车的驾驶体验就是不一样呢。”</p>
“车子特稳不说，反应也非常灵敏，稍微转一下方向盘就有反应。”</p>
她又感受了一番驾驶，转而叽叽喳喳的说：“余医生，沈奇、段怡他们的四人诊断小队如今也出名了呢。”</p>
“昨天，他们在门诊室接诊的患者，百分之九十都是各种关系请托找过来的。”</p>
余至明不以为意道：“他们本身实力就不错，又是四人一起会诊，诊断的准确率高，是自然不过的事情。”</p>
周沫又道：“这种小组的组队会诊，准确率高，医院门诊为啥不采取这种方式，来大幅度降低误诊率呢？”</p>
余至明沉默片刻，说：“效率吧。他们四人一天也就能接诊二三十名患者。”</p>
“要是一个人坐诊，一天接诊六七十名患者都不是大问题。”</p>
周沫撇嘴道：“一天六七十名患者，误诊至少有一二十人，每名患者还要多做那么多无用的繁琐检查。”</p>
“余医生，这不是为了效率，是为了利益，而且还让更多患者把小病拖成了大病。”</p>
余至明翻了一下眼皮，说：“你倒是挺有正义感的嘛。”</p>
“问题是，每天的门诊患者那么多，不提升效率，医生根本忙不过来。”</p>
停顿一下，他又道：“我倒是可以向医院提议，让医院不同科室的青年医生采用三人组队方式去门诊坐诊。既锻炼了青年医生，也能更好服务患者。”</p>
周沫语带兴奋的说：“余医生，余医生，这个提议，你可一定要向医院提啊。”</p>
“所谓能力越大，责任也越大，余医生你已经是享誉国内外的名医，要发挥自身影响力，让更多的患者受益。”</p>
余至明不由的乐道：“你这是想让我向社会活动家的方向发展吗？”</p>
周沫嘿嘿笑道：“当然不是啦，你的本职是医生，自然不能舍本逐末。”</p>
“不过呢，一些好的提议，一些身边不合理的事情，该提还是要提的。”</p>
“因为你提的事情，医院肯定会重视，会研究的。”</p>
“余医生，你说是不是啊？”</p>
余至明取出了手机，说：“好了好了，你别叨叨了，我现在就给黎院长打电话。”</p>
他还真的找到黎院长号码，拨了过去。</p>
电话很快接通。</p>
余至明简略的把周洛、段怡四人在门诊的会诊，还有提议让青年医生三人一组接诊门诊患者一事说了说。</p>
黎垚在电话里表示，他会在今天上午的办公会上，让众人议一议这个提议。</p>
“余医生……”</p>
黎垚的声音又从手机中传出，“你一颗心脏供养两具身体的精妙设想，还有出神入化的医术，让那一对双胞胎女孩险死还生，化险为夷，挽救了一个家庭。”</p>
“余医生，我认为，很有必要开一个发布会，宣传一下。”</p>
余至明推辞道：“院长，没有必要吧？”</p>
“再者说，我如今的名气也算是可以了，不需要再多多宣传了吧？”</p>
黎垚呵呵笑道：“那些大明星，早已经是家喻户晓，为什么还经常出席各种活动，增加自己的曝光度？”</p>
“余医生，这名气是需要热度维持的。”</p>
“双胞胎女孩这个抢救病例，抢救过程可以说是惊心动魄，抢救方法也新颖无比，很能吸引眼球不说，也表明了余医生你无与伦比的临机应变能力，还有高超的急救本事。”</p>
停顿一下，黎垚又道：“再有，余医生啊，这也是宣传医院的一个好机会。”</p>
“作为公立医院，我们不好像精诚医院那样没有脸皮的使劲做广告吹嘘自己，但是，有宣传自己的机会，也不能放过。”</p>
黎垚又劝说道：“余医生，我知道你工作忙碌，没时间应对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p>
“放心，你只需出席一次发布会就可以了。其他的采访，自媒体视频，让其他人露面从旁观、参与者等角度来讲述。”</p>
余至明见黎垚把话说到这了，只能无奈的同意了，还强调只参加一次发布会。</p>
“放心，不舍得让余医生你辛苦的。”</p>
黎垚在通话里满意的笑了笑，又道：“余医生，作为棒喝之师，这两天，是不是有不少人请你帮忙指点啊？”</p>
余至明想了想昨天的古青冉和亓越老师的电话，说：“确实是如此。”</p>
“院长，我其实没有那么大的本事，就是他们夸大宣传了。”</p>
