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不可能逃出我的七星大阵了!”
七只色彩各异的巨兽以北斗七星的阵型将戈舒夜、苏惹月包围起来,远处阵眼的紫微星上正站着怒火熊熊、杀气腾腾的花开院道忠。
七只巨兽突然变小,仿佛是褪下了各色的皮肤,变成一个个戴着七色野兽面具的高大战士。他们身穿铠甲,手中是刀枪剑戟斧钺钩叉不同的武器。
戈舒夜抽刀而出,七人长兵齐出,围城一个半圆朝她齐刺!戈舒夜分神护住苏惹月,只能以单手挥动惊地藏,招式受限,威力大减,渐渐被七人团团包围。
二人且战且退,渐渐被逼至树林边缘:“这是一个天罡北斗阵?”
“小心!”惹月见道忠结印召唤,出声提醒。
“贪狼,阳木;廉贞,阴火——火球之术!”火球撩过树林,松枝油脂劈啪作响地燃烧起来,形成一面阻击背后的火墙。
“说过了火对我们没用——水之结界!”戈舒夜召唤出钻石刻面水晶球似的正二十面体结构。
“哼,你中计了——文曲,壬癸水!污染之术!”
血红的符咒飞来,戈舒夜知道花开院道忠的阴阳术在自己之上,符咒中必然有诅咒可以混入水之结界中。而她从三山习得的结界,都乃是三山的天使们打包好的,她自身作为翔士,只能调用、不能创造,如果水之结界破坏了,无法复原。不敢硬接,只能赶紧将水之结界召回。
“哼,果然你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吊车尾,那我就没什么顾忌了。”花开院道忠识破了戈舒夜的伪装,“恐怕你也不是阴阳师吧?
你根本不懂得结界之术的原理,无法创造自身的结界。你虽然身负巨大的力量,却不会使用它;只是凭借生命的本能让那力量横冲直撞——那是什么?四魂之中,你的荒魂最亮,却是异常的血色,不是勇敢,是愤怒,是不满。
原来如此,你在怨恨命运之神吗?是这种愤怒支使着你远渡重洋、只身一人吗?
你在怨恨那个本该是你兄长的人、却因为阴差阳错成为你的仇雠吗?”
戈舒夜眼睛眯了起来,鼻梁上方骤起,像一只发怒的狼:“谁允许你随意窥探他人的内心?难道失去一只眼睛还不够,你还想丢掉另一只吗?”
“我的眼睛并没有丢失,它只是被土御门有司的祖父夺去了,用以他们家族历代家元和那个不灭的亡灵交流。我道忠正是有这对可以洞穿四魂的眼睛,才被玉藻前大人赏识,得到永生之水的赏赐,可以长生不老。
她会调令我鬼法众之人为她做事,每十年赏赐我们永生之水。因此我们才得以获得比正常人类长得多的寿限。这次她就是让我们帮助她经略关东,取得茶茶丸首级。没想到半路却遇到你这个土御门的小子挡路,新仇旧恨,那我就让你替土御门有司还给我破军之术的代价吧!禄存、武曲、破军,三星合战!”
三个兽战士同时朝舒夜她们攻来!
后面就是被火球之术点燃的火海。
戈舒夜动作迅速,拦腰抱起苏惹月跳起来,往高树上躲避,轰!禄存的第一击在她们站立的原地激起巨大的烟尘。武曲的速度很快,朝着她们的落点,快步冲来,像巨熊一样重重的一击,树上落叶纷纷坠落,巨大的摇晃,树干倾斜,慢慢倒下!戈舒夜突然发现,她们已经被火上下左右包围了!纵使她能够冻住义躯,但苏惹月肉体凡胎,怎么能够承受?只能拉着惹月的后腰带,抱住她寻找着落点,而那里——
破军位,是陷阱!
“你中计了——破军,阴水、阴金,那把宝刀是我的了!豪夺之术!”破军位突然出现九字纹光印,仿佛有个黑洞一般,猛烈的将戈舒夜的灵力吸引、吞噬进去!
逃脱不了了!
“糟了!——魂之结界!”
