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目二:
“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青云宗主峰上,祁阳仙尊打着哈欠,询问门下子弟。
身旁,裴济川手拿着青云剑,身穿正红色云纹样式的青云宗宗主服,安静地站在一边,仿佛他不是今日的主角。
可实际上,今日是他继任青云宗的宗主大典,而前任宗主正急着赶紧甩掉包袱,名正言顺地云游四海。
裴济川想云游的心思终究被祁阳强制打消了,原因无他,便是他祁阳仙尊常年游离在外,早已忘记如何处理宗门内务,已经不是一个合格的宗主了。
而裴济川他还年轻,又有几十年的宗门管理经验,这宗主之位非他莫属。
他不想要,也得要着。
“已经准备完毕,只需要等到吉时……”
“停,那些繁文缛节直接省去。来,本尊的大徒弟,咱们走到青云台,拔出青云剑,把仪式走完。”
“师尊,我不是……”
“本尊年龄最大的徒弟,没毛病!总之,你也别管那么多,走上去,拔剑,解放为师,懂?”
祁阳仙尊才不管那么多呢,二话不说直接用灵力架着裴济川上台,用灵力拔出青云剑。
至此,命运再度回归正轨,他又回到的成为青云宗宗主的命途上。
看着台下膜拜的弟子们,祁阳仙尊满意极了:“各位,青云宗新任宗主,裴济川,将全权接任青云宗内大小事务。
我呢,卸任宗主一职。”
裴济川按照步骤,沉默寡言地走完了宗门继任大典的所有流程。
入夜,在青云宗的魂冢,裴济川提着一壶酒,和一捧花束来到一个无名的墓碑前,他将酒倾倒于墓前,沉默无声。
而后将手中的花束放到隔壁的墓碑上。
【青云宗丹鼎峰第78任长老祁修之子——祁光之墓】
那是时萱幼时的朋友,一个因疾病早早夭折的人。
“宗主,宗门还有一大堆事务没有处理,还请不要在这里停留太久。”
身后,符闻的声音传来,打破了裴济川维持的寂静。
是啊,哪怕对这个称呼仍然陌生,他都已经是板上钉钉的宗主了。
他只是不习惯。
他缓缓开口,“嗯,我很快就会回去……”
时间能冲刷一切痕迹,令过去的沉淀逐渐淡去。
有人刻意遗忘,有人避开回忆,就需要有人去铭记往昔。
“我就猜你小子在这,哟!符闻长老也在,反正你站在这里也是干着急,要不就先回去吧,让也来劝劝这小子。”
帝离尘曾经在青云宗生活过将近百年,再加上他同青云宗别的关系,在青云宗有权限来去自如。
找到裴济川,更是轻而易举。
看着无字碑,裴济川喃喃自语:“你还记得多少?”
无论是问自己,还是问帝离尘。
“有区别吗?你无法让【神明】降下怜悯,为你回眸,也无法让不喜欢你的人,为你心动。
你苦守着的回忆,不过是一场遗憾,而被辜负的对象,并不在意。”
神明不会注意地上的蝼蚁,她也不会为不爱的人驻足。
人会难受,因为有期待,因为有情感。
可她,知晓结果,所以没有期待,没有情况。
自娱自乐也好,自我感动也罢,除了自我安慰,毫无意义。
裴济川怎么不知道帝离尘在内涵自己呢,“总有人要记得,哪怕她不存在。”
即便错误没有发生,结局也不会改变。可总有人要记住过去,哪怕它甚至不会被写入历史。
【时萱】分裂神魂,分割情感,为神,为魔,最后,才是作为人。
于是作为神的她,化作生命树的养料。
作为魔的她,化作补天的基石。
而作为人的她,没有人能够证明她的存在。
他记得的是哪个她?
裴济川只觉得,他要记住的,是那个神性高于人性,却又在自我欲望拉扯下,愿意帮他复仇的师姐。
可那不是喜欢,没有期待,更没有情感的寄托。
最惨不忍睹的真相,便是仇人影响到了天命,她不过是顺应天时。
神明不会垂眸怜悯信徒。
祂不在意。
她不在意。
不过是孩童时期的顽戏,愚劣无知。
自以为最深的伤害,也撼动不了她的半分情绪。
偏偏她的一举一动,便能令对手缴械投降。
风声渐大时,那两道身影,才重新开始对话。
“你恨她吗?”
“不会。”
“你爱她吗?”
“不会。”
“为什么要记住呢?”
“因为你我,恐惧遗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