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安眉头微皱,面色如常,他这么稳,十三可坐不住。
“老大,这次咱们投入太大,百姓们也付出很多。要是不能妥善解决……我担心会有其他的麻烦。”
话不用说透,沈安自然明白他的意思。
这一次的损失,要是让百姓自行承担,沈家的名声必定一落千丈。
可要他们来承受,也有些实在说不过去。
稍加思量,沈安将茶杯落下,目光如火:“我跟你走一趟,看看现场的情况,另外派人出去,让他们按照所有养殖户的名单,挨家挨户去找。”
“看看现在还有多少活猪,有多少,要多少。”
十三应了一声,忙去准备,一个时辰后,他带着沈安,还有一众兵马,奔驰而去,烟尘滚动间,满是焦急。
沈安出行,太子一党的人,将此事如实奏报。
皇甫胤安轻轻把折扇摇曳,悠远的浅笑浮在脸上:“看来咱们沈大人,已经坐不住了,姚成本也真是的,要动手,就得让他感受切肤之痛。”
“不痛不痒的,白费功夫。”
他的不屑在侯近山听来,还有另外一层深意:“殿下,姚相爷的确已老朽,不然……咱们找人奏一本,先把他从丞相的位置上扳倒算了。”
“尸位素餐之人,何须多留?”
侯近山也是个手段狠戾的人,但皇甫胤安却不准:“现在留着他还有用处,当下他是咱们最好的掩护。”
“鸡肋之流,食之无味,弃之可惜,不如先留着,真有麻烦时,丢出去也能吸引一些目光。”
皇甫胤安言尽于此,转而道:“眼下你最好盯紧了沈安的行动,另外再把你手下的人看住。”
“千千万万别落到沈安手里。”
侯近山躬下身子,诚敬道:“殿下放心,一切都安排妥当了!”
沈安一行夤夜之时,才来到最近的事发地点,当地的百姓和养殖户们,还在吵吵嚷嚷的,不知怎么解决眼前的事。
瞧见十三的时候,当时就给他们围上了。
“小哥,这件事你们可不能不管啊,要不然我这命就没了!”
好多百姓看在沈家的名声和信誉上,投入了巨大的成本,支持养猪事业,就算他们也是为了自家利益,但对身价的信赖,就是无价之宝。
十三简单的安抚了他们两句,得到允准后,才把沈安请到台前。
“各位父老乡亲!老少爷们!”
“这位就是我们家公子,当朝工部正堂大人!他亲自来看望各位了!”
百姓们一听这话,窃窃私语不断,毕竟在他们眼中,沈安可是云端之上的神灵,他们一种寻常人,哪有这样见面的机会?
大家既激动,又兴奋,余下的不安焦躁,也都得到了缓解。
养殖户中,一位年纪最大的老哥,挤出人群,来到他面前,有些谨小慎微的看着他:“沈大人,您可要救救我们啊!”
“我们,我们……”
老哥越说越激动,哽咽连连,沈安忙拍了拍他的肩膀,和风细雨的看着他:“放心吧,沈家的信誉从来没有问题,这一次的事件虽然很特殊,但相信大家都能感觉到,这是有人在故意下绊子。”
“我沈安在这里向大家保证,一定会把这件事查清楚!”
他的诺言,得到了众人鼓舞,但大家更关心的还是损失。
有不少人,为了养猪可是把所有的财产都填进去了,就为了一举而红。
现在可倒好,猪都死了,异常死亡的牲畜,遵照大梁律法,非但不能流入食用市场,就连周边的皮、骨等,也要一并掩埋焚烧。
那可都是他们的心血!
“沈大人,我们赔不起啊!”
“是啊!”
有一个站出来的,类似的声音就会接连而起:“这些猪把我们一辈子的积蓄都砸进去了。”
“您可千万别不管,要不然咱们都的去上吊!”
此起彼伏之间,竟然还夹杂了隐隐的哭声,看着百姓们伤心绝望,沈安心里更不好受了。
以他现在的财政情况,要弥补这些百姓的损失,只是小事一桩。
可这样一来,就等一他在向案件幕后的始作俑者低头,自愿理赔后,再调查,是弱势的表现,人望他能得到,可颜面扫地是无法挽回的。
但沈安又不能看着百姓们,嚎啕悲怆,稍加思量他想到一个权衡之法。
“各位乡亲,这样。”
“我们沈家不会不管你们,但如刚才所言,既此事背后有人密谋,所以在案卷调查清楚之前,沈家只能暂时为诸位,提供三成赔款。”
“余下损失部分,等到案卷调查结束之后,再行赔付,希望各位可以理解!”
沈安的语气不重,可带着不容人质疑的威严。
百姓们你看看我,再瞧瞧他,议论纷纷。
“这不行啊。”
一个年纪稍大点的阿婆,颤颤巍巍的和身旁人咬耳朵:“咱们投入那么多,现在只赔三成,要是这案子查不清了,之后的钱,还不是要自己掏腰包。”
“我老头子把家里的两匹马都卖了!”
旁边的小伙子,却不这么想:“大娘,沈家是皇商,而且这么多年口碑都在,咱们应该相信沈大人。”
“是啊。”又一个小媳妇掐着腰道:“这也就是沈家吧,我家那口子是做过差的,我知道,就这样的事,一般都得是调查清楚之后,才能酌情赔款。”
“现在沈大人愿意先行赔付一部分,已经是天大的人情了!”
大家七嘴八舌的说着,有人赞成,有人反对,大概半盏茶的功夫过去,赞成的声音,最终把反对压下。
“沈大人,我们愿意!”
“好。”
长吁口气,沈安心中略稳,点手吩咐十三道:“赔付的事情全部交给你,三天之内,要让所有乡亲们,都能拿到银子。”
之后,他又将目光回到百姓身上:“这件事,我也会敦促有司衙门,从快从速办理。尽早给大家一个答复,也是给我沈家一个答复!”
沈安离开村子的时候,晨曦以渐渐撕破天幕,夜色在退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