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凭什么这么说?”苏久宁不甘的看着他一双眼睛已变得赤红,“不要把你的失败也放在我身上,过去皇帝难以压制沈安一方面,因为全国都要仰仗他沈家来提升经济,同时朝廷对外作战,几乎所有的军需全靠沈家支持,如此重要的人就算是能对付皇帝会下手吗?”
“可先帝又怎么样?”
神秘人不紧不慢的说着,“那个时候国家虽然磊落,但却也不至于把所有担子全都压在沈家肩膀上。南北的商人那么多,朝廷还有赋税以及一些内外交易得到的利润,这些钱可是足够全国用兵十几年的,虽然那样一来,老百姓们会过得很苦,甚至连朝中大臣,也都难以糊口。”
“但是我想以大梁人的做派。如果真是到了紧要关头,所有人都会愿意接受这一结果。难道那个时候就不是国家最有底气的时候吗?”
神秘人的问题的确超过了苏久宁的预料,然而这一刻他选择了沉默。
“为什么不说话了?是不是忽然觉得自己太天真?”
“或者你根本就是个傻蛋?”神秘人踱步到他身侧,轻轻拍了拍肩膀,“听着你虽然对我不敬,但我也不怪你,毕竟少年人得志,总要飞扬跋扈一些。“
”可你这傲慢劲儿也应该过去了,现在冷静下来。把话听清楚。“
神秘人道:“我能给你的东西还有很多,想当年我的恩师姚成本。可是这朝廷上唯一的宰相。枢密院正使。又是朝廷的勋爵贵气,诸多头衔难道我的所学还不会超过你吗?”
苏久宁不吭声了,的确出生是他身上最大的痛。
话说到这儿,神秘人不免笑了笑,“其实有些时候我倒觉得你不该跟着废太子一党的人瞎闹,如果不是沈安改变朝廷规制,重整律法像你这种人,根本连做官的机会都没有。”
“但是我恨他。”
苏久宁毫不掩饰的道:“我家里的情况你都知道,如果不是因为有人在朝廷上擅权弄权,胡作非为,我的家人也不会变成那副样子,你见过谁?能忘记此等仇恨的。”
“所以我才选择了你。”神秘人同样坦然道:“而今,你既选择与废太子一党纠缠在一起,那么我尊重你的选择,只是不要忘记答应我要做的事,杀掉沈安堂而皇之光明正大的杀掉他。”
“当年的事我已探查清楚,恩师之死就是于他手中败亡。也亏他想得出来,竟然弄出一些钢铁锻造的马蹄,将我恩师生生踏死。我现在不敢回想那一幕,记得当初为老师扶棺前。我差点哭瞎了眼睛。”
说到这里神秘人的情绪很是激动,他好几次才克制住:“哪怕是现在,想到那天的情况,我还是忍不住要掉泪,但我已不是当年的我。而今我脑中所想的唯有一件事,那就是复仇。”
“你是个很奇怪的人。”将情绪调整好,苏久宁忽然换了一种语气:“我要是没记错的话,当年送你走时,你正值身强力壮,为什么那个时候不去报仇,非要现在出来找死。”
“当年沈安的根基还不是很稳固,而你又那么年轻,又那么强盛,身边还有许许多多的朋友,有无数愿意为你送死的人以及你老师的部下。”
“分明是你看出了事情的真伪,洞察了这一切的阴谋。可为什么你不肯将他说出来?”
苏久宁嘲弄的道:“反而是拖延到今天,自己已经白发苍苍。连我都长大了,你才要动手,你到底是要为你的恩师报仇,还是只想利用我改朝换代,或者做一条你门前的狗,任凭你差遣趋势去完成那些我不知道的事。”
听着苏久宁咬牙切齿的说法,神秘人无奈一笑:“你以为当初那些人真的都和老师是一条心吗?或者你认为我的身强力壮就可以杀掉沈安,多可笑啊,没想到你在朝廷上工作这么久,却仍然不够成熟。”
“不对,你现在仍是黄口小儿!杀人简单,可要看杀的是谁。”
神秘人说到这儿,不免旧事重提,当初南疆过来的人用了黑龙台之毒,都没杀死沈安。反而还被他想办法全部抓住,先帝也差一点,因此覆灭南疆。
“你以为他是那么好对付的?”
神秘人顿了一下,忽然压低声音道:“还是说你在朝廷上这么久,根本都不曾与他做过对手。”
是啊。
苏久宁扪心自问,他在朝廷上这么多年,好像的确不曾与沈安真正交锋过。
包括这一次向皇帝上书求一,也是在沈安远征之时。千里远征,岁月如梭。现在的沈安早已与过去再次发生变化。几十万大军与手中皇帝会难为他吗。
一瞬之间苏久宁好像明白了什么,而此刻神秘人也向他投去了嘲弄的目光:“现在你终于知道。差别是什么了吧?”
差别!
“是你和沈安的差别,我记得曾与你说过,希望有朝一日,你也可以做成他那样强大的人,而你也的确答应了我,但是现在看来,我这些年的辛苦努力,全都放在了狗身上,不对,你连条狗都不如,狗还知道看门呢,可你又能做什么?”
面对他劈头盖脸的咒骂,这一次苏久宁竟然选择了沉默,他低下头,双臂无力的垂落。
半天之后,他才发出一声清浅的耻笑,“你说的没错,我一直以为自己可以和沈安比肩,但现在看来我也只是一个笑话而已。这天下最大的笑话也许就是我。”
“不,孩子你不要这么说。”
终于神秘人该换的语气,宛若是一个教养了他几十年的老者,那声音那目光充满了慈祥。
“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让你改变一下现在的位置,你既喜欢佐督御史的权利,那么就把这个位置保住。”
“除此之外,我希望你在一个月内可以在朝廷上弄些事端出来,到时候只要你听我的话,保证能让你的身上再多加一道光环,左都御史也好,右都御史也好,手中到底没有军权。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虽然苏久宁很怀疑他能否真的履行诺言,可是这一提议的确刺激到了他内心深处,抬起一双眸子,苏久宁郑重地看向他,“你真的不骗我?”
“多可笑的小畜生,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神秘人哼了一声:“别忘了说我非是我,你们也早都死在乱兵手中了,你救过我我也救过你,甚至我还救了你好几次。我现在不想和你说那么多,记得若是再不听我的话,若是再对我有半分不敬。皇帝养活的那几只老虎口中就会分别叼住你的四肢。”
话音落下,神秘人从怀中掏出一卷羊皮,丢在苏久宁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