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责战场指挥的将领,一定要把保障胜利、或是最大化地减小损失,利用有利的条件去争取胜利——这些个目的要放在首位。
但是眼前的这个张卉永或许是畏惧于敌方仍保留有相当的实力,显然更愿意马上启航,去北方去打樱花国的运输船,而并不愿意去追击大和号,从而进一步沉重打击樱花国的水上力量。
他现在拿着皇上的话来压自己,你当然是绝对不能说他是错了的。毕竟那可是皇上所交代的,而且一旦耽误了打击樱花国的水上运输线,将来造成了陆地战场上的什么损失,回去以后你能说的清楚你没责任吗?
但是在宋玉昆看来,打沉大和号才是眼下最为重要的事情——那可是樱花国海军最高级别的旗舰啊!一旦击沉它,那给樱花国全国的士气打击都将是非常沉重的。现在它受伤了,而且算是落了单,这时候不打它还等什么时候再打它?真是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啊!
可是你并不能拿这个来说服张卉永啊!人家要是拿违抗圣旨这样的大帽子来压你,你能怎么办?在这句冠冕堂皇的托辞面前,你说什么都是没用的好吗?
想到这里,宋玉昆只好说道:“既然如此,那就请张大人就赶紧北上吧。至于大和号,我去追击就好了。只是,刚才一战,我威龙号也损伤较大,还请张大人迅速给我补给物资,补充人手,顺便还要给我补充一些修船的物资和工匠。”
张卉永一听不需要他去追击敌舰了,自然是万分高兴——那樱花国海军的战斗力十分强悍,尤其是“大和号”,就算它落了单了,那也不是好惹的好吗?去打这艘战舰,张卉永还真没什么信心,这也才是他从内心的潜意识里不愿意听从宋玉昆的话,去追击大和号的真实原因。
现在好了,既然不需要他去追击大和号了,那自然是感到轻松了许多,连忙说道:“钦差大人果然是英勇无畏,英明果断,实乃我帝国的护国之神。在下这就吩咐下去。凡大人所需的一应物资和人员的调配,在下将尽一切所能,全力满足……”
随后,他就亲率一众幕僚走上了威龙号,看望受伤的官兵们,并指使手下将这些伤兵们都抬到他的舰上去进行救护。同时他还亲自视察了几处受到炮击而损毁的地方,命令舰队中的补给船赶紧把修补所需的材料和工匠全都运过来,立即开展修复工作。
宋玉昆还对他说道:“首先一件重要的事情就是,马上派人去樱花国沉没的战舰上,打捞几张樱花舰上的旗帜给我,我有大用。还有,威龙号上的炮弹和其他物资要尽快供应。我等不及修复,物资和人员一到位,我就要启航去追击敌舰。”
在这个事情上,张卉永倒是毫不吝啬,一连串的命令下去之后,马上就有许多人分头去办理。整个补充行动很迅速,物资的供应远远超出了宋玉昆他们的预期,最后舰长江汇川甚至都有些担心,物资补充太多,会不会严重影响到航速。
“还有……”宋玉昆问道:“你们中间有人懂得樱花舰的旗语的没有?”
张卉永说:“我们捞上来许多他们落水的士兵,抓一个来问问不就得了?”
宋玉昆摇摇头,犹豫地说道:“那帮死硬分子……只怕他们肯教,我们也不敢相信……”
张卉永说:“把他们分别关起来,同时审,看看他们说的是不是一样的……”
宋玉昆还是摇头,说:“就算知道是错的,也难以分辨谁是对的……没时间慢慢甄别……”
这时旁边站出来一名军官,说道:“各位大人。在开战之前一年,我们双方的水军曾经有过一些军事交流活动,小人有幸全程参加了。但是他们旗语的内容很多,有部分内容也是保密的,小人不是完全掌握。在刚才打仗的时候小人也一直在认真观察他们,应该可以应付一下……”
“你叫什么名字?”宋玉昆问。
“小人名叫林玉东。”
“很好!”宋玉昆立刻指着他对张卉永说道:“我要这个人!”
