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思量后,任无恶离开白猿山,从地下到了皇宫附近,到了这里他是不敢轻举妄动,毕竟蔡家可是有三位人皇,也许此刻三位人皇都在皇宫内,一旦惊动了他们,除非侯佩元能够及时醒来,不然的话他任无恶就是死路一条!
不过接近皇宫后,属于侯佩元的那股灵力终于活跃起来,并且逐渐向体外透出,这是个好现象,根据经验,任无恶觉得皇宫内是有某件东西吸引着这股灵力,也许就是白猿棒,难道传说中的圣猿山就在皇宫中?
接着任无恶小心翼翼潜入皇宫,依照灵力的变化,缓缓向东走去,他施展的是遁地术,深入地下千余丈,并且还用上了幽若传授的龙隐凝光诀,总算是一点点接近了那个影响或者是吸引体内灵力的地方。
那地方是皇宫东边一个很不起眼的角落,准确的讲,就是一座三丈多高,丈许方圆的假山,四周还是一个干涸的水池,看起来这里之前应该也是一座花园,但现在已是荒废了。
从地下见到那座假山,任无恶不由得一愣,心道,难道说圣猿山就是这座假山?不会吧?六臂白猿族的秘境,就是这样一个……东西,可能吗?
但他也确定是这座假山将自己吸引过来的,体内的那股灵力已是透出体内,并且形成了一层白亮晶莹的光罩,等到他到了假山底下不远处时,那股灵力陡然强盛,而假山也有了白光闪耀,正当他想着和假山再靠近些时,身体白光猛然大盛,继而眼前一亮,同时身体已被一股无可抗拒的力量带动,一闪后便又停止,而他觉得自己应该已是进入到了某个地方。
果然视力恢复后,出现在他眼前的赫然是一片青山绿水,绝美景色,山在远处,翠绿绵延,与天相接也是不见首尾。绿水就在近前,清澈平静,似若明镜,不见涟漪,山水相连,好似已将这方天地完全占据,这里便是这山与水的世界。
环目四顾,任无恶才发现自己是在绿水中心的一座小岛上,这座小岛浮出水面也就四五丈左右,说小也真是小,方圆三四丈,他站在上面又是甚为突兀,破坏了这里的和谐与安宁。
在他茫然皱眉时,一道光影忽然在他眼前闪现,继而就听有人道“无恶,辛苦你了,多谢也很抱歉。”
随着那声音,那光影已是化为了一个白衣男子,正含笑看着任无恶。
白衣人长得极其俊美,神态举止尽显清贵雍容之态,面带微笑时,又是甚为和蔼可亲,给任无恶一种非常熟悉的感觉,似乎他们就是多年不见的好友。
打量着白衣人,任无恶犹豫一下才问道“你就是侯佩元?”
对方轻叹道“你果然是不记得北俱芦洲的那些经历过往了,不错,我就是侯佩元,以前你是喜欢称呼我为小六子的。”
任无恶愕然道“小六子?”
侯佩元笑道“因为我那时是六臂白猿的形象,有六条胳膊,所以你便叫我小六子,怎么你是一点印象也没有吗?”
任无恶苦笑道“抱歉,你说的这些我是毫无印象。”
侯佩元叹道“没有也好,记得太多未必是好事。”
任无恶问道“这里便是圣猿山?”
侯佩元点头道“对,其实所谓的圣猿山,也就是白猿棒灵力幻化而成的,那座假山便是白猿棒!”
任无恶叹道“果然如此,想不到这件先天仙品法宝会是以这般形象待在此地,只怕一些人想破脑袋也想不到白猿棒会是这副模样。”顿一顿后,他又问道“鸢尾州和贵族情况你都知道了吧?”
侯佩元轻叹道“苏醒后我便已知晓,没想到我族会落败成了这等田地,让你见笑了。”
任无恶也叹道“那你有何打算?”