嗞——————刺耳的声音,像是尖锐的指甲刮过金属的表面。
“怎么了?!”惹月捂住耳朵,发现她们周围的世界好像落入一个由十二个正五边形组成的锤纹的玻璃罐子,外面的世界像流动的油画笔触,旋转、融化,像是冷的、彩色的火焰,而降落的速度也在变缓。“时间变慢了?”
“降落没有变慢,只是这个区域内我们的思绪会进行得更快。花开院道忠太狡猾了,他看穿我没有什么阴阳术的修为,无法对付这种夺取灵力的术法。九字纹设在我们落地的点上,就像是一个贪婪的鳄鱼嘴,准备把我们吞噬进去,然后将惊地藏据为己有。破军应当是七星式神术中最强的,我不是真要遭了吧?”
“那个破军是假的。”惹月十分肯定地道,“它的灵器容量并不能容纳你的灵力。”
“什么?!”戈舒夜很奇怪。
“既然是请君入瓮的计策……那就用你巨大的灵力撑坏它,破瓮而出!”惹月道。
“好、”舒夜点点头,同仇敌忾消散了她们的龃龉,“可是你怎么能确定那破军是假的呢?”
“道忠不是自己说过,破军之术被土御门夺走了吗?那破军一定只能由其他的星式神代替。它看上去比其他式神都弱很多,开阳旁边有一颗星宿,叫做辅※,是开阳星的伴星,所以……”
“可以伪装成破军,又不能离开武曲太远!”戈舒夜定睛观察,“如果只是辅星式神,它承受不住惊地藏的正面攻击。大小姐,抓牢我,会有很强的撞击。
准备好了吗?三、二、一
魂之结界,解散!”
惊地藏!
轰!
戈舒夜为了求生,使用了十足十的刀气。巨大的刀弧像是一轮遮天蔽日的满月,被她直接掷在地上,简直如同月落月生,半轮明月被直插地底。巨大的震动——烟尘散去,假的破军式神被一劈两半!式神的义躯像两片被砍倒的墙壁,朝两侧倒去,然后,化作无数的光点。飞散了!“这次的确破坏了他的式神!”
“打得好!”惹月忍不住开心得叫出声来,“如此一以来,七星式神阵就破了!”
“可恶!还没有结束——你们以为区区的暴力蛮劲儿,就能逃出我的掌心吗?”花开院道忠重新结印,竟然将自己的紫微斗位也席卷入内!
刚被他点燃的林火像是有生命一般,被九字纹席卷在剩下的六星式神和他自己身边,如同七尊身上燃烧着地狱之火的夺命修罗!
“可恶,如果春水在这里就好了!”
“春水?沈自丹的妖剑?传说在大同保卫战中,他使用妖法,一夜冰封了长城?”苏惹月心中纳罕,她只是听说过这种传言,没想到竟是真的。那深不可测的御马太监真的,可以呼风唤雨?
岂不是多智近妖?
舒夜点点头:“蓝迦楼说,对地上的人,要说平山之力和造山之力,是风、水和土、火。
但是对于时间之外的人,则要说得不同;
是运动和相互作用;
运动和相互作用本来是在时间中联系的;(牛二)
春水改变物体的运动不需要时间;惊地藏改变物体的相互作用不用按照几何。
当它们合而为一,白剑划出的区域是新宇宙,不必遵守旧宇宙的约。”
惹月摇摇头:“我听不懂你们的话……但是,它说,春水和惊地藏可以合而为一?戈姑娘,你懂得什么阵法吗?”
“白莲阵是我唯一能够使用的阵法,是见习翔士的入门基础。”
“你试试看将惊地藏插上去,运用内息,看会有什么变化。”
戈舒夜照着惹月所说的做了,只见惊地藏插入白莲阵的圆心,白色的弧光变成金色,它们似乎变成了一个个可以触摸的实体,内部发出张力,似乎想要动弹起来。
“白莲阵……有几个圆?”
“七个——啊!”随着惹月的回答,二人思绪飘动,地上的白莲阵就如同她们脑中所想似的,将外围圆切掉的组成六瓣莲花的其他六个等大的圆完善起来。
“把刀拔起来,你好像把它们钉住了。”
“是么?”戈舒夜有点奇怪,将刀抽离了地面,七个组成白莲阵的光圈突然像要给她展示似的原地摆动了几下。
“对,它们可以移动、变化——”戈舒夜在脑海中想了,然后随着她的思想,七个光圈按照她的思想移动了!她想着让它们变大,然后旋转六十度——六瓣的莲花阵像曼荼罗那样旋转,叠加,旋转着,花瓣增加了一倍。
“原来是这样!去!”戈舒夜言出法随,曼荼罗上的金线突然旋转着骤然增加,然后突然全部四散开,朝着六星式神飞去!
