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公主府。
李内侍带着仁和帝的口谕踏入府内,正在处理账本的建安公主轻揉着眉,虽面上不显,但内心是一片烦操,听到宫女的禀报,将手中的账本子扔到一旁,等着李公公进入内厅。
李内侍进来后先是朝着建安公主行礼,紧接着就开始传仁和帝的口谕。
建安公主听完只手微微挑眉,看了一眼身旁站着的宫女,宫女会意,递给了李内侍一个荷包。
李内侍不动声色地接过荷包放入自己的衣袖之中,笑着说了今日朝堂之事,建安公主轻轻吹了吹手中茶杯里的茶水,“倒是件趣事。”
李内侍也笑着回话,“皇上是最器重公主您的了,皇上先是下旨说让公主您招几个女工,后面才让其他公主郡主们招女工。”
略微一思索,李内侍继续说道,“这事儿丞相还有户部尚书都同意,想来皇上也是......”
言尽于此,但什么意思,是个聪明人都懂,李内侍又微微行了一礼就说了告辞之事。
“想当初,本宫这几间铺子还是皇祖母给的,前前后后闹了好大的阵仗,今日这事儿没想到一点儿风声都没就直接给传到本宫这儿了。”建安公主捡起桌子上的账本,眼里神色不明。
女子不许经商,哪怕是公主也是如此。
她很小的时候母妃就逝去了,一个人在这吃人的后宫中漂泊无依,夏日无冰,冬日无炭那都是最轻的了,平日里吃不饱受人欺辱那才是家常便饭。
等再大一点她发现只有钱和权才是万能的,权她没有,但是钱却可以慢慢有,于是她将母妃生前给她留下的财物都当了,偷偷带着从小就跟着自己的宫女在宫外做起了生意。
后面银子是赚到了,但也随时给自己埋下了危险的种子。
在她及笄前夕,关中大旱,全朝上下捐银给关中渡难关,那时她站了出来,将这些年赚的银子献给了仁和帝,同时向他认罪。
后来她被罚后养在了太后那儿,她就知道自己赌对了。
出嫁时,太后与皇上争执了许久,自己又有了铺子,后面那些公主和郡主也都有了。
建安公主想起太后,脸上露出几分笑意,片刻后又对着一旁的宫女吩咐道,“父皇既然想要我们做个表率,你去将这事儿办了,记得好好办。”
“遵命。”
宫女领命之后就打算退下,又被建安公主给叫住,“先招几个士兵遗孀吧。”
建安公主看着宫女的背影,又透过花窗看向外面白茫茫的大雪,这天终究是变了,可她却不知为何就变了。
--------
这边宋沛年一下值就缠上了宋夫人,一边摆鬼脸,一边还扯着宋夫人的袖子,宋夫人扯过自己的袖子,瞪了一眼一直卖萌撒娇的宋沛年。
宋沛年直接将自己的一张俊脸对准在宋夫人的面前,拖长了语调,“娘,你就应了儿子嘛。你看皇上都让公主郡主们的铺子里招女工了,我们府的铺子也招嘛,算是支持一下你的宝贝儿子我。”
说着还朝宋夫人眨了眨眼睛,宋夫人伸出食指点在了宋沛年的眉心间,“好,听你这个宝贝的。”
家里的铺子都是以宋老爷子的名义开的,但都是宋夫人在打理。
“嘻嘻,我就知道娘亲最好了。”宋沛年顺势坐在宋夫人的身旁,挽住宋夫人的胳膊,还不忘朝她的胳膊蹭了蹭。
宋夫人一掌轻轻拍在宋沛年的肩膀上,“都多大的人了,还撒娇。”
“多大了都是娘亲的孩子呀。”宋沛年说着就坐直了身子,又伸出手对着宋夫人,“娘亲,我袖子这儿有个线头,你帮我剪了。”
崭新的墨绿色官袍,袖口处一个黑色的线头,宋夫人带着笑,“这点儿事,你自己做不得。”
话虽是这么说的,但宋夫人还是吩咐一旁的丫鬟拿剪刀,说着还伸出手扯出那根黑色的线头,扯了好长一根线头都还没有扯出来,“你这官服是咋回事?”
