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松折剑真君？谁？我？”珩淞微微蹙眉，看着对面石凳上坐着的从摩拉克斯领地来奥藏山寻仙的小姑娘。
    哦，现在也算是她要庇护的子民了。
    小姑娘名叫汀兰，正是七年前珩淞加入摩拉克斯领地前遇到的给了她一颗麦芽糖的小丫头。
    曾经天真的小丫头长大了，跟珩淞这个她年幼时的仰慕对象混熟了，也变得没大没小了起来，属于孩童的稚气褪去不少，少女的娇俏顽皮倒是全使珩淞身上了。
    “珩淞大人不喜欢这个仙号吗？可我觉得还挺好听的哎！”已经十三四岁的汀兰正是活泼好动的年纪，常进绝云间访仙，也完全不怕珩淞这位总是冷冰冰的仙人了。
    珩淞哼了一声，偏过头去，“无所谓，反正名字这种东西就是为了让人知道你在叫谁的，真君还是大人都只是一个称呼罢了。”
    汀兰闻言，眼睛亮晶晶的，用手撑着头看她，“真君这意思就是您其实是喜欢这个仙号的咯？”
    “呵，小妮子都已经叫上了，我喜不喜欢还有什么意义吗？估摸着你们私底下都已经这么叫了吧？”
    汀兰挠挠头，不好意思地嘿嘿笑了两声，“其实从当年您独自挡下几个魔神的的时候就已经有人这么称呼了，只是大家都不敢当您的面说，就连我也还是看您今天心情不错才敢说的。”
    “小妮子在我这就剩上房揭瓦了，还有你不敢的事儿？”珩淞拿了一个野果塞到汀兰的嘴里，“还有，我怎么不知道我今天心情不错？你从哪看出来的？”
    “向来冷冰冰的人罕见的这么多话，可不就是心情不错吗？”一只蓝白色大鹤从洞府内走出，往湖心的石桌这过来。
    “留云借风真君好！”看到大鹤出来了，汀兰立马把野果从嘴里拿下来，乖乖巧巧打招呼。
    看到这么乖巧的小姑娘，声音还甜糯糯的，留云也是心里软成水，声音也不自觉带了些和蔼，“嗯，本仙喜欢懂礼数的孩子，这个小玩具……咳！缥锦机关，就送给你玩吧！”
    “玩具就玩具，还非得端着仙人架子……”珩淞小声逼逼。
    虽然声音小，但留云非但不是聋子，她还是仙人，耳力过人，自然能听到，当即冷哼，“哼，论端架子，你比本仙也好不到哪去！”
    明明还挺喜欢这个仙号的，嘴角弧度都压不下去了还死鸭子嘴硬端高人架子，说什么“真君还是大人都只是一个称呼罢了”。
    心里估计都偷着乐了吧？！
    论端架子，她可比不过珩淞这个讨厌鬼。
    看到两位真君旁若无人地吵起来，汀兰都见怪不怪了，自从七年前珩淞大人还有留云借风真君都加入了神明大人的领地后，三天两头斗一句嘴，一开始神明大人还劝劝，但发现两人每次斗嘴斗不了一会儿，珩淞大人就会先认输，纯粹的打打闹闹，不会伤感情，也就由着她们去了。
    至于她为什么知道的这么清楚？因为珩淞大人算她半个师父啊！
    说来也是缘分，七年前的她年幼无知，跑到了珩淞大人面前还问她未来会不会跟珩淞大人一样厉害，用一颗麦芽糖给自己拐到了这个不算师父的师父。
    虽然珩淞大人没说过收她为徒，但每次她跑来奥藏山，珩淞大人都会教她学东西，画简单的符箓、小阵法之类的仙人术法也教了不少。
    见两位真君斗嘴的次数多了，她对流程也算是很熟悉了，估摸着下一句，珩淞大人就该主动承认错误了。
    “我错了，是我嘴贱……”
    果然，没斗上几句，珩淞就先认输，然后果断认错了。
    留云也没得理不饶人，见珩淞先低头，就像一只斗赢了的孔雀，昂着头发出一声胜利的轻哼。
    每日斗嘴结束，珩淞照例考核汀兰的功课进度，虽然汀兰这小妮子严格来说不算她珩淞的弟子，但不管怎么说也是从她这学了本事去的，要是出去挨揍了那也是丢她珩淞的人。
    “这道符纹画错了一笔，重来。”
    “明明没错，真君您这是迁怒……”
    “小妮子胆儿肥了啊？都敢顶嘴了！画太丑了跟画错了有何区别？重画！”
    “您这绝对是迁怒……”
    “哼！画了四年符了，笔都拿不稳，这样还想拿剑？”
    “哪有？我画的符连神明大人都夸过！手可稳了！”
    “稳？如果你认为这样就可以了，那你出去可别说是从我这学的！我丢不起这个人！”
    留云看到这一大一小的两个人在石桌那斗嘴打闹，笑了笑，回洞府去打算给汀兰做点好吃的，至于珩淞，呵，看在汀兰这孩子乖巧的份上也给那讨厌鬼做多一份好了！
    一直到傍晚，功课考教终于通过的汀兰立马溜回家，连留云说要留她吃晚饭都不顾了，速度快得好像后面有鬼在追。
    目送汀兰蹦跶着离开，留云也敛了有孩子在时的笑意，“既然如今你也有了仙号，不如我也称你仙号吧？”
    珩淞正在整理刚刚考教功课时用的纸笔，闻言倒是无所谓，点点头，“随你喜欢。”
    留云无奈摇头，“折剑，为何不直接把汀兰这孩子收为你的弟子呢？明明你也挺喜欢她的不是吗？”
    珩淞整理的动作一顿，垂着眸，像是在思索，但最终还是摇摇头，“不了，我不想跟人有过多的交集，叽叽喳喳的很烦。”
    “是不想，还是不敢？”
    虽然跟珩淞认识才不过几年，刚认识的场景还有些尴尬，但也是这几年里，两人的关系熟络了不少，珩淞对待凡人的态度很奇怪，嘴上说着厌恶不喜，但也很护着凡人。
    之前曾有一次，临近的魔神子民跟摩拉克斯领地的子民发生了冲突，珩淞虽然嫌弃子民惹麻烦，但也还是把两波人都给安全提溜去了临近魔神的领地找到那个魔神，最终和平解决问题，还多了一位魔神跟摩拉克斯结交。
    只是冷着脸带了一群人去找那位魔神的时候，确实看起来很像是来找茬的就对了。
    “我有什么不敢的，就只是嫌他们烦罢了。总是给我找事，当时以为只是偶尔帮摩拉克斯守一下领地，结果三天两头有事烦我，烦得我连出去转的时间都没有了。”珩淞的声音不自觉大了，也不知道是真心实意觉得凡人烦还是想用这种方式说服自己。
    但在留云看来，这跟死鸭子嘴硬有什么区别？
    出去转？她都搬来奥藏山七年了，珩淞没事儿干的时候就在奥藏山的山崖边坐着看日出日落，有时候一坐就是大半天，单看背影都能察觉到一股子像是被人抛弃了而无所事事的凄凉，偏偏这人还毫无所觉。
    死鸭子本人可不这么认为，在她看来，帮凡人处理那些麻烦已经仁至义尽了，还让她收徒跟凡人建立过多的联系？那会烦死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