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志强走这一趟直接把他娘和老鳏夫的亲事给定了下来。
    王鳏夫给了他一百五十两银子当做定金，只等着去桃花村把人接走，再给他剩下的银子。
    方志强一口答应，并且和王鳏夫商量了一个黄道吉日。
    七日后，王鳏夫会带人去桃花村找方家接人。
    至于成亲办酒席什么的。
    方志强主动说免了。
    两人都一把年纪了，也不用这么折腾。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是他不想从彩礼里拿出些银子来操办这事儿。
    王鳏夫也同意了。
    于是这桩亲事，在当事人还没有同意的情况下，就这么定下了。
    方母仍然不知道这事儿，也仍然在家里天天指着王翠花的鼻子骂。
    方母现在心里可得意了，她可是有五百两的养老银子了！
    儿子？
    儿媳妇？
    呵，算什么？
    她有银子就足够了！
    不过方母的得意也没有持续几天，一是她有了银子，但没地方花出去，也没正当的理由把理由拿出来。
    她也担心她一旦拿出银子，又会被她养的家贼给偷了！
    二是，距离她‘成亲’的日子很快就到了。
    方母这天一大早就一脸懵地被儿子儿媳从被窝里拉出来。
    王翠花从方母的一堆衣裳里翻了身看起来稍微喜庆点的衣裳让她穿上，然后就开始收拾方母的东西。
    方母的东西不多，没等方母反应过来他们这是在做什么，王翠花就已经收拾好了她的包袱，还给她背在了身上。
    “强子，王翠花，你们这是干啥？！”
    方母穿戴整齐，背着包袱，自己完全是茫然状态。
    王翠花从外面摘了朵大红花别在方母头发上。
    “娘，今天是你的好日子，待会儿咱们后爹就会来接你回家了。”
    王翠花笑着说出对方母而言如同晴天霹雳一般的话。
    方母眼前一黑，瞪大了双眼，“你，你说什么？！”
    “娘，隔壁的王家村有人相中了你，想娶你回去当媳妇儿，我已经同意了，待会儿对方就来接你了。
    以后你就是王家的人了，没什么事儿你也不用过来找我们。
    你好好过你的日子，我和翠花也会好好过日子，给方家传宗接代的。”
    方志强接过了话头，这次把事情说得很清楚了。
    若是这话从王翠花嘴里说出来，方母还会怀疑一下是不是这小贱蹄子在骗她，才故意弄这么一出来让她丢脸。
    但这话是从她怀胎十月生下来，养了这么大的亲儿子口中说出来的。
    她亲儿子在她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居然私自同意了她的亲事，给她找了一门亲事！
    她亲儿子给她这个寡妇娘找了一门亲事！
    方母喉咙酸涩，眼眸里涌上了泪水。
    她深吸一口气，“强子，对方给了你多少彩礼？你放心，你说实话，我不会问你要银子的。”
    方志强抿抿唇，“三百两银子。”
    方母闭了闭眼，眼泪滑过被岁月摧残过的脸庞。
    这哪里是嫁母亲，分明是卖母亲！
    方志强看着他娘哭了，心里莫名有一种什么东西在消逝的慌乱。
    他想抓住那个东西，却不知道该怎么抓。
    “娘，娘我也没办法，我欠了债了，我得还债！不然他们会把我腿砍断的娘！
    娘，等我赚了钱，我再把你接回来！娘！你相信我！”
    方志强着急地说完，刚好王家村的人来了。
    方家的动静早就惊动了村里的人。
    这会儿村民们都围了过来，也有耳尖的人听到了刚才方母和方志强的对话。
    一时间唏嘘不已还有点幸灾乐祸。
    方母想张嘴问方志强到底欠了多少债，需要卖她这个母亲。
    但王家村的人已经拉着她走了。
    她便也咽下了到嘴边的话。
    方母，或者说王氏定定地看了一眼方志强和嘴角若有似无地扬起笑意的王翠花，转身头也不回地跟着王家村的人走了。
    方母和方志强都不知道，若是刚才他们母子俩能再坦诚一些。
    可能事情不会变成这样。
    方志强若是早早地告诉方母他欠了五百两银子。
    那方母在拿到王翠花的银子后，是会将银子给方志强让他去还债的。
    那这之后的卖母事情自然不会发生。
    甚至因此也会暴露出王翠花婚后相约姘头和假怀孕的事。
    但世上没有早知道。
    王翠花将方家搅合得支离破碎，她很满意。
    以后方家的女主人就是她了。
    再也没有人敢对着她骂骂咧咧，指手画脚了！
    围观的桃花村的村民们面面相觑。
    都不知道现在是该说恭喜呢，还是说别伤心。
    不过别说，儿子给寡妇娘张罗亲事，寡妇娘还是接亲当天才知情这事儿。
    在他们桃花村还是头一次发生。
    真的是，太刺激，也太令人寒心了！
    辛辛苦苦将儿子拉扯大，没想到老了老了还要被儿子给卖了！
    村民们看着方志强，欲言又止，最后什么话都没有说，摇头叹息着走了。
    方志强看着他娘离开的方向，感觉心里似乎豁了道口子。
    凉凉的，还有点疼。
    “方郎，别难过，咱们应该恭喜娘的，娘就算嫁人了也还是咱们的娘。
    而且娘操劳了一辈子，成亲是幸福的，以后娘也有个男人嘘寒问暖了，咱们该高兴的。”
    王翠花低声在方志强耳边说着这番话，让方志强觉得是这么一回事儿，挺有道理的。
    他心里的良知和自责就这么被压了下去。
    “翠花，你说的对，你放心，等我把债还了，以后我们好好过日子。”
    桃花村今个儿最刺激的事儿莫不过方志强卖母了。
    这事儿不用李婶子亲自来，应惜惜也都听说了。
    不过李婶子还是给应惜惜带来了最新鲜的瓜。
    “惜惜，婶子跟你说啊，方家的嫁给的那个王家村的老男人，之前打死过两个媳妇儿，跑了一个媳妇儿！
    而且老男人酗酒成瘾，还爱赌钱！方家的嫁过去也没好日子过！
    先才有人听到了方家母子的对话，据说是方志强欠了债，但没银子还债。
    就把主意打在他亲娘身上，刚好王家村这个老男人愿意出三百两银子当彩礼娶方家的。
    方志强都没跟他娘说一声，就同意这亲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