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进了宫。
御书房没见到皇帝,他便寻去寝宫。
宋公公抬手拦住他入内:“太子殿下,皇上正在歇息。”
“父皇午睡何时会醒?”太子问。
“往日睡一个时辰会醒,但今日很早就从围场回来,再加胳膊伤情在,时辰说不好。”
“那孤等一等。”
“老奴劝殿下不必等了。”
“为何?”
“殿下摸熊无事,皇上却被咬,这事情上怎么都说不过去。殿下,您说是吧?”
“照宋公公的意思,孤这几日还是不来父皇跟前碍眼为好?”
宋公公笑了笑,不答只道:“恭送殿下!”
太子往里头望了眼,房门紧闭,思忖一二,还是离开了。
摸熊一事上,他不光摸了熊脑袋,更在熊身上一下又一下地摸。
外人看来是他在摸熊的皮毛。
实则每摸一把,都在拔毛,就是希望激怒熊。
让熊在铁笼内展露出它的凶性来。
如此一来,可以从侧面印证他逮熊的不易,更能让父皇肯定他。
哪里想到父皇也要摸。
父皇被咬住了胳膊,是他始料未及的。
但不可否认的是,那一刻,他心底隐约有个声音,便是想着熊能将父皇的整只胳膊给啃了去。
如此一来,太子监国,名正言顺。
哪里想到胳膊虽说咬伤了,颜芙凝竟然有此本事,保住了父皇的胳膊。
好在并不是他让熊攻击父皇,在此事上,他也不必有什么负担。
气的是,他分明也逮住了熊。
此刻不光封赏没有,竟然连父皇的面都没见到。
本想着帮蔡慕诗请奏个侧妃的身份,此刻他连记着的心思都没有。
看太子走远,宋公公这才回了寝宫内。
进了卧房,轻声禀:“皇上,太子殿下回去了。”
皇帝正拿着本奏折看,嗓音颇淡:“着人去查,谁人在马身上动了手脚?”
“皇上的意思,不是太子殿下?”
“不,他肯定有份。”皇帝冷笑,“朕想知道旁的几个皇子有没有份?”
“是,老奴这就着人去办。”
——颜家,南苑。
两个儿子自宫里归家那会,颜珹便派出狄枫去东郊寻老国公。
这会子,老国公哼着小曲,带着腾龙啸虎回来。
一回府邸,直奔南苑。
大书房内,颜珹、颜星河与颜博简已经等他好些时辰。
此刻听到鹅叫声,父子三人齐齐起身去了书房门口。
“父亲,您快些。”颜珹做请。
“急什么,急什么?”老国公剜了儿子一眼,“都当了近二十年的国公爷了,怎么还是这般毛毛躁躁?”
话虽这般说,还是将腾龙啸虎交给了狄枫看管,他自个则负手在背后,快步进了儿子的大书房。
三代人全都落座。
“父亲,这两小子今日进宫,除了他们,辞翊与芙凝也进了宫……”
颜珹话未说完,被老国公打断。“你派狄枫来请我,定是有要事。”
前一次派出狄枫请他回府,那是寻到了他的亲孙女。
今日肯定也是重要之事。
“真是瞒不过父亲。”颜珹笑道,“星河如今已是正四品,入了内阁。”
“好事。”老国公颔首,看向颜星河,“二孙子文韬武略样样不凡,是该入内阁了。”
颜珹指向颜博简:“这小子进了禁卫军,还是个正六品。”
如果说颜星河升官之事上,老国公丝毫不惊讶,那是因为颜星河足够优秀。
而眼前的颜博简,平素游手好闲,整日吃喝玩乐。
也就芙凝归来,他有了几分兄长的样子。
往日吊儿郎当的模样,那是丝毫没变。
此刻听闻他得了正六品的官职,大小成了个将军……
要知道颜家上交兵权多年,颜家儿郎不再从军。而今次皇帝如此任命,虽说颜博简只是禁卫军中的一个小将军,没有丝毫兵权。
但此事上无疑有个信号。
老国公坐直了身体,看向颜珹:“是有什么信号?皇上需要用到我们颜家?”
“我也这般猜想。”颜珹颔首。
颜博简与颜星河也称是。
老国公想了想,沉声道:“别想得太好,说不准是皇帝在试探我们颜家。”
“姜到底还是老的辣。”颜珹转眸看向颜博简,“往后,你给我收敛些。”
老国公也告诫颜博简:“你初入官场,虽说年轻人有年轻人的冲劲,但你要明白何事能做,何事不能做,谨小慎微总归没错。”
颜博简起身作揖:“祖父,父亲,我明白了!”
“今后我定向老二与妹夫多多学习。”他继续表态。
“说起辞翊……”颜珹朗声笑了,显然很是愉悦,“这个刺头如今成了内阁首辅了。”
老国公闻言吃惊,很快跟着笑:“所以为父当初让你提点他,还是有用的。”
“主要此子自己也够努力,真不愧是我颜珹的女婿。”颜珹含笑又道,“芙凝也得了一品诰命。”
“好好好!”老国公迭声道,“越是如此,咱们颜家越该低调。”
话虽如此,他面上却是笑意不断。
“赶明儿,把小两口请回来,咱们自家人好好吃上一顿。”
“是,父亲。”颜珹应下。
就这时,书房外相继响起鹅叫声与犬吠声。
颜博简起身瞧了眼,出了去:“二叔三叔过来是作何?”
“恭喜博简了,我们听说你进了禁卫军,星河入了内阁。既如此,咱们颜家得庆贺一番,摆宴席请宾客如何?”颜二爷说着,往大书房瞥。
见颜珹出来,颜三爷也道:“听说新任内阁首辅是咱们颜家女婿,如此大喜事,更应该庆贺了。”
颜珹沉了脸:“亏你们还是颜家老爷。”
“混账东西。”老国公人未出来,骂声犹如洪钟,“得封赏的是老大的子女女婿,你们眼红了,想让人来抓小辫子?”
颜二爷颜三爷齐齐向书房作揖:“父亲,我们完全没有这个意思。”
老国公怒声:“你们若想庆贺,让你们的子女也得个封赏来。”
颜二爷颜三爷争着进书房解释。
“父亲,我们这也是高兴。”
“对,颜家有此殊荣,那是天底下独一份。”
“什么独一份?”
老国公想掷茶盏来着,一瞧大儿子书房内的茶具贵重得很,他便轻轻搁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