张卉永毫不犹豫地同意了。
事后,宋玉昆曾经向林玉东请教。他说:“我虽然对旗语一窍不通,但是我所知道的旗语的内容都是非常简单的,而且是国际通用的。你们所懂得的旗语好像可以表达出很复杂的内容来,这是怎么回事?”
林玉东回答道:“回大人的话:本来我们的旗语也是只能表达一些很简单的意思的。但是听说樱花国的一位穿越者使用三面不同颜色的小旗,专门发明了一套旗语,可以表达很多更为复杂的内容。当时作为军事交流团的成员,小人曾经参加过一些学习和交流。”
“但是由于他们出于保密的考虑,我们所学的内容都只是基础课程,更多的内容就学不到了。回国之后,陛下命令水军部专门组织一批专家进行研究,搞出了一套我们自己的旗语系统,只是很多内容跟樱花国的肯定不会一样……”
“这倒是颇有远见卓识的举动……”宋玉昆吩咐林玉东道:“你要多加观察和揣摩,争取尽快破译他们的全套旗语……”
宋玉昆跟张卉永要到了林玉东,随后又吩咐张指挥道:“你赶紧找几个人,用火把将我那船头给烧黑,包括威龙号三个字,全部烧黑……”
张卉永等人不明白他的用意,但是也毫不迟疑地派人照做了。
“再把你们那些捞上来的樱花国水兵的衣服,全都给我扒下来,有多少件要多少件……”
一连串的命令都很奇葩,让张卉永想了半天都想不明白他要干什么。
他心想:“你追大和号你就去追呗。整这么多乱七八糟的干啥呀?这要是真碰上了那些樱花舰队,这些稀奇古怪的招数又有什么用嘛?”
宋玉昆也不解释,又问他们道:“有这一带的海图没有?拿来我看看。大和号和其他那些船只都往哪个方向跑了?……”
张卉永的幕僚们立即呈上了海图,将樱花舰队各舰逃离的方向一一标出。
宋玉昆对着图纸发了半天的呆,暗自思衬着:“现在看起来他们是分头仓皇逃跑了,但要是稍后他们又都重新聚拢,那可就麻烦大了……老子现在手上只有一艘船……”
他又问道:“他们还有多少艘船?战损情况怎么样,谁能说得清楚?”
张卉永的幕僚们,七嘴八舌地互相补充,宋玉昆则拿出笔和纸张,一一详细记录下来。一直到没有人再做任何的补充了,他这才收起纸和笔。
他见工作做得差不多了,就说道:“已经耽误了太多的时间。事不宜迟,本帅就此别过了……”
一直陪同他的张卉永自然是一躬到底,口中说道:“预祝钦差大人马到成功,再创辉煌!”
在宋玉昆又一次确定了大和号最终逃走的航向,并且仔细研究了海图之后,马上命令威龙号随即拔锚起航,离开了威海舰队,向着茫茫的大海进发。
按理说田志园已经找到了江小龙,他可以回去复命了。但是这个自称宋玉昆的家伙现在又雄心勃勃地要去追击什么樱花舰队的旗舰大和号。他想来想去,不亲自把这位传奇大帅给送到京城去,似乎总有些说不过去,他的这一趟任务没法说完美,所以也就跟着舰队一起出发了。
而布吉哈多所率领的十八铁骑护卫,自然是要遵旨保护宋玉昆,并且要听宋玉昆的调遣的,所以必须要跟着他。反正他们对打仗也不是很懂,大帅怎么说,他们都无所谓。
在路上,江汇川忧心忡忡地对宋玉昆说道:“宋大人啊,我们真的要去追击大和号吗?”