黎垚哈哈笑道：“余医生，你就别谦虚了。我特意询问了洪烨医生和汪江月医生，他们都表示，你提出的不足，让他们收获极大，可以说有豁然开朗、醍醐灌顶之效。”</p>
“所以，这棒喝之师，你当之无愧。”</p>
下一刻，黎垚又在通话里问道：“余医生，跟你商量一件事，如何？”</p>
“院长，先说是啥事？”余至明谨慎道。</p>
黎垚缓缓的说：“主任医师是一个大坎，不知卡住了多少副主任医师，就我们医院来说，五名副主任医师最终也就有一人能够成功晋升。”</p>
“不少副主任医师为顺利晋升主任医师，不得不离开我们华山，转去竞争小的医院。”</p>
“其实，他们中不少人，积累已经足够，就是欠缺一次百尺竿头更进一步的突破。”</p>
黎垚轻叹一声，又接着说：“余医生，我想你也明白了，我想要商量的事情了。”</p>
“能联系你请你帮忙的，多半和你，或是和你身边关系密切之人有关系。”</p>
“但医院大部分的人，却是没有请你帮忙的这个途径。”</p>
余至明打断问：“医院想出面？”</p>
黎垚嗯了一声，进一步解释说：“余医生，我有一个想法，就是医院出面设置一个培训项目，公开接受申请，专家小组筛选出合适的人选，由你进行指导。”</p>
“我必须承认，这个做法，相当于夺走了余医生你建立个人人脉和送人情的机会。”</p>
“所以，这件事，必须要征求你的意见，如果你不同意，就作罢……”</p>
余至明再次打断道：“院长，我同意，医院可以操作这件事。”</p>
“真的？”电话里黎垚的声音，明显提高了一两度，充满了惊喜。</p>
余至明笑着说：“我们中心号称诊断中心、培训中心、医学研发中心。可以通过这事把培训中心之名，再做实一些。”</p>
“至于人脉和人情，即便是医院安排过来的，也不会不认我这位棒喝之师吧。”</p>
黎垚哈哈笑道：“谁要敢是不认，就是欺师灭祖，必遭医疗界唾弃。”</p>
“余医生，谢谢你！”</p>
他又慷慨道：“你有什么条件和要求，尽管提，我能满足的，必然不会推脱。”</p>
余至明轻笑道：“医院对我帮助良多，能回馈医院一二，也是应该的。”</p>
“我也希望医院的医资水平，能有明显且快速的提升，让我们华山能一枝独秀。”</p>
黎垚希冀道：“一枝独秀，也是我的愿意。在余医生你的引领下，我有一个强烈感觉，达到这一步，不需要很久时间。”</p>
“哎，余医生，关于这报名筛选和指点一事，你可有什么具体要求？”</p>
余至明沉吟片刻，说：“限制自然是副主任医师及以上，一个月……先三至五人。”</p>
“对于人选，我有最终决定权……”</p>
和往常差不多的时间，余至明和周沫赶到了医院至臻楼地下三层。</p>
余至明没有意外的发现，周洛、沈奇、隋驰、段怡已经到了。</p>
不过，秦秋石医生因为在甘草堂研发替代药物，没有出现在这里。</p>
余至明进了隔音办公室，意外的发现周洛也一起跟了进来。</p>
“有事？”</p>
周洛点头道：“余医生，昨夜，我应邀请去了邱熠家。”</p>
“他怎么样？”余至明好奇的问。</p>
周洛介绍说：“鼻骨骨折，小臂骨折，两根肋骨骨折，其他的就是皮肉伤了。”</p>
“需要在家好好的休养一段时间了。”</p>
余至明哦了一声，又问：“说是发酒疯导致的挨打，真的？”</p>
周洛回道：“他自己说是心情烦闷，去酒吧放松，不知不觉喝多了，就起了冲突。”</p>
停顿两秒，他又转而说：“邱熠对我说，他深刻认识到，他不是做行政管理的料，他最适合的，还是医生，还是治病救人。”</p>
余至明愣怔片刻，说：“他这是想重新做回医生？对他来说，很简单的事情啊。”</p>
周洛轻声道：“邱熠表示，想回到我们华山，和我一样留在余医生你的身边工作。”</p>
这着实惊讶到了余至明。</p>
“回华山不说，还要来我这里？邱熠他究竟是咋想的？这是哪里跌倒哪里爬起来？”</p>
“还是浪子回头？”</p>
“或者是脑子被打坏了？”</p>
余至明又摇头道：“不管他是咋想的，心里有什么算计，反正我是看他不顺眼。”</p>
“告诉他，天下之大任他去，但是，回华山，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