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的不算大事,不是指我不在乎城中百姓的安危,而是我有办法让这场瘟疫平息下去。”
沈安一看他的表情,便知道他误会了话中的意思,解释了一句话,脚步加快了几分。
他却并没有往城南走,而是出了衙门直接右拐,去了囤放土豆的仓库。
程穆一时竟没反应过来!
老大对瘟疫竟然也有办法?
不会是开玩笑吧?
历朝历代,对于瘟疫的处理方法,只有一种,那就是彻底隔绝染病的区域,并纵火将其中能动的、不能动的统统烧毁。
他愣了好一会才回过神,脸上的悲戚之色变成了疑惑和喜色交替的复杂表情。
“把之前所有挑出来无法播种的土豆全部给我搬出来。”
沈安朝着守卫仓库的士兵命令道。
“老大,这个时候拿土豆做什么?难道这土豆除了能吃饱外,还能用来治疗瘟疫?”跟上来的程穆,不知沈安到底要做什么,紧张又好奇的问道。
“土豆不能治病,但用土豆可以生产出治病的药!”沈安解释了一句后,吩咐道:“你立刻让所有的军医都过来,再派一队人,将土豆全部集中到厨房。”
“另外让秦二郎率人到城中收集柴火,越多越好!尽快都送到厨房去。”
这些话,在程穆听来,那就是南辕北辙,和治疗瘟疫八竿子也打不着!
可他现在也是毫无头绪,只能照吩咐去办。
沈安当然不会做这种莫名其妙的事情,他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提取青霉素。
以前上大学的时候,学的是理工科,对生物和化学,都有着特别的兴趣。
土法提取青霉素,也曾在实验室验证过。
而想要提取青霉素,便需要培植出青霉菌。
后世大多是利用玉米浆来培植,因为得出的青霉菌不仅数量多,而且纯度高。
但他现在手头上没有玉米,只能用土豆先将就了。
至于为何要让秦二郎去收集柴火,则是因为眼下乃是隆冬,天气寒冷,而青霉菌的培植需要比较湿润和温暖的环境。
他准备将厨房临时弄成一个温室,好让青霉菌更快速的繁殖出来。
把事情都交代下去后,沈安便只剩下安静的等待。
就在他等待的时候,宁北已经离开大队人马,先一步回到了文安县的天子御卫大营。
看到白无极,便向一个被人欺负的孩子,看到父母一般,双目泛红的跪在地上告状。
“大将军!”
“末将无能,不仅没能将沈安押来见你,还平白被沈安抬出侯爵身份侮辱了一顿。”
“沈安甚至还命手下朝末将放箭,若不是末将身手矫健,恐怕已经成了龙朔城下的孤魂野鬼了。”
白无极闻言暴怒!
手掌用力一拍,将身旁的桌案拍了个稀碎。
岂有此理!
沈安真是胆大包天,竟敢一而再,再而三的如此怠慢他这个大将军。
“立刻点齐兵马,我倒要看看沈安他到底有几斤几两!”
“大将军息怒!”一个幕僚站了出来:“大将军千万不要冲动!我军奉命在文安县驻扎,绝不可擅自离开防区,否则必遭御史弹劾。”
“沈安此子虽然嚣张,但毕竟只是一个小小的刺史,大将军若是真想发难,也无需大将军亲自出手。”
“在下有一计,保证能将沈安此子陷入死无葬身之地!”
说话之人名为钱学松,乃是钱学礼等人的堂兄弟。
钱家父子五人都直接或间接的死在沈安手中,他对沈安的恨,绝不比宁北低上分毫。
“钱先生有何良策?”白无极脸上一喜,着急问道。
他是梁帝的铁杆心腹,当然也知道陛下一直在想方设法弄死沈安。
可一直找不到合适的借口和机会!
若是真有办法合情合理的整死沈安,那他在陛下面前便又是大功一件。
钱学松被他一句先生喊得心中有些飘飘然,却故作高深的背对白无极,走到营帐门口,看了一眼外面洋洋洒洒的雪花。
“咱们派去狼嚎谷的探马不是回报说,狼嚎谷发生了一场突如其来的雪崩,导致耶律雄基帐下的李思明全军覆没吗?”
“狼嚎谷曾是我大梁国土,在下也曾在云州走访过,从未听说过雪崩之事,据说当日雪崩之前,狼嚎谷还接二连三传来巨响。”
“结合宁将军之前所说,沈安恰巧在这段时间也不在龙朔,所以此事在下斗胆猜测一二,这所谓的雪崩乃是沈安不知用什么方法诱发出来的。”
自从钱家覆灭后,他便搜集了许多关于沈安的消息。
尤其是沈安在落霞山和月照的所做作为,他都潜心研究了。
他总结了沈安的行事作风,用十二个字来形容就是,行事诡秘、出人意表、手段古怪、心狠手辣。
之前他听说西魏的粮草被劫,在白无极的手下没有擅自出动的情况下,便怀疑是沈安所为。
毕竟这附近再也找不出其他力量,敢在南郡城外做出如此胆大妄为的事情了。
如今从未出现过雪崩的狼嚎谷,突发变故,他心中越加认定,此时定然和沈安有关系!
“钱先生,就算你猜的是对的,那又如何?沈安不费一兵一卒便杀敌一万,甚至还将西魏粮草抢夺到手。”
“这一点,对朝廷而言,不仅不是罪过,反而是一件天大的功劳啊!”
“钱先生!你到底有什么计策,赶紧道来!何必这样欲言又止,吊人胃口呢?”白无极看他言语停顿,急不可耐的催促,眼神中闪过一丝厌恶之色。
他并非是个刚愎自用的人,对手下幕僚也十分尊敬。
但作为一个靠军功才坐上大将军之位的人,他对于世家没有丝毫好感,对于满肚子都是弯弯绕的读书人也打心眼里反感。
最讨厌的便是钱学松这等自视甚高,总是摆出一副莫测高深,含糊其辞的人。
钱学松却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惹得大将军心中腹诽,他依然慢吞吞的说道:“大将军,我何曾说过要向朝廷去告他的状?”
“以沈安的奸猾狡诈,就算他犯下大错,也很难让我们抓到把柄,就算真的被咱们抓到把柄,他也会想方设法的脱身。”
“就算侥幸抓住了他……”
他连篇累牍的排比句,把白无极听得头皮发麻,实在忍不住的打断了他的话:“钱先生,咱能不能直奔主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