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关于何冲闻的故事,苏竭给沈安讲了很多,但最吸引人的,还是他在战场上,私自制作纛旗的那件。
“从这一件事就看得出来,你是个有胆有识的人。”
面对沈安的肯定,何冲闻并不敢接受,他还要请罪呢。
这就叫会办事!
看着他二度跪倒在面前,沈安心中别有一番滋味,这个人虽然有能力,有胆识,可重用,却也只能一直列为在苏竭之下。
倒不是他的能力不行,而是为人!
的确,他当时的情况下,乃是被逼无奈才做这样事情的,可事后他应该有所解释,若刚正之人,就算做好了承受一切后果的准备,多少也该再讲两句心里话。
但何冲闻却没有,反而他的认罪速度之快,看似是态度良好,但实际上难免没有意思,为自己博取一线生机。
生机者,乃上位者所赐,乃个人所争夺。
但绝对不该存在机巧。
看破不说破,沈安只是让他起来:“何将军所作,顺应道理,并且还将自己的安危,置之不顾,本王又岂能难为你?”
“这件事我给你记下,等到战争结束,我们在论功行赏!”
何冲闻大喜过望,但更了解沈安的苏竭,心里却蒙上了一层疑云,按说何冲闻的作为,本该在当场就予以赏赐的。
怎么现在还要拖到战争结束呢?
别的都不说,这家伙还能不能再之后的战争当中活下来,尚且两说,莫不是王爷就不喜欢他吗?
虽然心中存疑,但苏竭很清楚,这个话题要到此结束了。
再讲下去,会触怒沈安的。
果然,缓了口气之后,沈安又让他们两个立刻返回去本部,与薛林汇合,充当大军先锋,虽然两者前后距离不短,但沈安自信若有战事,两个时辰之内,必可接应。
“看来王爷果然对那何冲闻并不喜欢。”
修方何罗名在一旁看得清楚明白,他们俩加在一起怕不是八百个心眼还多。
沈安微微一笑什么话都没说:“我推算过,举例上一次计算黑风暴的推进速度,已经过去十二天,但是看情况,似乎这黑风暴要推迟了。”
“这是上天眷顾我们,咱更要加快脚步才是。”
他们这边全军动辄以急速,然而半路之上,一个神秘人却突然闯入沈安眼中,在风沙漫卷之中,他那一身黑衣,手持拂尘的打扮,实在叫人不能不多多留心!
另一边。
长州边关的战事,一日三报,皇甫胤善每天都要把所有的公文,全部翻看一遍,无论朝廷上其他的事务有多繁忙,都绝不会耽误。
云妃看着他日益衰瘦下去,很是担心,却又无话可说,原本他还需要人照顾,又怎么有资格去关心别人。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每天多多叫人,准备各种温补的事物,趁着皇甫胤善日日陪他来共膳的那点时间,聊表心意。
昏灯幽烛下,刚刚劝睡了云妃的皇甫胤善,再度披上他的更衣夜袍,今日第三轮的战报就要送到。
他得去御书房守着。
素日里他不在这,必然由秦俊留守,左右战报一到,必第一时间入他们二人法眼,绝对不能假手他人。
“秦俊,我给你带了些炖鹿血膏来,虽然你这身子不适用如此猛火之物,但是我问过了御医,他们说你最近辛劳,进补用火,也是得当的。”
皇甫胤善走进御书房,说着把手里的食盒放下了。
秦俊和他之间的关系,倒是越来越近了,这会也没起身,就谢了谢,之后把桌上的一份公文挑了出来。
“战报还未到,这是刑部尚书、三法司监授郑仕光的奏疏,上面说三法司最近得了一件刁难的案子。”
“三法司的公文?”
皇甫胤善闻言不禁眉头一皱,最近朝廷上也没有官员犯罪的,当下法司衙门手中,还不就是一些民间公案而已。
虽然说民间无小事,但实际而言,若是民间有人造反,案卷当由兵部及其他军务衙门负责。
要是各地方上,因钱粮、商市等闹出人命来,官司也要几个衙门一起共同审,刑部能做的也就是督促地方上进行调查罢了。
所以者郑仕光是吃饱了撑的?他能有多大的事情,还得给御书房上奏疏。
“他是真不知道,咱们现在有多累啊。”皇甫胤善看都不看,就打算把奏疏扔到一旁,之后明日就叫人去申斥郑仕光一顿好了。
却不料,苏竭阻止了他:“陛下,这案卷您还是看看为好。”
“是……有纸人杀人的事!”
纸人?
杀人?
危言耸听!
胡说八道!
“秦俊,你怎么还会信这样的鬼话,我看怕不是郑仕光最近一段时间,被咱们冷落了,所以在这没事找事。”
“混账东西,我等下就派人去好好申饬一番!”
都等不到明天了,可见皇甫胤善这会气愤成什么样子;但秦俊却说,这一次还真是他想错了。
“至少从公文上看,郑仕光绝非危言耸听,怪力乱神,王畿之内,果然有些异样的事情出现。”
虽然秦俊没有点明,但他的话已经直指前些时候,沈安遇到的那几个诡异案子,虽然黄迁当时亲自率领京兆府的人马,大操大办,算是把事情暂时压过去。
但实际上,这案子背后牵扯到的很多问题,以及很多细节,也还都没有搞清楚。
之前对外宣说的答案不管对错,实际都是为了安民而已;秦俊知道的自然远比那些百姓们更多。
而郑仕光,估计也是感受到了这一点,所以这才特意上书的。
“他过去曾做过沈王爷的副手,就算不是被王爷调教出来,但是经年累月,耳濡目染,他再混蛋,也必定能分出黑白,陛下还是看看吧!”
这一番话,打动了皇甫胤善,而立刻在展开卷宗的瞬间,他的目光就被深深的吸引住,上下文章通读一遍过后,在他心中也相信起来。
但这案子到底是不是纸人所作,于他而言并无关系,真正要命的是,已经有人把这一次的怪事,和之前所发生的事,联系起来,就算这说法中纰漏摆出,是在拉郎配,然而若真是广布百姓之间,其影响,只怕会被他们预计的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