“怎么了?你怕了?”宋玉昆反问道。
江汇川立即滔滔不绝地说道:“这家伙的速度比我们快,火力比我们强,火炮射程比我们远,甲板和船舷都比我们厚实,它的关键部位甚至都包了铁皮。”
“还有最关键的问题是:现在整支威海舰队都已经放弃了追击大和号。他们马上就会集体返航,现在只剩下了我们这一条船。就算你有决心单打独斗,茫茫大海,你去哪里找它?”
“更关键的问题是,他们各方面的数据都完全碾压我们。而且还一定有其他的舰只在护卫着它。咱们就算是找到了,也只是一次自杀的行动而已……当然,属下自然是赞同打仗要勇敢的,可是也不能做无谓的牺牲呀!咱不能打没法赢的仗,大人您说对不对?”
“没有那么的悲观……”宋玉昆轻声说道:“咱们先追上去看看情况再说。到时候,咱们伺机而动吧……”
“我们没有后援……”江汇川依然大着胆子,小心翼翼地试图劝阻宋玉昆。他说:“张将军手握一整支威海舰队,尚不敢轻言乘胜追击,大人您是知道的……小人知罪……”
他的这些话确实有僭越之嫌。他作为一艘战舰的舰长,却在妄自揣摩和批评威海舰队的司令。宋玉昆如果就此追究他的责任,也是理所当然的。
但是宋玉昆并没有。他只是耐心地说道:“经过刚才的那一场海战——当时如果不是我们的及时赶来,他们只怕已经输惨了——张卉永这家伙其实已经畏惧于樱花舰队所展现出来的实力,不敢轻易再作追击,这一点,我也是早就想得明白的。”
“而且他也不了解大和号对于樱花国的重要意义。一个建功立业的大好机会摆在了他的面前,他却怕烫手……”
“不是我想逞匹夫之勇,实在是这家伙顶着大和号的名头,却又是处在最衰落的时候,偏偏又让我给遇上了,此时不对他穷追猛打,我会不爽一辈子的……”
“但是大人,您认为凭借我们目前的力量,能干掉它吗?”江汇川还是不死心。
“还是那句话,咱们到时候择机而动吧,如果情况不允许,我也不会乱来的。至于你说到的装备啊数据啊什么的问题。我承认我们处于劣势。”
“但是这些问题都不是绝对的……我记得东乡平八郎曾经说过:如果你的剑比人家的短,那你就要向前一步。这句话中的道理其实也没有那么的深奥……”
江汇川虽然缺乏勇气和谋略,但是宋玉昆看得出来。这家伙在指挥战舰的作战方面,经验还是非常的丰富的。宋玉昆不是海战专家出身,在具体指挥战舰的操作上,他并不十分在行。
他需要江汇川的帮助,所以这时候他才会非常耐心地劝解这家伙,而不是简单粗暴地将他一顿暴批处理,甚至用军法或者用地位来压他。他需要江汇川心甘情愿地跟着他的想法走。
“可是,东乡平八郎又是谁?”江汇川问道。
宋玉昆耐心地跟他解释。东乡平八郎是他穿越前日俄战争时期的一位霓虹国名将。此人曾以劣势兵力,率领着他的舰队以逸待劳,在对马海峡伏击俄军的庞大舰队,并一举大获全胜,创造了一场十分辉煌的战绩。
当听完宋玉昆的简单介绍之后,江汇川还是说道:“但问题是,东乡将军他在对马海峡打的是伏击战。而我们现在是处在这辽阔无垠的大海之上,情况不同。现在我倒是觉得,说伏击的话还不如说是人家伏击我们,这说法才靠谱一点……”
“大和号根本就不知道我们在追踪它们。”宋玉昆终于提高了一些音量,正色说道:“他们在逃跑的时候也看到了,整支威海舰队并没有继续追击他们的意思。他们现在一定以为他们已经非常安全了。我们要趁这个机会,想办法打他一个措手不及。”
说完这些话,他又下令让舰上所有的军官都到驾驶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