侯佩元展颜道“先不说这些不愉快的事情,无恶,你看这便是白猿棒。”说着他手中已是有了一根银白色的长棍,并且递给了任无恶。
见到白猿棒任无恶微微一怔,也没有将棍子接过来,只是仔细看了一下。
白猿棒长有五尺,通体为银白色,表面上也没有什么花纹图案,光滑明亮,散发出来的光芒也是甚为柔和,除此之外,他没看出和感知到白猿棒神妙之处。
这件仙品法宝看起来是有些寻常普通了。
“无恶,你别光看,试试它的份量。”侯佩元说着便将白猿棒塞到了任无恶右手上。
白猿棒一入手,任无恶又是一怔,原来这根棍子竟是异常轻快,拿在手中真有轻若鸿毛之感,但片刻后,随着他体内灵力的注入,白猿棒不仅逐渐沉重,而且表面上还有隐隐图案浮现,散发出来的光芒却是更为柔和。
很快那些图案已是甚为清晰,凝目细看,原来图案竟然是一个个异形文字,和他所知的金蝌文有些相像,但又是大异小同,看了几行后,便是一头雾水,不知所云,完全不明其意,如同是看了一篇天书。
“无恶,这些文字据说是传自于天界,是神族文字,与金蝌文相似,也是上境最为古老的文字之一,被称为灵猿文,是我猿族文字的本源,不过现如今懂得灵猿文的人已是很少了。”
接着侯佩元便将金蝌文和灵猿文之间的相通之处说了一下,经过他的指导,又有金蝌文扎实的底子,没多久灵猿文已被他掌握的差不多了。
而白猿棒上的这些文字正是六臂白猿族独门功法,白猿破天诀!
学会了灵猿文,他也将白猿破天诀铭记于心,侯佩元很自然的也给了他一些指导指点。
就这样他拿着白猿棒,学了灵猿文,顺便记住了白猿破天诀,而这一套程序,似乎已是他每放出一个妖皇时必要的经历。
他也是习惯了,学就学吧,记就记吧,顺其自然就好。
接着侯佩元也问了问他在上境的过往,看得出来,这个小六子和北任无恶的关系感情确实不错。
听任无恶讲完自己的经历后,侯佩元轻叹道“这些年真是辛苦你了,可惜我这里没什么可送的东西了,实在惭愧。”
任无恶笑道“心意我领了,礼物无所谓,贵族的情况不算好,接下来辛苦的该是你了。”
侯佩元淡然道“做这些事情还谈不上辛苦。无恶,你若有空的话,便和我一起见个人吧。”
任无恶奇道“见谁?我倒是不着急。”
侯佩元笑道“那就好。”说着也不见他有什么动作,忽的在他们眼前就多了一个人。
任无恶微微一惊,再看此人,身形高瘦,身躯又有些佝偻,面容苍老,双眼无神,头发已是灰白色,乍一看就是一副行将就木,土埋半截的样子,偏偏此人还穿着一身皇袍,但修为又只是化神后期,如此模样这般装束实在是有些古怪。
但任无恶很快便想到此人是谁,侯佩元看看那人后轻轻一叹,对方则是一脸茫然,虽然睁着眼也见到了任无恶和侯佩元,但许久后他都没有其他的反应,那麻木不仁的模样,又让任无恶一阵叹息。
又过了良久,那人才有了变化,眼珠一动,目光一闪,茫然转为惊骇,同时身上已有白色光芒闪动,再看看任无恶二人后,他又环目四顾,继而又是满脸的惊喜很快又是狂喜!
也许过于激动兴奋,他张大嘴巴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但已是泪流满面,身躯也在颤栗着。
忽的他扑腾一下跪倒在地,然后俯地大哭起来,哭了许久后,才哽咽地道“不孝子孙侯梁拜见佩元妖皇,请佩元妖皇降罪。”然后又使劲磕头,一口气是磕了十几个响头,当真是擂地有声,咚咚作响。
原来,此人便是险些成为白猿皇朝末代皇帝的大梁皇侯梁!
侯佩元轻叹道“本族之难,非你之罪,无需如此起来说话。”
侯梁痛哭道“后辈无颜面对妖皇,请妖皇让后辈跪下说话。”
任无恶心道,这位应该是我目前见过最惨的妖族皇帝了,唉!
侯梁不起来,侯佩元也没勉强,又问道“你似乎知道我会归来?你又是如何知晓的?”
侯梁忍住眼泪,忙道“回禀妖皇,这段时间蔡家的人是十分紧张,多次过来逼问后辈圣猿山和白猿棒在何处?还问后辈是否和外界有过联系?是否认识一个名叫任无恶的人族修士?”
听到自己的名字时,任无恶微微苦笑,心道,果然只要有心人定能推测到我和这些妖族皇朝的变化会有关系,绝不是巧合那么简单,蔡家应该也是一直在寻找我。
侯梁继续道“后辈是从一些侍卫口中听到了一些消息,其实也就是听到佩元妖皇的名号,便猜想蔡家如此紧张,是不是会和妖皇您的回归有关。”
侯佩元问道“那蔡家还有什么举动?”
侯梁回答道“这个后辈知道的不多,我自从登基后,一直是被软禁在德元殿内,从未踏出殿外一步,接触的人屈指可数,实在是不清楚蔡家有何举动。请妖皇恕罪。”
侯佩元又问道“你算是白猿皇朝嫡系,他们让你登基留你一命,是想从你口中或者身上寻找到圣猿山和白猿棒吧?”