“呀!”宋夫人惊呼。
只见线头后是一根样式精美的金簪子,宋夫人拿起金簪把玩,簪身雕刻着栩栩如生的牡丹花纹,簪头更是几朵牡丹并在了一起,花瓣上还有露珠,甚是精巧。
宋夫人爱不释手,偷偷抹了抹有些湿润的眼角,“给娘的?”
宋沛年得意地点了点头,“那不然呢?喜欢吧,我画的样式让工匠雕的。”
宋夫人拿着金簪在头上比划,眉眼含笑,“我儿送的,当然喜欢了。比你爹强,你爹都没有给我送过这么好看的首饰。”
说着又侧头看向宋沛年,“哪来的银子?”
宋沛年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我上次进书房,看到了我爹的私房钱,我给拿了。”
宋夫人听到忍不住笑出声,宋沛年看了看四周,小声说道,“你可别跟爹说。”
宋夫人见儿子这么孝顺,心里十分熨烫,完全没了责怪的心思,母子俩聊起了家里或是外面的趣事。
才聊了一会儿,宋尚书就从外面冲了进来,一看到宋沛年就脱下自己的鞋子,鞋底对准宋沛年,“你个不孝子,现在都学会翘班了?我去问了陈主事了,你根本就没有告假,还好皇上不追究,要不然你......”
说着就想往宋沛年身上招呼,“我不是让你天天夹紧尾巴做事吗?天天搞出这么多幺蛾子你是想要搞哪样?”
宋沛年急忙跳开,“哎呀,我昨日是真的身子不舒服,哪知道我人是晕的,我恍惚中以为给陈主事告假了,我......”
“那你不去找太医,偏偏要去外面瞎逛?还有,还有!”宋尚书喘着粗气,有苦不能说。
偷偷骂他说他溜须拍马也就算了,因为他的一句“一碗粥里三颗米”,皇帝撒了好大的气,抹了好几个官帽子,那些人看到他都忍不住把他给生吞了,本来就跟朝里许多官员就不对付,这下好了,又得罪了不少。
“还有什么!”宋夫人一掌将宋尚书推开,“一回来就吵吵闹闹,孩子不舒服去外面找个医馆瞧瞧怎么了?你不说皇帝都不追究了吗?你还凶孩子干什么?”
宋夫人狠狠剜了一眼宋尚书,接着又拉起宋沛年的双手,“年年啊,以后要是头晕就去找太医。”
宋尚书“哼”了一声,他就说啊,找太医就是了,去外面瞎逛什么。刚想附和宋夫人,又听到她说,“你说,这要是晕在外面可怎么办。”
宋沛年埋着头,满脸委屈,用鼻音“嗯”了一声。
宋尚书一脸疑惑看着宋夫人,他夫人没事儿吧,今日咋对这臭小子这么温柔。
又看不惯宋沛年一个大男人一副小女儿姿态,皱着眉继续训斥,“都多大的人了,整日不着调......”
宋夫人推开身旁的宋尚书,“多大的人,都还是父母的孩子。你说你成日除了训斥孩子还会干什么?你不会好好说话还是咋的?”
宋尚书沉着脸听着宋夫人的训斥,刚想要瞪一眼宋沛年,就见那臭小子偷偷抬头朝他做了一个鬼脸。
还不等他反应,这臭小子立马就跑了出去。
宋尚书瞬间觉得自己腰不酸腿不痛了,脑海只有一个念头,追上这臭小子将他给暴揍一顿,只是刚一个转身,才迈出一步就被宋夫人给抓住了,“说你几句还不爱听,咋了,你是不是也觉得我烦了。”
“没有,那臭小子不敬长辈,我......”
“谁说的,年儿是最孝顺的孩子了,满京城有几个年儿这么孝顺懂事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