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吃得有些多了，肚子闹得厉害，冲也冲不干净，飞机马桶容易吸屁股。
    整理完以后又跑到驾驶舱，这才注意到飞机处于上升阶段，下面还有机场跑道。
    兴许九姐已经下站了，可惜他没能在丹麦留一段时间，看看风景也好，毕竟他的旅程还没结束。
    以前读高中时他常常幻想考上大学后自己会有多优秀，如何被同学喜爱，如何拿奖拿到手软，如何成为别人热议的对象，甚至是幻想出一些并不存在的技能，比如熟练的用英语跟外国人交流，经常有五官立体身材火辣的妹纸向自己请教中文，也可能是自己会有一个魔术师的身份，让同学们无比震惊。
    但一梦惊醒，当被老师点名回答问题时，他才发现自己太入神，以至于他认定一件事，所有臆想症患者肯定都有这么一个过程。
    驾驶舱里的人看了自己一眼，没说话，其中一人默默拿起一瓶喷雾。
    “得，我走。”
    他倒也识趣，离开驾驶舱，主要是这里视野开阔一些。
    其实他还幻想过自己成为一个在国家系统中举足轻重的外交官，去这里旅游，去那里旅游，但关于这个幻想是自己极短时间内就能自主打破的，因为他胆子小，无法信任和在一个陌生国家里待很长时间。
    网上说中国人不是活在一个和平的世界，而是活在一个和平的国家。
    他十分认可这句话，他也喜欢看新闻，俄乌矛盾升级、日本排放核污水、巴以冲突，抛开灵党这个震碎自己三观的存在，这个世界本来就极度不安全。
    况且中国那么多风景都没看过，也就更不愿意去国外了。
    只是说起来可笑的是，第一次去外国完全是因为心血来潮。
    回到自己座位，或者说他也忘记了自己原来的座位。
    说来挺骄傲的，他人生第一次坐飞机坐的还是战斗机，从美国回到中国换乘的都是各种船舶，这算是他第二次坐飞机，但其实他还不知道进入机场、安检、拿登机牌、选位、如果是出国还要办护照等等一系列麻烦的具体过程，稀里糊涂，或者说带着一身的疲惫就上了飞机。
    “有人吗？”
    远处有一个女生，至少从裸露的玉腿不难判断，并且她穿的好像还是自己大学的校服。
    那是他读的第一所大学时发的劣质校服，后因为那个叫希莉亚的外教又转到了如今的道法大学，但好像不在学校的日子要多一些。
    他走了过去，对方把腿伸了回去，似乎不想被打扰。
    何明帆确定自己的声音对方能听到，又见到对方这个动作，也是不再厚着脸皮一探究竟。
    但在自己回头时对方又调皮的把腿伸了出来。
    忽然，一股强烈的记忆画面如一把尖刀狠狠扎在自己脑袋上。
    少女无助的哭泣，还有自己愤怒的怒吼，终于是在那从小到大走了无数遍的街道成为遗憾。
    她只留下利维塔和幸运草几个字，就被这个同样带走莱茵的怪物带走。
    他没奢想再见对方一面，但好像对方就这么不经意又叫自己瞬间麻木的出现。
    微信来了消息，他不用猜也知道是谁，看了眼，想要知道蚩尤又想怎么捉弄自己:
    两个选择，选择羲和，我会杀了那个本不应该出现在这世上的莱茵，毕竟你和羲和才是一对，莱茵只是第三者，或者，义无反顾，也许你见到的只是一具冰冷的尸体，没有电影式男女主角历经磨难在一方临死前的告白，你可能看不见她了，而你选择羲和，我保证日后你只要不再搭理任何跟华夏族及其有关的人和事，你和你表哥，都会好好活在世上。
    也许主兵之神这个听起来超级酷的外号过于唬人，他理所应当的认为这个被刻画成恶魔形象的老祖宗只是一个以凡人之躯毁灭神魔，给人类一个正常发展空间的伟大战神。
    但这个老祖宗更像是一个话唠，或者是导演，编剧的角色，玩弄他们这些凡人，以此享受某种变态的需求，黄金岛那次是这样，这一次也一样。
    “华哥哥，你还好吗？”
    一幕幕温馨的画面出现在自己眼里，从火车站那个牵着白色拉布拉多，像是下放到人间的仙女，再到剑平池步行街失踪的那天，所有的欢声笑语都在脑子里过了一遍。
    这才发现，他的故事都是从认识羲和开始，却因为一个第三者，一个替代品而结束。
    羲和怯生生的站在自己面前，何明帆颤抖地伸出手，摸了摸羲和婴儿般的俏脸，也注意到她那橘色的瞳孔，好像是美丽的宝石，叫人忍不住多看一眼，还有那微微张开的樱桃小嘴，像是打开包装的果冻。
    何明帆给了自己一巴掌，有那么一个时刻，他忘记了莱茵也忘记了自己所行目的，而只剩下一个好色之徒面对美色的失去判断力。
    “华哥哥干嘛这么打自己，是因为羲和的突然出现吗？”，羲和十分委屈，眼泪哗哗掉。
