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州甚至都怀疑，当初那位前辈消亡之前，与他说的那些话，就好似不仅仅是说他听得。
    或许，也是说给阴司听。
    至于有无效果，那就不清楚了。
    听冷杉的意思，阴司逃避的年头不少，想将他拉回来，绝非一时半刻就能起效。
    白州对此事并未过多琢磨。
    阴司这种大事，一时半刻，并无大事件，很难将他拉走。
    更何况他如今还未突破。
    就算从实力出发，他也没这个资格。
    “前辈，要是不想聊这个，那我们就换一个话题。”
    “在路上，我还遇上一位死对头，最初，我觉得，运气是不是也太好了。”
    “之后，我又琢磨觉得，或许不是运气，是前辈有意指引。”
    “目的是为何，我一时半会没想明白。”
    “心中有些许猜测，是不是跟京洛尘有关？”
    阴司不置可否。
    白州深深看了他一眼，继续说道：
    “仙芝突破，其中一大半的功劳来自京洛尘，说他是‘借尸还魂’，也不算错。”
    “我当初与他交战，最终，我并未能将他如何，之后出现一个‘清理者’，追杀仙芝，如今生死未卜。”
    “我有种猜测，不知道对不对。”
    “前辈，让我遇上仙芝，经过我，引发‘本源’对仙芝的关注，对他进行抹杀。”
    “‘本源’只要关注，便会清楚仙芝的‘大道’，之后，若是有类似的，会不会也要被特殊‘照顾’？”
    “若是如此，京洛尘怕是很难突破。”
    “在我看来，京洛尘是这个天地内，最有希望突破的生灵，但是，他若是突破，必定会引起‘本源’的注视，引发‘灭世之劫’。”
    “前辈怕是就没有安生日子，被迫搬家。”
    “可在‘本源’的眼皮子底下，想要搬家，找到一条出路，并非易事。”
    “那不如将此事从根上解决，无人突破，也就不会引发‘本源’的注视，也就可以继续保持安稳。”
    白州看到阴司脸色难看，顿了顿，继续说道：
    “再说说鹤轸，他应该都在搞他的‘贷款’，怕是脱不了身，或许他当初敢博一次，还有希望，但是他没有。”
    “当他没了争胜的心性，早就输了。”
    “阴司，这些脏活，是不是不太好。”
    白州望向壁画中那位。
    这些都只是他的猜测，并无证据。
    阴司猛地喝了口酒，沉默许久，冷冷盯着他，沉声道：
    “你想什么说？”
    “那好，让你来选，你如何选择？”
    “万亿生灵，一朝尽灭。”
    “你有资格替这万亿生灵做抉择吗？”
    “难道将这个决定权，交由鹤轸，京洛尘那样的货色，你不是也说了，以你对京洛尘的了解，他一定不会犹豫。”
    “就算你告诉他，若他突破，‘灭世之劫’降临，就算是包括他自身在内，也会丧命。”
    “到头来一切如梦幻泡影，你觉得还如何选择？”
    “你是打算让万亿生灵，都给他陪葬？”
    白州眼睛微眯，狐疑盯着阴司，沉声问道：
    “前辈，我是很不理解，你到底是如何打算的？”
    “既然做出了选择，此地生灵，是死是活，与你何干？”
    “无尽天地，无尽生灵，那些遭受‘灭世之劫’的天地，一个个也都是这么过来的。”
    “世间并无两全法，那就一直固步自封，不露头，不反抗，不挣扎。”
    “那就永无宁日。”
    阴司勃然大怒，满眼怒火，瞪着白州，怒吼道：
    “那些个无尽生灵是早就死光了，可这里的还在，他们还活着。”
    白州面无表情，默然说道：
    “前辈，此事与你何干？”
    阴司咬牙切齿，双拳紧握，幽暗天幕，呈现倾轧之势。
    这是被白州戳到肺管子了。
    怪不得怒火中烧。
    你都选择逃避，躲起来了。
    那这些生灵的生死，与你何干，瞎操什么心。
    死了就死了，外面死了那么多，也不差这一个两个。
    片刻后，那股倾轧之势消散。
    白州仍站在原地。
    阴司并未将他如何。
    担心被大卸八块，也仅是担心。
    阴司怒声道：
    “说完了吗？”
    “说完了就滚，老子不想看到你。”
    白州微笑道：
    “前辈，别这么着急，这才刚开始聊些小问题。”
    “不管是如何，反正都已发生，无法改变。”
    “前辈想做什么，我也管不了。”
    “前辈要不聊聊‘荧惑’？”
    阴司沉默许久，并未继续驱赶，说明他还是想了解。
    白州缓缓说道：
    “我刚到那里时，就遇上了冷杉前辈，不过，并非是‘荧惑’，只是一座战场，冷杉前辈在与那些超强生物厮厮杀，已经厮杀了两千多年。”
    “我听说前辈也经历过，那就不用我多介绍了。”
    “我过去没多久，大战停了，离开那处战场，就来到暮岚前辈所处的战场，在那里，遇见的弥山。”
    “目前，还处于暮岚前辈的那座战场之中。”
    “前辈，你既然也经历过，有什么好的建议，传授给我这种新人吗？”
    阴司迟钝片刻，心事重重，好像是在回忆往昔。
    “活着，挣扎，在死亡降临之前，好好挣扎，挣扎到最后一秒。”
    白州问道：
    “前辈，我一直有一个疑问。”
    “上次在冷杉前辈所处的战场之中，战争突然结束，说起来，还有些突兀，主要是我没什么经验。”
    “我想要了解，真的有‘最后一秒’吗？”
    “冷杉前辈说他挣扎了两千多年，他还说，有时候，几百年，几千年，甚至几万年，都有可能。”
    “所以我就在想，若真的存在‘结束’，‘本源’这么做，又是为了什么？”
    “由‘本源’开启，再由它结束。”
    “是‘本源’主动结束的吗？”
    “还是说，某种契机之下，战争结束，大家得以暂时脱身。”
    “我是第一次经历，什么都不懂，所以想要咨询一下。”
    阴司闻言不耐道：
    “你不就在冷杉、暮岚的身边吗？”
    “怎么不去问他们。”
    白州认真说道：
    “我当然问了，不过，这不是见到前辈了吗，所以也问问前辈，您对这种行为的看法和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