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玉在门口晃悠,见邹子独自一人出来,便好奇问:“金城郡君可想通了?”
邹子文对楚玉的态度自然比对金城郡君好了不知多少,“已经说好了,她会给你道歉的。”
“给我道歉做什么,不是应当给那小姑娘道歉吗?”
“她身份在那里,又怎么肯?”
楚玉点点头:“那我等一下给小姑娘送点糕点之类的过去,权当安抚一下?”
邹子文点头。
楚玉示意旁边的丫鬟进去给金城郡君送鞋子,然后揉揉邹子文的头发,好奇道:“你怎么说通她的?我说的快口干舌燥了她还是不松口。”
邹子文也不理一下被楚玉揉乱的头发,只抿着嘴道:“我与她说,若是不改,我就将那腿上绑了绳子的大鹅扔进她屋子里去。”
楚玉愣了一下,随即笑得前俯后仰,指着邹子文道:“还是,呃,还是你有办法。”
这就叫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
干脆晚上就吃豆腐吧!
午膳时金城郡君直接让人将饭食端进屋里去,楚玉随她去,见池映易还有些担心,便摆手示意无妨。
等傍晚见着好不容易出门的金城郡君时,楚玉才发现,这孩子还真变了。
虽然还是那些穿着打扮,整个人似乎都精神多了。
光是鹅的威胁能让她改变那么多?
看来邹子文还真的很厉害啊!
金城郡君磨蹭着走到楚玉面前,用脚尖踢了踢地面,好不容易才下定决心,声如蚊蚋道:“我错了。”
屋里光线不好,楚玉将几案搬在门口在写东西,屋外声音吵,金城郡君说话声又低,楚玉乍一听没听清楚,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看着脸红红的也不知是被夕阳晒了的还是害羞的,只笑道:“晚间吃豆腐,想要甜口的还是咸口的?”
金城郡君见楚玉并没有生气的模样,眼里的忐忑换成了开心,虽然没有笑出来,却不妨让旁人知道她的好心情。
“都想要!”
楚玉便让人吩咐下去。
金城郡君坐在楚玉身边,看着她写的东西,好奇道:“玉米,是什么?”
楚玉正在整理自己的思路,好在她以前放假时常往乡下跑,知道一些农作物的种植。
楚玉随口打发了她:“一种农作物。”
金城郡君也是在庄子上才知道那些生的蔬菜水果是什么样的,可是如何翻土耕种收耘她是一点都不清楚。
“你还知道这么多?”
楚玉听她惊奇的语气,手下笔不停:“多听多看多学,你也可以的。”
金城郡君听了,却怔愣起来。
楚玉奋笔疾书,半天没听到金城郡君说话,便分了半分心思给她:“怎么?”
好半天,金城郡君才下定决心道:“我想跟着他们一起训练,可以吗?”
楚玉将笔搁在一边,转过头看着她道:“你想跟着子文他们一起?为什么?你不是看不起他们吗?”
金城郡君苦笑一声:“我原以为自己不过是出身不好,若是能成为汝南王府的嫡女,自然会得更多人喜欢,可是在庄子上我才知道,很多事情与身份无关,与自身实力有关。”
她说这话时,楚玉一直看着她。
眼前这人,似乎在一天之内长大,脱离了十二岁小孩子的行列,脱胎换骨变成一个成年人。
楚玉拍拍她的手肘,“就算是与自己实力有关,可是身份也是非常重要的,你是金城郡君,汝南王府的孩子,你一出生就不愁吃穿,比那些挣扎着为下一顿饱饭在哪里都不知道的人要好很多。”
金城郡君只笑。
楚玉又道:“我不知子文与你说了什么让你有如此变化,但我希望这是好的变化,你是郡君,是皇室孩子,虽然这并不是你选择的身份,可是生荣死哀,不管你如何不愿意,这个身份你脱不了,既然无法反抗,那便试着接手,嗯?”
金城郡君点头:“所以你能给我也做一身水靠吗?”
楚玉“喂喂”了两声:“你知道你皇叔现在欠我多少钱吗?”
金城郡君坏笑一下:“债多了不愁,等下次你见着皇叔时便让他一起给你!”
楚玉眯着眼睛看着她,“你这孩子,说话怎么跟我越来越像了?”
金城郡君一歪脑袋:“这不好吗?”
楚玉佯怒:“你觉得呢?”
然后绷不住笑了。
金城郡君也跟着笑出声。
她很少有这么肆意开怀的时候,不过既然在庄子上,以后这样笑的时候自然更多!
至于仪态什么的,有用的时候再捡拾起来便是。
入夜。
郭蒙悄悄离开院子去了何大屋子。
何大几人的屋子正在倒座房,郭蒙只消翻两面墙便能进去。
昏暗的油灯光线下,一屋子的人。
何三已然回来。
顺带着还有一个杜振。
邹子文也在里面。
“如何?可招了?”
何三摇头:“嘴太硬,几乎所有办法都试过了,半句话都没说。”
杜振道:“好在并不在楚娘子所说的四队人马里,不然可真怕出什么乱子。”
那人是郭蒙买回来的,此时也懊悔万状:“到底还是让人骗了过去,且放心,庄子上的人我亦让人再查了一遍,必不会有漏网之鱼。”
杜振问:“他蛰伏这么久,为何今日会冒险抓了金城郡君?”
何大回道:“他早有异动,只是并没有露出马脚。”
邹子文道:“估么着他心里也是急了,今日遇着了金城郡君只能冒险一试。”
“此事可要告诉楚娘子?”
郭蒙否决:“告诉她也只多一人平白担心。”
杜振道:“我却想着,此事应当告诉她一声,她的主意多,说不得会有什么好主意。”
邹子文跟着否决:“她身体不好,这些腌臜的事情就不用劳烦她。”
杜振无话,他是看出来了,这里面几个人,除了他以外,个个都是向着楚玉的。
何大道:“让那边的人努力一点,能问出来更好,问不出来便让我们的人来。”
杜振忙回:“已经去请了上一辈的行刑官出山,且多等几日。”
若是让庄子上的人接手,说不得会引起两方的矛盾。
邹子文忽然问:“我可以去看吗?”
郭蒙一巴掌拍在他头上:“你不怕她知道了收拾你?”
邹子文才不吭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