    何明帆鬼使神差地抱住了羲和，她身上的香味儿竟然跟莱茵一样，并且让他脸红心跳的是居然有了那么些反应，于是立即推开羲和，气喘吁吁地坐在了临近的位置。
    但羲和却蹲在了地上，这是一个绝佳的角度，顺着眼光的下移，加之羲和朝自己说话时，那从朱唇中散发出来的香气，让他差点就把持不住了。
    “你真是羲和，而不是被蚩尤变出来的，或者这是我的一个梦？”，何明帆拍拍脸，想要冷静冷静。
    “他把我抓走了，我们还在那家医院里见过一面，当时华哥哥还很难受的样子，但这一次你却好像很害怕我的样子，是羲和哪里做得不好吗？”，羲和气呼呼问。
    “我是怕犯罪。”，何明帆吐槽了句。
    以前跟羲和之所以能忍住，那是因为羲和太可怜了，白天看不见晚上听不到，他何明帆没畜生到对一个残疾又心智不成熟的小姑娘下手的地步。
    另外羲和还有一个出手阔绰，杀人不眨眼的哥哥。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颜一鸣知道不？”，看羲和努力尝试着理解自己上一句话什么意思的样子，他还是有些想笑。
    他发现他真的不是变心了，只是莱茵是自己的女朋友，两人的一些亲密举动总是不自觉的带入到跟莱茵外貌只有瞳孔差别的羲和身上。
    其实想通这一点，也就没什么了。
    “他问我想不想见到你，我说想，醒来后就到了这里。”，羲和解释。
    “羲和知道莱茵么？”，何明帆问。
    “他们说那是羲和的同源体，她抢走了华哥哥！”，羲和一扫呆萌模样，很是生气。
    “哥哥只是把羲和当妹妹对待，你走丢了，哥哥从一个胆小的人变得勇敢，去了监狱，还跑到那家精神病院，羲和应该也知道吧？”，何明帆像是在哄骗幼稚园的小姑娘。
    “嗯嗯，华哥哥很在意羲和的，羲和能知道……嗯，我知道，哥哥说过，羲和不能自己叫自己羲和，那会显得我很傻。”，羲和甜甜地说道。
    何明帆宠溺地抚摸羲和的头，她的头发一如既往的柔和，也在想自己有个这么漂亮的妹妹多好。
    又摇摇头，他算是理解颜一鸣知道羲和喜欢上自己这么一个玩意儿后的心情了。
    “你本来就不聪明，否则怎么会喜欢上我？”，何明帆一步步引导羲和。
    也只有跟羲和这样的傻丫头聊天，他才有一种运筹帷幄的感觉，因为他完全能猜到羲和想说什么，或者从她的表情中看出一点什么。
    “喜欢，是一个很长的过程，我们认识很长的时间了，你也曾说过喜欢我。”，羲和鼓足勇气。
    “但这个人也同时是莱茵，那个时候你们是同一个人，后面你们被分离出两个个体，但这段记忆是共同的。”
    “那为什么你不能喜欢我？”
    “缘分吧，我也挺喜欢羲和的，但莱茵出现了，另外……”
    话还没说完，羲和的眼泪便夺眶而出，梨花带雨的样子叫他感觉自己像是个应该处死的罪犯。
    他本来准备很多说辞的，但忘了一点，莱茵和羲和在喜欢上自己前只有一个灵魂，分享着同一段记忆，并且莱茵出现的很不凑巧。
    “你就是变心了！”，羲和不依不饶，哭得更凶了。
    “没有，羲和长得好看，让人有保护欲望，哪怕是叫人付出生命，但那不是喜欢，也许羲和长得不好看，那从一开始我对羲和并不会太关注。”，何明帆实话实说。
    “哭也没用，我想通了，我没欠你什么，就算上一辈子你真被我害死了，这辈子我也为了救你差点死去，如果你还愿意当我妹妹的我很乐意接受，但我喜欢的是莱茵，就这样！”，何明帆也厌烦了。
    他不会终止旅程，他都让九姐生气了，而羲和在他印象里是一个永远不会出现的傻丫头。
    如今她出现了，却不代表坐实了莱茵替代品的事实，哪怕这一场恋爱真如做梦一样，他也不愿意醒来。
    只是此时蚩尤又来了一条消息，他不敢看，索性直接关机。
    站起身，想了想还是轻轻抱住羲和，轻轻说道:“对不起，希望下次见面你还能叫我哥哥。”
    “我知道我会死，只是死之前你能让我开心一些么？”，羲和哽咽。
    何明帆有些心软了，但还是转过身来，不敢抬头看羲和一眼。
    “如果，如果莱茵从未出现在这世上，你会喜欢我吗？”，羲和停止哭泣，满脸期待。
    “会。”
    何明帆违心了，因为他也不知道这个答案，只是希望羲和没对自己用读心术。
    鼓足勇气抬起头来，羲和眼睛笑弯成月牙儿，他松了一口气。
    而下一秒，羲和却捂住心胸口，呻吟几声，看向外面照射进来的太阳，身体愈发地虚幻起来。
    “再见了，羲和妹妹。”，何明帆内心颤抖。
    只是再也没了回应，他终于是打开手机，那条消息是:
    选择了谁，另外一个就会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