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晗之死,不但慑住了徐家人,也把随他到此任职的五百兵甲,弄得不知所措。
昔日里以勇猛着称军中之人,今天竟会被一掌毙命,落差之巨,骇人心魄。
“你们听好!”
于廉适时出列,冷眼睥睨着不知所措的众人:“我知道你们心里十分清楚,站在面前的这位到底是谁。”
“废话不说,竟然尔等酋首已被正法,若不想死的,立刻放下兵器,求取一条生路。”
“违背者……杀无赦!”
神龙无首不如泥鳅。
更何况失群丘八,素日之中的凶蛮本就全靠王晗在后撑腰,首领既已伏诛,他们还为谁卖的命。
以他们的低贱,岂能得到太子庇护?
别扯了,认罪吧!
留下一条命才是真的。
随着头一个放下兵器,席地跪倒之人开始,五百甲士如山倒一般,纷纷跪地求饶。
于廉悄悄来问沈安意思,其实他满意当下局面,千错万错,办事的不错。
原本他也不想难为这些扛枪的。
“好了,让他们全都起来,各自领回兵器,暂时编入我军中。”
众人闻言,大喜过望,于廉却有些不解,水务衙门的兵士各个精锐,以一当十,“大人何必把他们编入军中?这不是让兄弟们为难吗!”
他哪里明白沈安的苦心,这些兵士当下失了头目,没有王晗照应,他们又不能私自归营。
万一到时候被朝廷判一个逃兵的罪名,不但自己的脑袋没了,全家老小还得跟着受罪。
沈安于心不忍。
“大人真是宽和敦善。”
于廉不咸不淡的说了一句,才去办事。
好在沈安能理解他的心思看,把这些人编入水务衙门序列,不过是暂时的,待公务完成,沈安会为他们另外某一个去处。
王晗及其兵甲的事处置完毕,接下来就该是徐家了!
双目渺成一条细线,对当兵的沈安能稍加宽纵理解,然而徐家制假贩假,兜售假药,敛财害命不说。
又联系当地官府,欺压百姓,逼得人们揭竿而起,啸聚成匪,数罪并罚,沈安今日就要严明王法。
“灭了他们。”
徐兴遁入院中,可是对外面的情况,一直都在小心观察,听到沈安下了杀令,顿时血涌胸膛,须发倒飞。
没有王晗的保护,他们岂能是官军对手?
更令徐兴难以接受的,还是在官军闯入之后,杀人最欢的竟然就是那些被他“雇”来的兵甲。
他们心里对徐家厌恨无比,不是他们从中作梗,王晗焉能死在这里,王晗一死,将士们自然成了丧家之犬。
眼下侥幸得了一条命存,他们岂能不把这一切恼怒,全部施加在徐家人身上?
到光闪烁,血色翻飞。
惨绝人寰的哀嚎,也不能掩盖徐家人的罪孽,不出一个时辰,徐家驻地已化为血海。
浮尸其上!
浓郁的血腥味,冲的人有些睁不开眼睛,沈安一手掩着鼻子,踏着满地鲜血,步入院中。
此时此刻,整个庭院当中,除了尸体外,只有那些被鲜血浸透的假药。
水务衙门的兵士,正在四处搜寻是否还有漏网之鱼,同时也在寻找徐家私藏的金银。
这些钱沈安早已经交代,要打入运送当地的赈灾款项中。
偌大徐家百十口人,只剩下一个被吓傻的徐兴,疯疯癫癫的被军士押在一旁,沈安并非对他手下留情。
只是这老东西的人头,他还得留给益王,让他去安抚那些啸聚的匪寇。
凝视着满地鲜血,浮尸堆山,沈安心中不免一声长叹。
今日这杀戒,开的有些大了……
这些人中不见得全都姓徐,好多也是他们雇佣的伙计,这群人罪不至死,放在平日沈安无论如何也会绕他们一条性命。
奈何眼下时局非比寻常,他也只能出此下策——以人血,告慰人心。
相比之下,他更中意,正在想此地汇聚的匪寇,他们才是真正的百姓,徐家的这些伙计,明知道其制假贩假,还要同流合污,为虎作伥。
冤枉是提不上的。
“大人!”
不多时于廉带着几个兵甲,从血水中趟来:“我们都搜查过了,这套院子一共有三个地下室,所有藏银加在一起,不下二十万!”
“好。”
微微点头,沈安不想继续呆在这:“把这所有缴获的银钱,细细入账,之后起运送到益王手中;把所有被杀之人的首级摘下,尸体和这套宅子,还有那些假药……一起烧了吧。”
“喏!”
于廉把身子探了探:“不知道这些混蛋的首级,要如何处置?”
“随着银子,一并送给益王。”
于廉小心记下,抬起头来他发现沈安要走,急忙追上:“那大人不和我们一起去见益王吗?”
沈安摇摇头,今日诛灭徐家,杀了那么多人,他得赶回京城,把事态的经过当面和梁帝说清楚。
不然若有人别有用心,今日在场的将士们,肯定要吃官司。
大人如此对我等!真关怀也!
于廉闻言倍感莫名,如何也克制不住情绪,眼底多了一抹鲜红。
沈安撇着他,微微浅笑:“这边的事情暂时交给你,等着将首级、银钱全部运送完毕,估计益王也会让你们返回京城。”
“这一路上,千万严明军纪!”
话音未落,沈安扬鞭打马带着他卫队,直奔京城而去。
潇潇背影随风去,只留蹄声耳边鸣。
于廉越发觉得,自己有幸能在沈安帐下为官,怕不是祖坟冒青烟了。
大梁皇都,依旧还是那么繁盛,欣欣向荣荣,百业兴盛。
即便淮水洪流,生民离乱,还是丝毫影响不到这里的安逸。
数日的星夜疾驰,便是沈安也不免风尘仆仆,身上疲惫百生。
来到皇都门外,他没有回家去稍加修整,直奔皇宫策马疾驰。
梁帝见到他时,都不免为他的模样所动,往日里沈安俊伟英姿,现在眼前之人,却满脸都是尘土,昏黄的河沙还挂在他的衣角下,战靴也被污的不成样子。
“爱卿,这一路上,你受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