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皇帝得到陈太傅去世的消息后愣了许久,拿着手中的奏折不知所措,只淡淡道,“死了?”
他怎么也想不到宋沛年真有这么大的胆子杀了陈太傅,权倾朝野的陈太傅哪一次不是全身而退,这次就这么死了?还是这么窝囊地被灌毒药而死,他还以为最多将冯家一族给抄了。
“怎么?皇上不想要陈太傅死?”宋沛年从外面走进来,淡淡说道。
小皇帝见宋沛年进来,莫名感到害怕,尤其是宋沛年此刻的眼神格外阴沉。
他哆嗦着道,“太傅也算是门生遍布全国,就这样杀了他,会不会...”
宋沛年冷冷道,“皇上你怕了?”
接着走近了小皇帝,“臣有没有告诉过皇上你,无论什么时候,都得将机会牢牢抓在手里。无论什么事,只要结果能控制的,就不要怕去做。”
“这次有杀他的机会,下次可就没了。”
小皇帝被宋沛年冷漠的气势所震,微微颤抖着道,“我只是怕等谷大人他们回来会找你麻烦...”
“呵,想不到皇上还替臣着想。”宋沛年将手上拿的一叠信件放在了御案上,用长长的食指点了点,“不过我还真有事要麻烦皇上你。”
小皇帝擦了擦额间微微冒出来的冷汗,“何事?”
宋沛年点了点桌上的信件,示意小皇帝查看,小皇帝拿起其中一封信快速扫了一遍,眼里皆是不可置信,接着又拿起了另一封。
双手止不住颤抖,“这、这是...”
“皇上,你不识字?”
讽刺过后,宋沛年接着道,“这些都是长公主作恶的证据,长公主贪墨银两、私养府兵,私造兵器。她受万民供养,却结党营私,贪墨赈灾银两...哪一条不够治长公主的死罪呢?”
“可、可是...”
“没有可是!难道皇上你想包庇长公主不成?”宋沛年厉声道。
眼神如同一把锋利的刀子射向小皇帝,“忘记你今天在城墙上对百姓说的那些话了?”
小皇帝戚戚然,不知该作何反应,他确实想装作不知,长公主是他的亲姑姑,当初他能够继位成功,很大一部分来自于长公主的支撑。
“都说皇家自古乃是无情地,没有想到皇上你倒是重情。”宋沛年讽刺道,“不过长公主这罪你治也得治,不治也得治。”
“长公主是唯一真心疼爱我的人了。”小皇帝喃喃道。
“所以呢?”宋沛年挑眉,“你就弃万民于不顾?”
“别逼我...”小皇帝垂下了头,再一次觉得自己是个懦弱的皇帝。
宋沛年走过去伸手用力捏住小皇帝的下巴,逼着小皇帝直视他的眼睛,“陆学士有没有告诉过你万事以百姓为重,当皇帝可不能有七情六欲,收起你那可笑的感情。”
“你说长公主为什么偏偏支持你呢?难道是因为你蠢?看不出她的野心?”
说罢,甩开小皇帝,“若你这皇帝当不好,我不介意换一个皇帝。”
“你!”
小皇帝被重力甩到了御桌上,对着宋沛年怒目而视,“从头到尾,你都在利用我?”
“你对我小姨有情?难道我就不能有情了?你究竟是因为正义而想杀她,还是因为你的私心呢?”
疯子,宋沛年是疯子。
他只恨自己为什么要帮着他对付陈太傅,明明两两相对的局面甚好,现在局面被打破,宋奸臣即将独大,竟然说出这般大逆不道的话来。
宋沛年哼笑一声,“是如何,不是又如何?”
“明日一早,我就要看到处置长公主的圣旨,若是没有,我不介意皇上你是下一个陈太傅。皇家宗室子这般多,哪一个不比你这废物强?”
