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解成冒着虚汗,四肢乏力瘫坐在车上,闭着眼睛假寐着,张厂长给张清泉介绍这次厂里的突发情况。
保城铸造机械厂建于1956年,原隶属于种花家工业部下的大型国营企业,去年产量创新高,完成很多工件铸造任务,因此扩建了新的铸造车间,在苏联老大哥那定了一整套的新型铸造设备,现在整套砂处理设备和金属冶炼设备都已运送到厂里,可是不知什么原因,本应配合安装调试的苏联师傅却一直没到位,厂里也一直尝试沟通,但是老大哥那边一直推诿延期,铸造厂里的工程师也没有接触过这种新式设备,不好下手,才由厂里联系了上级单位工业部。
工业部联系了京师机械学院,并点名要求张清泉老师前来,张清泉本来邀请的是德米特里,但是德米特里也心事重重的婉拒了他的邀请,反而推荐了阎解成。
德米特里的原话如下:“张,我确实有些原因不便前往,但是你可以带着阎解成去,他一直在我这实践,看图和动手能力都没有问题,相信我,你也可以相信他。”
张清泉无条件的信任自己的学生阎解成,就跟学校申请,这风声不知道怎么传了出去,临行前,学校领导通知张清泉,说李怀义也加入了这个三人小团队,一起来了保城。
阎解成听得清楚,他只能暗叹一口气,离六月越来越近,这第一批援华的老大哥们就要响应号召离开了,他也想起严厉却不对他藏私的老师德米特里,会不会就是第一批离开的。
阎解成还不知道这次出差的机会就是德米特里让给他的。他现在强打着精神对张清泉说:“老师,一会儿到了您先把图纸让我看看吧。”
张清泉闻言,眼神复杂,既心疼又欣慰。他安慰的拍拍阎解成的手。对张厂长说:“张厂长,一会儿能先去医院吗?”
张厂长有些为难的说:“张老师,可是厂里的招待已经安排好了,您看?”
张清泉固执的摇摇头说:“不好意思,先把我学生安顿好再说吧。”
张黎明厂长听完也有些为难,也在考虑着,没着急说话。
阎解成不想一来保城就给老师添麻烦,赶紧说:“张厂长,您好,我这也没大事,把我送到你们厂医务所就行了。”,他还是有些虚弱,长吸一口气继续道:“我这真没事,休息一晚上就好了。”
张清泉扭过头,用询问的眼神看着阎解成。阎解成抓住张清泉的手,用力的捏了捏,小声说:“老师,相信我,真是一点小毛病,我睡一觉就好了。”
张清泉不再坚持,拍拍副驾驶的靠背,说:“张厂长,那就麻烦您安排一下了。谢谢。”
车上的气氛一下松快了起来,张厂长点头笑道:“没问题,一会儿先去医务所,让这小伙子歇下再说其他事情。”
李怀义一直没有说话,他的眼神一直在观察着车上的人,特别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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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城铸造机械厂,医务所内,阎解成无奈的在跟一个中年女大夫解释着:“大夫,我真没事,我睡一觉就好了。”
女大夫不为所动,先找根温度计示意他夹在腋下,阎解成只能照做,她又拿根扁木条过来,说:“张嘴,说啊”
阎解成苦着脸还要解释,女大夫面无表情的重复说:“张嘴,说啊~”
阎解成张大嘴巴:“啊~”
女大夫认真的看了下,发现阎解成嗓子并没有红肿,就把扁木条扔进垃圾桶,坐在办公桌旁看起书来。
阎解成侧躺着盯着刷着绿色的墙面发呆,房间一股淡淡的酒精味,他真怀念有手机的日子,现在的他可太无聊了。
女大夫看下手表,放下了书,走过来伸出了手,阎解成愣了一下,“哦。”的反应过来,把手探进衣服里取出温度计,递了过去。
女大夫迎着光,举起温度计看了下。一边甩着温度计一边说:“38°,你在这等我一下。”
很快,女大夫去取了一支注射器和药回来,:“低烧,打针柴胡。记得多喝水。”
阎解成坐起身来,无精打采的点点头,把左手伸出去,等着打吊针。
“你别愣着啊,脱裤子趴那,快点。”,女大夫皱起眉头,催促道。
“啊?……其实我没病,休息一下就好了。”
女大夫瞪了他一眼,严肃的脸绷不住了,微笑着说:“小伙子,你还不好意思啊?快趴下,裤子脱一半,很快就好。”
阎解成脸色微红,那是气的。反正他感觉躲不过去了,就转过身,解开裤带,赌气般的半趴着。
不得不说,那个时代能打肌肉针的女大夫都很有一手,女大夫拿手指轻轻的点了两下,涂上碘伏,嘴上轻轻的说着:“放松点,小伙子。”
“呃。”,阎解成右腰下十公分突然一紧,却没有感到疼痛,女大夫手很稳的推着注射器,几秒钟后,轻松的说:“好了,提裤子,歇一会吧。”
阎解成松了口气,把裤子提上,起身感谢了下女大夫,女大夫客气的点点头,继续看起了书。
阎解成坐在医务所门口,看着天色渐渐变暗,西边的天上也迎来了晚霞。
“阎解成,好点了吗?”,他也迎来了笑呵呵的李怀义。
“好多了,咱们赶紧走吧。”,阎解成自知身体到时间自然就好了,他可不想再待在医务所了,万一再挨一针,他找谁说理去?
李怀义半信半疑的凑过来,打量下阎解成,说:“你等我下,我去问下大夫,没事咱们就回招待所了。”
“唉,你去吧。”,阎解成懒得多说。李怀义很快就出来了,架着他胳膊把阎解成托起来,开玩笑的说:“阎解成,我长这么大都没这样伺候过谁,你可是第一个。”
阎解成无力吐槽,苦着脸说:“好李怀义,我可谢谢你了,快走吧,别让老师等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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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了机械厂旁的招待所,李怀义就拿着盆打水洗漱去了,隔壁屋的张清泉过来了,取出一个油纸包,递给阎解成,说:“我给你带了个馒头夹咸菜,你先垫垫吧。”
阎解成真是饿坏了,感谢了老师,拆开油纸,大口大口的吃着馒头。【这真是饿了,吃什么都香。】
张清泉看到他胃口不错,也放下心来,说:“慢点吃,明天上午我带李怀义先去看看图纸,你等身体好了再来帮忙吧。”
阎解成赶紧放下馒头,不顾嘴里还没嚼完,含糊的说:“老师,我睡一觉就没事了,明天咱们一起去吧。”
张清泉摇摇头,拍拍他的肩膀,轻声说:“你明天先去医务所,等大夫检查完再说吧。”
说完,张清泉疲倦的揉了揉太阳穴,阎解成见状也只能把话也咽肚里,轻声说:“老师,我知道了,您赶紧休息吧。”
“嗯,这年纪大了,精力有点跟不上喽。”,张清泉摇摇头,回屋休息了。
李怀义洗漱完,又在服务台给老师打了壶开水送了过去,回屋时,阎解成穿着外衣躺在床上,已经睡着了。
李怀义摇摇头,把打好的一盆水放在墙角,轻手轻脚的躺在旁边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