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睡了多久,等他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泛白。
“有点饿!”
他拍了拍肚子,好几天没有吃上囫囵饭了,肚子正在咕咕乱叫!
从床上爬了起来,看了一眼空荡荡的床铺,皱了皱眉。
两个娘子又不在!
难道又去抓虫了?
不可能啊!
蝗虫的事情,已经有了解决办法,怎么还抓虫呢?
满怀心思,一路走出房门,后院里除了走廊的地方有些许灯笼发出的暗淡光线外,一个人都没有。
可转到厨房小院的时候,他却发现这里灯火通明,里面还传来女子的低语声。
“妹妹,你这一手炒菜的功夫能不能教教我啊?”宫玉卿的声音传来。
“别了吧?你细皮嫩肉的,万一热油烫了脸,我可没有姐姐你这样的美娇娘赔给相公。”
青羽也在,她一如既往的精灵古怪,和宫玉卿姐妹相称后,越来越放开了。
“瞎说什么呢!你炒了这么多菜,也没见你被烫成大花脸!”宫玉卿反击道。
她又嘟了嘟嘴,郁闷不已:“相公就是偏心,把炒菜的手艺教给你,却不教给我!要不然我也可以给他做一道麻婆豆腐!他最喜欢吃了!”
“麻婆豆腐?你会做?”青羽秀眉微蹙,纳闷问道。
“嘿嘿!我不告诉你!等相公忙完这段时间,得让他先教我做豆腐!”
提起豆腐,宫玉卿有些得意,响起沈安当日为她送行,特意做的一桌豆腐宴,心里就美滋滋的。
青羽小嘴撅了噘:“切!我还以为你会呢!原来连豆腐都不会做呢!不过,姐姐!相公都睡两天了,咱们今晚辛苦做好这些菜,不会又浪费了吧?”
“哎!相公为了蝗灾的事情,几天几夜没合眼,咱们这点辛苦算什么?也不会浪费啊!他要是还没醒的话,就又便宜程穆他们呗!反正他们喜欢得很,也算替相公犒劳一下他们。”
宫玉卿长叹了一声,眼神中满满都是心疼。
自打蝗灾出现,她好几天没跟沈安一起同桌吃饭了,若不是那天崴了脚遇上,连面都没见着几次。
“咱要不劝劝相公,干脆别当这个刺史了!找个地方隐居起来,多好啊!逍遥自在!不行的话,咱们去月照,在茯苓姐姐的地盘上,也舒服得很啊!”
青羽也对沈安的操劳心疼不已。
别人当官也没见这么操心,这么累的啊!
门外,沈安感动得一塌糊涂!
两位娘子可真是贴心人儿啊,这起早摸黑的,就因为心疼他,想给他做一顿可口的饭菜。
不过看着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议论着,他还挺乐意,也不走进去,干脆在门外听了个热闹。
里面宫玉卿又开口了:“妹妹你不懂,男人啊!和咱们不一样,咱们可以家长里短,可以闲情逸致!但他们不可以,尤其是咱家相公。”
“为什么?”青羽一边将锅里的菜捞起来装盘,一边倒进清水洗锅,准备另一道,闻言后纳闷地拧了拧眉。
“因为男人天生就自带着征服欲望,对女人如此,对权利如此,对金钱如此。只是能力不同,欲望也就有强有弱。”没想到宫玉卿对人性还挺了解。
一番话下来,竟颇有些后世的心理专家的味道。
她继续说道:“男人的征服欲望,有好也有坏,有些人纯粹是为了私欲,就好像亡国的桀纣,他们就坏的很。”
“有些人则是胸怀天下的大爱之欲,就好像伊尹、霍光,他们的欲望是救万民于水火。咱家相公便是后者,闲云野鹤固然逍遥,但除非天下安定,否则相公是不会轻易退隐的。”
青羽似懂非懂,听着好像挺有道理。
之前和相公就已经有所交集的她,并没有发现这些,但来到龙朔之后,她也深有感触。
给百姓田地耕种,为了提高产量,研究出自动水车,研制出新型肥料,如今又呕心沥血废寝忘食的研制出灭杀蝗虫的汤汁。
却对百姓分文不取,完全依靠做生意维持府衙的运转。
这在普天之下,也是独一份!
如今龙朔城的一砖一瓦,哪一件东西不是相公费劲心力搞出来的?
如今云州百姓的吃穿用度,哪一样不是相公兢兢业业弄来的?
如今北地休战,大梁两方势力的秋毫不犯,哪一个不是相公运筹帷幄谋划的?
宫玉卿停顿了一会,继续道:“相公他所谋之事,虽有保全自己和咱们这些家眷亲朋的私心,但同时也想着所有的百姓安危,他这是真正的大爱!”
“所以,咱们作为他背后的女人,做好自己的事,别给他惹麻烦,等他疲惫不堪的时候,给他温暖,等他饥肠辘辘的时候,给他做好饭菜,就是最好的支持。”
说完,她似乎下定了决心,从灶台后面走到案板旁,拿起菜刀笨手笨脚地切起菜来。
“我明白了!难怪相公那么喜欢姐姐,原来你这么了解他!”青羽翻炒着锅里的菜,默默点了点头。
做好贤内助!
这便是她以后的目标了!
相公有四个娘子,蔺茯苓和荣锦瑟在月照帮相公打理后方,她们陪在云州,便要承担起后院稳定的大责!
“啊!”
这时,宫玉卿突然惨叫一声。
菜刀砰的一下落在了地上。
案板上,一滩嫣红的血渍把切得厚薄不一的土豆染红了大片。
“怎么了?怎么了?”沈安一听不对劲,赶紧跑了进去。
看到宫玉卿捂着大拇指,指缝间不断有鲜血渗出,他心疼得要死。
伸手在她胳膊几处经脉点了数下,把她的手指捏在手中:“娘子小心点呀!”
“哎呀!切了这么一大块肉!快,我带你去消毒包扎!”
其实宫玉卿也没多大的事,只是掉了一块皮。
她自己也非常清楚,但看到沈安满满的关怀之情,一时间竟真的被他拉着就往外走。
把青羽尴尬得不知如何是好!
跟着去?可锅里的菜还没好呢!
不去?又好像有问题!
还好没等她纠结完,刚走到门口的宫玉卿突然停下了脚步:“等等!”
她扭头看向沈安,一脸疑惑地问道:“相公,你怎么会在这呢?”
沈安尴尬一笑:“我刚好路过!”
“路过?你是不是早就醒了?一直在外面偷听?”宫玉卿秀眉微蹙,回过神来。
“没!我是那么猥琐的人吗?”
沈安苍白的解释,让两个娘子的目光都犀利起来。
似乎在说,对!你就是这么猥琐的人!
刚刚一定躲在门外偷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