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您把话说透点,我给您参谋参谋。”
二大爷瞥了眼热火朝天的车间,一摆手示意王旭东跟上,师徒二人就走到车间外找了个没人的角落聊了起来。
二大爷有个困扰他很久的心结,就是刘光齐找对象的事情,他一直坚定的认为自己儿子和杨咏梅交往着,碍于二人都是学生的身份他也不好多问,何况杨咏梅还是杨厂长的爱女。
可现在刘光齐很久都没有主动提过和杨咏梅的进展情况,只是每周都要五块八块的说是出去吃顿饭或者看场电影。
这工作几个月,工资一分钱没看见,二大爷还贴出去几十块钱,终于有些坐不住了,他也想抱孙子啊!
二大妈每次去前院回来都得念叨着,壮壮虎头虎脑……多结实……要是自己有个孙子,指定比三大妈带的更好。
二大爷甚至动了再要一个孩子的心思……
二大爷说的很隐晦,但王旭东脑子转的快,琢磨一下就试探着说:“师傅?我这几天帮您盯着光齐?”
“这不合适吧?”,二大爷矜持道。
【坏了,还真是刘光齐出问题了。】
王旭东心尖一颤,还是硬着头皮说:“师傅,这不是我应该做的嘛,你候着信儿就成,就是我下午的工作任务……”
“嗨,你那也叫活?剩两组锭你就不管了,我和你师兄弟一人几锤就砸好了。”
“行,师傅,我这也刚结婚没多久,光齐下班后只要进了南锣鼓巷我可就先回去了,毕竟家里……”王旭东面露难色,二大爷对徒弟们不错,技术上也不藏着掖着,之前更是为了违规操作的自己而受了伤,所以王旭东对师傅交代给自己的任务非常重视。
“嗯,周内带一眼就成,礼拜天就得靠你了!”
二大爷说完,胸口的郁气也散去不少,自己这大儿子这两年变化很大,回家吃了饭就躲进里屋不出来,一到休息日就出门野个大半天回不来。
关键问题是二大爷两口子还不能问,一问刘光齐就恼,整得家里气氛越来越压抑。
二大爷想不到自己宝贝大儿子,承载着刘家复兴希望的刘光齐已经被秦淮如拿下了,自己还做着和杨厂长做亲家的美梦呢。
二大爷下午带着徒弟们在车间挥洒汗水,王旭东捂着肚子告罪一声,提前溜号了,戴海洋看到师傅没反应,没多说就帮着小师弟把任务完成了,让二大爷多歇一会。
轧钢厂西北位置,速生杨树苗已经长到两层楼那么高了,刘光齐正在办公室里看书,完全没注意到王旭东已经摸到了这里,他左转转,右看看,读过书的他已经看出点门道来。
这本身规划是三个车间,现在没有增产计划的情况下,轧钢厂响应国家号召,净化四九城空气质量,在这荒地上培育种植了速生杨,但刘光齐来了几个月,就花心思在一排平房区周边盖了苗圃,用红砖围了几个花坛,这一开春,绝对是轧钢厂最美一角。
王旭东看到第二间平房窗帘开着,凑近几步看到刘光齐看书的侧影,也没打招呼,就先退了回去,绕过保卫科的一个值班室,踩着下班点回到了车间。
王旭东冲二大爷点点头,就结束了一天的工作。
戴海洋犹豫着想找二大爷说点什么,可犹豫半天还是没开口,他媳妇上礼拜回娘家的路上时候偶尔碰到了秦淮如,一时好奇就跟了上去,没成想秦淮如竟然在正阳门下约见了刘光齐,两人说说笑笑的走进了一家国营饭店,戴海洋媳妇以为看错了,不死心跟到门口再三确认后才把这事说给他听。
这事师傅知道了不得疯掉?二大爷的15磅锤不得把秦淮如这破鞋的天灵盖砸个窟窿出来?
戴海洋琢磨下决定自己还是先确实下真假,再如实告知二大爷,免得误会了不好收场。
就这样,老实稳重的戴海洋和心思活泛的王旭东都接下了调查刘光齐感情生活的任务,戴海洋着重秦淮如,王旭东没有任何头绪,只能跟在刘光齐身后找机会。
轧钢厂年前发饷日到了,今年车间连轴转了三个月,厂里特批给一线工人每人三两油和一斤肉的的福利,这一大早财务科几个窗口就排满了人。
“同志们,通知已经发了,大家排好队,福利劵随着工资条一起派发,下班时去后勤部凭券领取。”
“千万别把券弄丢了,后勤只认券不认人,好了,钳工车间的师傅们按前后顺序排好,发年饷喽……”
财务科副科长几句话讲完,钳工车间的工人的都用力的鼓掌,今年春节总算能吃顿肉饺子喽。
一线工人们的热情高涨,优先领工资,其他部门都排在下午,王旭东领完工资后跟二大爷小声沟通了几句,吃完午饭就在财务科附近找了个地方等后勤各部门领饷。
下午三点多,终于轮到绿化,清洁,食堂,库房,车队等部门发工资了,王旭东躲到大松树后远远看着。
刘光齐今天心情特别好,上周秦淮如暗示他发工资后俩人可以亲热一下,食髓知味的刘光齐早就把杨咏梅忘到爪洼国外了。
“园林,刘光齐?”
“是我。”
“四十一元六角,签字,私章盖右边,这福利券别弄丢了,五点半去一食堂领福利。”
“谢谢您了。”
“客气,下一位。”
刘光齐跟熟人打声招呼,就数着手里的钱往西北方向走去,王旭东等他走远了,才跟了上去,今儿天可真冷啊,王旭东搓着手抱怨着天气。
“咦?刘光齐这是往哪儿走?”,很快,王旭东就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这刘光齐怎么往南走了,他隐约有些不安,这小子不会真有什么问题吧?
王旭东是个感恩的人,二大爷待自己好,他也希望师傅一切都顺利,可这小子一发工资就……
刘光齐的戒备心很强,走一会儿就会停下来四处张望一番,王旭东只能远远的吊在他身后。
【再走就是厂围墙了,外面就是荒地,他去这儿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