侯梁点头道“正是如此,可后辈对这些事情一无所知,但他们还是不死心,隔段时间便会派人来逼问后辈,也是用尽了各种手段,后辈本想一死了之,可后辈连自尽也做不到。只能忍辱负重,苟活至今。”
任无恶心道,此人一看就是受了不少折磨,体虚气弱,偏偏又是神魂凝固,蔡家怕他死了,也是想尽了办法吧?
侯佩元问道“你之前是什么修为?”
侯梁道“后辈登基时是炼虚后期,也是当时本族修为最高的人了。”
侯佩元微微点头,随即就见侯梁身上白光陡然大盛,那光彩自他体内透出,白亮凝实,将其笼罩后瞬间让其身形淡化,几近无形,十数息后,白光迅速收敛,又成淡淡一层在侯梁身上流转,但侯梁已是大有变化!
就见他还是一身皇袍,不过已经起身,身躯挺拔,精神焕发,头发已成黑色,容貌变得甚为年轻,俊朗中有着几分英武之气,气度雍容,有那身皇袍的加持,确有点帝王之气。
现在的侯梁和之前俨然是判若两人,也就是五官轮廓还有点相似,其他地方已是截然不同,所谓脱胎换骨也不过如此,而他现在已然是炼虚后期了!
侯梁对自身变化当然是清楚的,可一时间他也是难以置信这些变化,站在那里又是一脸茫然不知所措。
许久后他才回过神来,扑腾一下又跪倒在地,拜谢道“多谢妖皇对后辈的再造之恩。”
侯佩元道“你根基扎实才能恢复到这等地步,行了,起来说话吧,我给你介绍一位前辈。”
侯梁答应一声后才缓缓起身,侯佩元一指身边的任无恶,道“这位便是我的好友任无恶,你以前辈相称便可。”
侯梁忙道“晚辈侯梁见过前辈。”
任无恶还想还礼,但被侯佩元阻止了,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微微点头,暗暗苦笑。
接着侯佩元又问了一些事情,对自家妖族的过往和蔡家的情况有了了解,如今蔡家共有三位渡劫期修士,修为最高的便是蔡家家主蔡长京,已是渡劫后期,其余两位一个是蔡长京的祖父蔡休,但却是渡劫中期。另一个是蔡长京的长子蔡子伦,是渡劫初期,蔡子伦也是蔡家下任家主的不二人选,自然也是蔡家的将来希望。
也正是有三位人皇坐镇,蔡家才敢有取而代之的野心,也几乎已经成功,而六臂白猿族除了侯梁外,其他族人都被囚禁在皇宫内的地牢内,不见天日,苟延残喘,至于还剩下几人侯梁也不清楚。
蔡家留下这些人,并非不想斩草除根,而是想从这些人身上寻找到进入圣猿山,找到白猿棒的线索。
而流落在外的族人也应该是少得可怜,自然是过着东躲西藏的日子,也许在其他州也有一些族人,但离开祖源之地后,这些族人也不可能有太大的作为了。
等侯梁讲完,侯佩元轻轻叹息道“想不到我族竟能衰败至斯,这也是天意吧!”稍稍一顿后,他又道“走吧,我们出去会会蔡家的三位人皇,就在今夜做个了结。”
侯梁闻言微微一惊,欲言又止,他虽然对侯佩元很有信心,但蔡家毕竟是有三位人皇,只怕现在就在宫内,佩元妖皇纵然神勇,可以一敌三只怕……,他敢想可不敢说,就是犹豫了一下。
在他犹豫时,侯佩元已然带着他们离开了圣猿山到了皇宫上空。
此刻月隐星稀,正是一天里最为黑暗的时刻,不久后便是黎明将至,曙光初现。
凌虚俯瞰脚下的皇宫大殿,侯佩元应该有些感慨吧,轻轻一叹后,他道“无恶,这座皇宫是由当年本族数位妖皇精心设计建筑而成,是宫殿也是一座大阵,只是时至今日,知道这些的也只有我了。此阵名为九极破天阵,是以白猿破天诀为根本,引动天地灵气而成……”
说话时他从任无恶手里接过白猿棒,对方这才意识到自己居然一直拿着人家的镇族法宝。
拿着白猿棒后,侯佩元轻轻挥动了几下,就见下方的皇宫便有淡淡白光闪动,随口道“现在我便将九极破天阵运转,让你品鉴一下。”
任无恶连说不敢,侯佩元随即一边解释这阵法的精髓微妙之处,一边随手挥动白猿棒,很快整座皇宫就已被白光覆盖,在夜色中,那白光即便微弱可也是甚为醒目,如此变化自然是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皇宫内外逐渐热闹起来,同时还有无数道神念在到处搜索寻找,其中有三道神念是格外强大,并且很快那些神念就汇聚在了任无恶三人身上。
对于那些神念气息,侯佩元是视若无睹,浑不在意,神情动作语气还是那么轻松自然,任无恶有这个靠山在,自然也是泰然自若,侯梁还不知道自家祖宗的厉害,难免是有些忐忑不安,但还能稳住没有过于慌乱。
侯佩元一边运转阵法一边向任无恶讲解,手中白猿棒则是愈发莹白明亮,已成半透明状,在棍身上显现出来的已非那些文字,而是一副图案,正是那身有六臂,昂首向天的六臂白猿!
