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震不知道赵来堂给冯浩然的手写材料上都写了什么东西。
    但是，他知道，这件事情后续如何处理，自己这个级别的人根本就不可能知道。
    当得知巩浩扫兴而归之后，蒋震便给徐老打去了电话。
    徐老得知最新进展之后，便说：“你的任务已经完成，后面的事情如何发展已经不是你能左右的了。你现在应该考虑着如何去邀功才是。”
    “邀功？我感觉黑龙市这边的工作才刚刚开始，如果邀功的话，怕是要离开黑龙市了。”
    “该离开了。”徐老说：“你是这次事件里面的核心办案人员，但是，政治跟司法案件不同，司法是讲法律的，但是，政治不讲法律，也不讲对错。你作为其中的关键处理人员，在后期领导的决断方面，是会产生干扰的。所以，哪怕你不说，领导也会对你进行调整。”
    “那我就这么干等着吗？”
    “你不是还有矿难的事情没有解决吗？”徐老提醒说：“你可不要小瞧了那次的事故，很多人还不知道那是一场演戏，现在你得赶紧去把那件事情解释清楚。记住，一个政治家，尤其是一个处于上升期的政治家是不能够让人攥住把柄的。尤其是这种会损害到自己名声影响提拔的关键事件。”
    “我知道了！我明天就把这件事情平息。”蒋震说。
    “好……”徐老说：“关于调整，我还是建议你回汉东，你去过南方也去过了北方，走南闯北之后，再回到汉东，你就会感受到汉东的不同。汉东是一个极其注重政治的地方。你若是去了汉东，一定要不要将这种政治习气放大，相反，你要想办法改变汉东这种政治保守的理念。我是在汉东工作过的，从汉江市市长、市委书记到汉东省的省委书记，再后来才是中央那边的工作。我对这条线路还是比较熟悉的，你好好顺着这条线干就好。”
    “好，冯浩然也说过让我回汉东的事情，但是，黑龙市这边还有很多工作我没有开展。”
    “你已经开展的很不错了。”徐老很是肯定地说：“一个中央调查组、扫黑组，就已经将东北省的营商环境改变了很多，黑龙市那边更是调整得很不错。你留下那个郭曙光，让他按部就班地执行你的理念，相信用不了多久就会改善黑龙市的境况。但是……但是环境还是决定了一切，东北太冷了。很多人都受不了地离开，这种人才流失你很难改变，毕竟，你能动得了土地爷，你动不了老天爷啊……”
    “您说得是啊。”蒋震想到黑龙市的人才流失，想到那么多空着的房子，便觉得这种境况可能还要持续很久。
    ——
    第二天上午，省委常委会召开会议，蒋震和郭曙光列席会议。
    会上的赵来堂跟变了个人似的，异常安稳老实，一句话不说，如同木头人一般。
    可以说，当前的省委常委会已经是冯浩然一人独大的常委会。
    所有人只是竖着耳朵听，所有的提议都是围绕着冯浩然的思想来提，所有的交流也是围绕着冯浩然提出的主题进行交流。
    政治就是这样。
    很多人都反对这种一言堂的效应，但是，一言堂的执行力却是很多政治体系所比不了的。
    只要这个一把手有作为，一言堂就拥有最强的执行力。
    但是，这个一把手如果没有能力，只是在搞人的话，对当地经济发展和社会繁荣则会产生巨大的损害。
    会上讨论了廖强贪污腐败一事，众人不自觉地看向赵来堂，但是，赵来堂已然已经平静。
    在讨论了廖强案件的影响之后，讨论通过了赵来堂对黑龙市市长新人选郭曙光的提议，郭曙光升为黑龙市市长。
    会议结束之后，蒋震与赵来堂来到了冯浩然的办公室。
    当蒋震告知禹城煤矿的事情是一场戏的时候，赵来堂不但没有生气，脸上还露出了欣慰的笑：“唉，呵，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我之前反省的时候，还一个劲儿地骂我自己怎么会想出那么一个馊主意，现在知道蒋震成功破解之后，我的心事也是破解了一件啊！”
