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磊跟着余至明来到门急诊楼，找了一身白大褂穿上，进了十五号门诊室。门诊室的工作，用不到乔磊搭手，他就待在一旁，观察余至明的诊治。接连看过余至明诊治了七八人，乔磊有了自己的一些发现。一是余至明不怎么喜欢问诊。待患者述说完身体症状和感受后，他就直接上手检查患者的身体。检查过程中，余至明偶有一问，也基本上是在验证他的新发现。二是余至明还不太善于隐藏表情。乔磊观察了余至明的近十次诊断后，已经能从余至明面部表情的严肃和凝重程度，基本判断出患者病情的复杂和严重级别。三是余至明的耳朵会动。虽然转动的幅度很小，但是乔磊确实发现，余至明的耳朵是可以动的。想到余至明极其擅长听诊叩诊，必然拥有敏锐听觉，那拥有一对会动的耳朵，乔磊认为，那是理所当然的。乔磊甚至认为，余至明有单靠听力直接听出病症的本事。有一对中年夫妻前来看病，丈夫是作为家属陪着妻子来的。在余至明检查那位妻子的过程中，丈夫捂着嘴巴，压抑着轻咳了两声。就是这两声不起眼的咳嗽，余至明主动提出给中年丈夫检查一下肺部……乔磊从余至明那，前所未有的凝重如台风来临的表情上来判断，中年丈夫的肺，十有八九就是癌症那一级别了。果不其然，余至明给中年丈夫的建议是，去呼吸科对肺部做一次详细检查。他的感觉，有些不太好。“感觉不太好”，对余至明做过一番详细了解的乔磊，可是知道。这就是余至明对疑似癌症的委婉说辞。而且，这个说辞，已经逐渐在华山医院流传了开去。昨天，乔磊在华山医院的论坛上，看到一个跟帖甚多的帖子。说是华山医院有三大怕。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华山医院三大怕。一怕肝病研究中心闵主任说，让我再看看片子。二怕消化科的康医生表示，我要再斟酌斟酌。三怕亓越医学研究中心的余医生告诉你，感觉不太好啊。发帖之人还说，三大怕中，余医生的“感觉不太好”是令人恐惧程度最低的。他这句感觉不太好，虽然也是癌，但基本上属于癌症的早期，极早期。积极治疗的话，治愈不好说，但是再活他一二十年，是大概率事件……在余至明下午的接诊过程中，还发生了一个小插曲。一个玩滑板的少年，被赵山主任安排紧急插队送进了十五号门诊室。这位少年挑战滑板在栏杆上滑行，出了意外，他的重要部位和栏杆来了一次异常亲密的重量级接触。乔磊好奇的瞄了一眼，是禁不住心里发寒，又肿又紫，有些太吓人。少年的伤情需要尽快把瘀血放出来，恢复血液循环，不然有坏死风险。这算是一个精细工作。余至明用最细针头，看似随意的在少年重要部位扎了几下，就解决了问题……一直拖到晚上七点十分，余至明才完成了今天的所有门诊工作。在这六十名患者中，他为自己选中了一位肾病患者来练手……余至明回到亓越医学研究中心，不出预料，亓老师和周沫都下班走人了。收拾妥当的他，婉拒了乔磊的相送，一个人骑行回到了紫金苑住处。一进家门，余至明闻到了饭菜香味，就见四姐和古青柠还在等着他吃饭呢。“以后过了晚上七点，我还没有回来，就给我留下一些饭菜，你们先吃就是。”古青柠颇为同情达理的说：“就两三人吃饭，还分成两波，多冷清啊。”“还是等你回来一起吃为好，热闹。”余至明注意到，客厅的茶几上，又堆了不少花生壳、核桃外壳。“家里寄的吃的，到了？”余向晚嗯道：“上午就到了，这次家里寄来了不少，足够我们吃一段时间了。”“哎，车牌也挂好了……”吃饭期间，古青柠告诉余至明。已经有人告戒千羽文化公司了，应该不会再有人来打扰了。“你在千羽文化那有不小的话语权？”“我哪有！”古青柠否认了一句，又解释道：“是整个古家势力庞大，有人是千羽文化的大股东。”“我不过是狐假虎威，借了你的势，请古家大人物出面，让千羽文化尽快解决与饶艺的纠纷，不要影响到你。”“你身为古家之人，请古家人出面，还狐假虎威，我？”余至明有些不太理解。古青柠哼哼道：“至明，你难道还不知道你被古家人多看重吗？”她语带忿忿的说：“古家人的核心产业是宁安集团，宁安的核心是医疗。”“至明，你可知道，为了能加入华山医院主导的癌症极早期筛选指标项目，整个古家和宁安集团可是费了老大的劲，全员出动费人情托关系不说，利益不知让出去多少。”“光说明面上的支出，宁安集团除了承担项目研究该有的经费份额外，还需每年额外给华山医院五千万的捐赠。”五千万捐赠？余至明微微一怔，说：“这个，我还真不知道呢，没人告诉我。”他又轻笑道：“在商言商，宁安集团要不是看到了项目研发成功后的巨大收益，估计不会如此大费周章，大出血。”古青柠横了余至明一眼，表情有些复杂的道：“不说其他的，宁安集团投入这么多，而你却是这个癌症极早期项目的最核心，现在知道你有多重要了吧？”停顿片刻，古青柠又嘿嘿笑道：“华山医院不告诉你五千万一事，我猜啊，估计是担心你飘了，不服管理了。”她又故作神秘的说：“我听古青冉说的，这五千万啊，其中有三千万用于华山医院的癌症极早期项目，一千万用于青年医生培养，一千万用于年度优秀医生奖励。”“这五千万的捐赠每年都有，一直持续到这个癌症极早期项目结束那一年。”“最重要的是，有一条补充条款，大体意思是如你不在华山医院了，这捐赠就没了。”“古青冉可是说了，这五千万就相当于至明你的高额保护费，护身符，只要你不做出天怒人怨的事情，华山医院就会护着你。”古青柠一副夸张的表情，吼吼道：“至明啊，你可以在华山医院横着走了。”“欺男霸女也都由着你了。”余至明哈哈笑道：“像我这种本性善良之人，再放纵也做不出欺男霸女之事。”古青柠轻切一声，表示了不信和鄙视。“哎，说是这个周五举行项目签约仪式，至明，你知道了吧？”余至明再次摇头。古青柠嫌弃道：“一问三不知，你在医院光治病救人啦？”“这个签约仪式，你肯定要出席的，到时穿的礼服有吗？”“我倒是有几身正装！”余至明回道。古青柠翻了一下眼皮，说：“肯定是在来滨海前置办的吧？”“款式和衣料肯定不成啊。”她看向余向晚，说：“向晚姐姐，至明他以后接触的不少都是滨海有身份之人。”“这衣着打扮，需要提升一下层次了。”“这两三天，我们去给他大采购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