地面上突然出现六个通天的光柱,将烈焰的六星式神困在其中!
“这是……这是,你居然可以做出这无坚可摧的绝对领域大结界!”
“温度,就是运动——静止!”戈舒夜一声令下,六个圆柱结界中的温度骤然下降,当中先是空气中的水汽被冻结,下起了雪;然后是二氧化碳和二氧化硫浅蓝色的针状结晶,缓缓落下;最后,连空气中那点惰性气体也冻成了灰灰的雪片。失去了空气,雪片的落速完全变成自由落体——里面的分子运动几乎消失,无限接近宇宙冷寂的背景温度。而这六个世界和外界完全不发生热量交换,因此没有在外围形成结霜,光线穿透进去,不会有丁达尔现象,只是在空气和真空的交界处有不明显的折射,倒像结界外面的人是生活在鱼缸中的鱼一般。在外面衰败的战场的映衬下,六星式神所在的六个结界,仿佛是六个晶莹剔透的水晶球,只有里面是冰雪琉璃世界。
六星式神的躯体像是被冻在液氮里的尸体一样迅速僵硬、结霜。金属的兵器变得极其脆弱,仿佛是被苔藓腐蚀般,一朵朵冻出的伤痕,一碰就碎,不能维持自身的形状,最后在重力的作用下,化作一堆浅灰色的粉末,落在二氧化碳雪的最上面,像是一撮胡椒面。
六张白色的式神符纸快速落下,被雪埋住。
花开院道忠双手捏诀:“遁身之术!”
“晚了。囚!”戈舒夜一声令下,曼荼罗阵从地面上立起!将花开院道忠捆了个结结实实,像达芬奇的那张着名的人体画像。
“别杀他!”苏惹月虽然也被舒夜强大的法术所惊,但她还记得提醒对方。“令他带我们去见他背后的首领,我们还要和沉星……天海豊会合。”惹月刻意规避了顾沉星,她心中为戈舒夜叹息了一声,这个傻姑娘,她原来真的不是这个世界上的人啊——她强得像故事里可以冰封万里的冰雪女王,她这么强,可是她看上去却总是笨手笨脚的。
她甚至不太擅长使用强力让别人屈服。
“哎,戈姑娘,我真是,搞不懂你。”
铛!
困住花开院道忠的白莲阵光圈突然发出几下闪光,像被什么袭击了。
“谁?!大小姐趴下!”戈舒夜只能调转白莲阵,挡住朝道忠飞射而来的一串浸泡了蛇毒的手里剑。
“花开院大人,你再次输给土御门家的小子,丢人丢大了,主人对你很失望。”
“哼,技不如人、甘拜下风;土御门倒是一直没有取我的性命,阿国,你是为什么?”
“只有幸童子和我,才能得到尊师大人的永生之水,我们会做一对神仙眷侣。”
戈舒夜听完,活灵活现一脸八卦地对苏惹月转述道:“他们内讧了,那个蛇女好像跟小白脸跑了。因此要抢永生之水,和小白脸双宿双飞。”
“哎,你这个人,怎么这么无聊!”惹月忍不住被她这么危险的境地还能八卦起来的脾气逗笑了。“土御门先生,我们无意伤你,我们放开你,你的力量足以自卫吧?”惹月站起来。
“我好不容易才抓到他的!”
“大明恩威并施,现在他已经屈服,当以仁德服人;再说,芦屋道满的后人也不是无名之辈,他不会偷袭我们的。”惹月胸有成竹地道。
花开院道忠看着身上的束缚被解开,整整衣衫,叹了口气:“罢了,土御门家的小子和这位小姐,虽然我输了,但不致受辱。你们也算救了我一命,你持着我的九字纹,它会带你去找到智孙的。”
“你们知道我们要找谁?”
“永生者们的消息总是灵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