忽的,就听有人扬声道“来者可是六臂白猿族的佩元妖皇?”
听到那个声音,侯梁身躯一颤,低声道“他便是蔡长京。”
任无恶循声望去,也看到了这位蔡家家主,的确是气度非凡,极具威仪。
侯佩元没理会蔡长京,看都没看对方一眼,继续将阵法精义说给了任无恶,讲完阵法后,他才看了蔡长京一眼,然后道“无恶,蔡家的灵天剑诀也是一等一的功法,蔡家能有今日这般威势,也是非常难得了。”
蔡长京也听到了这番话,是微微皱眉,他也见到了任无恶,此人的画像他是见过的,因此他一眼便认出了对方是谁,心道,真是这个任无恶,传言不虚,此人果然和南玄境各大妖族皇朝的变化有关。
在他寻思时,侯佩元又看了他一眼,那目光并不锐利而是十分柔和,完全没有敌意恶意和杀意,但却让蔡长京毛骨悚然,心神剧震。
与此同时,只见侯佩元轻挥白猿棒,动作犹如行云流水般自然洒脱,紧接着,一道银白色的光柱仿若从九天之外倾泻而下,精准地落在了蔡长京身上!
那道光柱犹如昙花一现,转瞬即逝,来得迅疾,去得更快,令人目不暇接。然而,随着光柱的消失,蔡长京也如同人间蒸发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见状,侯梁已是目瞪口呆,任无恶也有些惊讶,侯佩元则是淡然如故,徐徐道“这便是你们梦寐以求的白猿棒。”
说话间,任无恶感知到了另外两道强大神念的变化,几乎是在蔡长京消失时也消失不见,可此刻掌控这片天地便是手握白猿棒的侯佩元,那两人身法速度反应再快,也是无法逃出生天。
很快任无恶和侯梁就见到,在皇宫外的西北,东南两个方向的极远之处,又有两道银白色光柱从天而降,也是转瞬即逝,可就在这刹那间,那光束便又让两位人皇烟消云散,魂飞魄散。
侯梁以为的激战大战就这样结束了,蔡长京从现身到消失,也就是说了一句话而已,只怕他到死都不明白,自己是如何死得,这便是白猿棒的力量,击杀渡劫期修士便如同是探囊取物这般容易轻巧!
就这样转眼间,蔡家三位人皇无一幸免死在了白猿棒下!
接着九极破天阵运行,皇宫散发的光芒逐渐强盛,并且向着四周扩散,很快便将整个圣猿城覆盖,而在白光涌动下,又有不少人在无声无息中消失。
侯佩元驾驭白猿棒是以甚为轻松的姿态,无比强势凌厉的手段将蔡家人一网打尽,扭转乾坤,就在这挥棒之间。
等到曙光显露大局已定,接着侯佩元又将囚禁在地牢内的那些族人救出,数一数也就七十余人,老弱病残皆有,有几个已是奄奄一息,命悬一线。
数日后,侯梁主持大局,重新登上了皇帝宝座,真正行使起了皇帝的权力。
蔡家在一夜间被连根拔起,一网打尽,就足以说明任何问题,其他人岂敢再有二心杂念,无不老老实实地俯首称臣,很快圣猿城便恢复稳定,随后周围的城市也纷纷表示归顺,不过一个多月,白猿皇朝又成了鸢尾州名副其实的统治者,六臂白猿族的复兴也是指日可待。
而这时,人们似乎都已经忘记了不久前还掌控着白猿皇朝的蔡家,也无人提起和蔡家有关的人和事。
任无恶在圣猿城待了一个多月,闲来无事,就和侯佩元探讨探讨剑诀神通以及炼丹炼器之术,后者也是知无不言,并且还将蔡家收藏的大量物品送给了他,说是一点心意,一点谢礼,任无恶也没客气,给了就收下。
两个白猿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