小皇帝趴在桌子上,喘着重气,因为屈辱双眼猩红,咬牙切齿道,“好,我答应你。”
听到小皇帝答应地这么爽快,宋沛年还有一点儿意外,微微蹙眉,“皇上,若是你想要和臣玩把戏的话,建议你将戏做好,烂戏上台,臣可不会买账。若没有那本领,就老老实实按照臣说的做,少给臣玩一些上不了台面的把戏。”
宋沛年虽自称为臣,但是话里话外透露着不耐烦和嚣张,又瞥了一眼小皇帝,转身就走了。
走出殿外,发现陆学士站在廊前,看到宋沛年之后淡淡点头,又道,“皇上还小,也是一时没有缓过来。”
长公主一直在小皇帝面前是正面的形象,现在突然撕开她的假面,又逼着他立刻将长公主赐死,难免会受不了。
宋沛年听到这话,神色淡然,“孩子成长哪能一帆风顺。”
说罢便告辞了。
刚走出宫外,天空就开始飘洒着雨,不一会儿,雨开始变大。
这雨一落就落了一夜,第二日天不亮,宫里就传来了消息,说是皇上下了赐死长公主的圣旨。
宋沛年看着外面雾蒙蒙的一片,突然长叹了一口气,内心一片复杂,这也算是帮原主圆了一个愿吧。
这般想着,喉咙止不住发痒,一咳就咳出了一口鲜血。
逐一看到,连忙上前,眼含关心,“主子。”
宋沛年摆手,示意自己无碍,见逐一一副天塌下来了的样子,宋沛年淡淡一笑,“逐二昨日来信,说是一切顺利。你呢,有什么想干的没有?”
逐一被这话问得发懵,很是不解,“我不就替主子您办事?”
宋沛年听到这话,眉心舒展,“冯伟常马上倒台了,正好可以往兵部塞几个我们的人,你先进去混一个官职吧,正好可以帮我办事。”
逐一听到这,俊脸一皱,“这,可以吗?”
当侍卫当打手当刀他会做,可是当官?他是真的不会啊。
宋沛年淡淡瞥了逐一一眼,“有什么不会的,慢慢跟着学,我要兵部全是我的人。”
逐一听到这强硬的命令,立马正了神色,“遵命。”
用手帕擦干净了嘴角的血,宋沛年站起身来,“走吧,进宫看看皇上。”
只是还没有出宋府的大门,外面的亲卫又急急忙忙上前递了东西,“主子,这是在陈太傅府上搜到的账本及一些书信...”
宋沛年接过,就在原地翻看了起来,待看到流水都有几十万两的时候,眉心忍不住一跳,这比国库都还有钱,怪不得古往今来一些皇帝当国库没钱了就爱抄官员的家。
又不禁想到,朝堂上除了他自己,哪个贪官还比较有钱?他想再抄几个。
宋沛年脑海里正在排查一些平时可能贪污的官员,下首的亲卫又道,“寻了不少银两出来,都还摆在陈府的库房里,还有陈府的亲眷和下人也都控制着的...”
“嗯。”宋沛年点了点头,“银两全都充入国库吧,至于那些亲眷和下人,手上有人命的,该如何判就如何判。若只是在陈府老实做事的,都归还卖身契放了吧,冯家也一样。”
亲卫听到宋沛年的吩咐,微微有些震惊,片刻错乱后,立刻表示知道了。
宋沛年自动忽略掉亲卫的错愕,又问道,“贺良木呢?”
“抄完陈府的书房后,他去杀了陈家公子就自刎了。”
宋沛年听到亲卫的回答,翻账本的手一顿,许久才道,“让他家里人将他带回去厚葬了吧。”
走在去往宫里的路上,逐一像是看出了宋沛年兴致不高,在一旁说道,“贺尚书那人还挺奇怪的,之前跟踪他的侍卫来报过,他回府的路上给了一个小乞丐一两银子就掉头来找主子你商议反水的事儿了...”
“还有他小妹,我听调查的人说他们两兄妹自幼父母双亡,两人相依为命,之前贺尚书读书就是他小妹刺绣供养出来的,两人想来感情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