    “嗯……”冯浩然轻轻点头说：“咱们这些旧事也算是翻篇了……蒋震啊，巩少和徐晨升还关着吧？”
    赵来堂听到巩少的事情，脸上的表情瞬间就不自然起来。
    “对，怎么？领导有新指示吗？”蒋震问。
    “暂时没有。”冯浩然说着，表情略带严肃说：“郭曙光任市长之后，你好好跟他搭班子，争取年尾的时候把黑龙市的发展提升一个台阶。现在中央大批的资金都向黑龙市倾斜，你可一定要利用好这些资金，提升黑龙市的经济发展，这也是提高你自己政绩的好时候。”
    “领导放心，我绝不辜负组织对我的信任。”蒋震同样一脸认真地回应。
    ——
    蒋震回到黑龙市之后，趁着郭曙光升任市长之时，进行了干部调整。
    冷西峰从幕后转到了明面上，担任了公安局主持工作的副局长。
    一个月之后，冷西峰升任局长。但是，仍旧是正处级，蒋震担心太快引人诟病，所以暂时没有给他升副处。
    三个月之后，年底的时候，蒋震带着冷西峰去了几趟省府，方才给冷西峰落实了副厅级。
    由此，冷西峰成为黑龙市副市长兼公安局局长。
    但是，这三个月的时间里，让蒋震好奇为什么上面对巩少和徐晨升的事情一直没有处理。
    蒋震问冯浩然时，冯浩然只是一句“别多管闲事”就给打发了。
    由此，蒋震只能乖乖的不管闲事。
    ——
    腊月初十，冯浩然给蒋震打电话，喊他去省会吃饭。
    许久未见的魏军猛等人都聚在了一起，喝到尽兴时，冯浩然说：“蒋震啊……我是不想你走的，但是，考虑到你的未来，还是得放手啊。”
    “呦？”魏军猛笑着说：“怎么？领导怎么安排我舅子的？安排不好的话，我可不答应啊！哈哈！”
    “汉江市市委书记……”冯浩然微笑说：“怎么样？满意吗？”
    “满意啥啊！”魏军猛不乐意地说：“这不就是平调吗！？”
    “你不懂……”冯浩然笑着说：“这跟你们部队可不一样，黑龙市能跟汉江市比吗？再者说，汉江市市委书记这个职位上待几年，再升争取成为省委常委，到时候话语权就多了嘛！蒋震，你没意见吧？”
    蒋震对这个安排早就知道，端起酒杯说：“我没意见，但是，我还想找个帮手一起去汉江。”
    “谁啊？郭曙光可不行啊！郭曙光这人我很喜欢，做事儿靠谱！我是不会放他走的啊！”冯浩然说。
    “不是郭曙光……”蒋震说：“我们副市长兼公安局局长冷西峰，你能让我把他带走吗？”
    “这个不好安排啊……”冯浩然说：“异地调整干部，这……”
    “……这什么这？”魏军猛说：“要不你就直接安排我舅子进汉东省省委，直接给他进常委会！这么个屁事儿还犹犹豫豫的，给你干下属是真憋屈！”
    “别急嘛！只是，如果要安排冷西峰的话，得提前……不能你们两个一块儿调整啊。”冯浩然皱眉说。
    “那就先调整冷西峰吧。”蒋震说：“先让冷西峰回去给我摸摸底，我去了也好主持工作。呵，汉东省拉帮结派的，不摸摸底，还真难下手发展。”
    “行，那就先把冷西峰调过去。”冯浩然说。
    ——
    腊月二十二那天，一纸调令，冷西峰回到汉东省老家汉江市担任副市长兼公安局局长。
    冷西峰是十分、千分、万分不想来汉江市的啊……
    因为熟人太多了！
    这些熟人不是普通的老百姓，这些熟人都他妈的是黑社会啊！
    还有……
    自己当初打架斗殴的也没少进去，现在公安系统里还好几个熟人呢，这会儿回来，突然成了他们顶头上司，这关系搞的！
    “他妈的……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