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缺问完自己的疑惑,就重新缩回角落里,缄默不言。
鱼小鱼见他茶杯中的茶水下去了一半,立即过来添茶倒水。
这姑娘只怕南宫月漓想要培养的,不然不会让和这些优秀的师兄师姐耳濡目染。
姑娘倒也有眼力劲儿。
……关于堂口大战的话题继续。
矮个剑修褚从龙,身形也相对瘦小,长得好像童信的儿子,之前没有开口,这时忽然感慨道:“堂口大战还准许用毒,难度委实太大了点。”
陆缺听见这句,以为这位师兄吃过的毒瘴的亏,心有余悸。
谁想诸从龙话锋一转,立马颠覆三观。
“现在让我不休不眠制作毒烟毒丸,时间上也来不及啊。”
他是想用毒阴别人。
人才!
陆缺心里暗赞,青云浦不愧为参合宫第一弟子堂。
卧虎藏龙,不唯丰滢一枝独秀。
陆缺接上话道:“褚师兄,我和我雪姐之前中过一种名为封息香的毒瘴,你要能做出这种毒瘴,届时师兄弟们的压力能减少很多。”
褚从龙愣了愣陆缺,“师弟战力非凡,但在对毒物上的认知应该是白板。”
“呃,对。”
“封息香被誉为金丹以下第一奇毒,乃是浮生仙门改良几十代创作的杰作,属于毒物的艺术品,充满了美感,我要是能仿制出来的话,早被招录宗门丹阁了。”
“……充满了美感?”
“任何事物做到极致,都具有美感。”
别看褚从龙模样长得不俊,可也是个不折不扣的浪漫主义者,很富有哲理。
闲扯了两句。
丰滢又把话引入正题,说道:“褚师兄的毒丸自己用够了,咱们也得自己发挥各自的特长,不能纠结于一技。”
和北武宗亲近的钟素道:“我的特长就是猛攻打正面,这回绝对得吃亏。”
“到时堂口大战开始,你可以先苟着。”
“我这性格怎么能苟的住?我看见别人动手,心里急得就跟猫挠似的,压根儿压制不住战意。”
“你这是病!”
“南宫掌事也这么说。”
性情狂躁,八成是挨的毒打不够多,狠揍两顿就好了。
丰滢心作此念,含笑看着陆缺道:“你刚才青云浦,让你出点见面礼不过分吧?”
陆缺大概猜到什么意思,这分明是想让他给钟素降降火。
“刚来就让我得罪人,也不太好。”
“没关系,钟师妹最近皮痒的厉害,你放心揍就是了。”
“这……”
钟素起身道:“小牲口师弟,别人都把你传的很神,可我却每跟你没打,咱俩现在就出去练练去。”
陆缺面露难色。
钟素拽着他的衣袖道:“走走走,反正策略什么我也不是很懂。”
雪初五浅笑道:“师弟,咱们是初来乍到,怎么不能不为青云浦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情呢?去吧。”
雪初五这么说了,没有再拒绝的理由。
于是。
陆缺跟着钟素离开洞府,到小斗法场上单练。
两人出去的快,回来的也快,前后还不足一盏茶的功夫。
钟素去时衣着光鲜,满脸傲娇,只差把求虐二字写在脸上。
回来时就大变了模样,但见她左边脸颊肿得老高,头皮披散,粘了些芦苇花,衣裙上满是污泥和苔藓;走路时一瘸一拐,小腰扭的那叫一个不自然,手里还柱了根杨树枝当做拐杖。
惨兮兮的模样简直像是被按到芦苇荡凌辱了数轮。
她很惨,师兄师姐们笑得很开心。
一位高挽发髻的师姐,估摸是结契过道侣,对男女之事已经深有研究,一语双关地打趣道:“钟师妹,舒服了吗?”
钟素嘴瘪了几瘪,委屈地吼道:“陆师弟就是牲口!我刚把飞剑祭出来,他就欺近我跟跟前,连续揍了我五十多拳,从小斗法场一直揍到小芦苇荡。”
“然后呢?”
“他根本就打不动,我的飞剑都刺不穿他的仙武道罡!”
鱼小鱼掩口笑着扶着激动的钟素,问要不要扶她回去敷药。
丰滢接话道:“看你受得只是皮外伤,养一晚就能恢复,明天继续,让陆师弟陪你练个十天八天,你的病估摸就能好。”
钟素柳眉压成八字状,“我现在好像已经没那么急躁了。”
“药不能停。”
“……我其实好了。”
丰滢笑眯眯道:“听师姐的,再接受几天治疗。”
钟素浑身疼痛无比,欲哭无泪。
距离堂口大战也就十来天功夫,无论如何修行,硬实力都不会发生太大改观,远不如从心性弱点上着手。
尤其是对钟素这样没怎么吃过亏的。
………
和青云浦一样,其他堂口也在为堂口大战做最后准备。
望月谷这边儿。
童信没敢南宫月漓那样当甩手掌柜,让弟子们自己议定对策,而是把魏宝恭、陶希、曾被骗财不骗色的圆脸师姐等人,召集到了名录阁中出谋划策。
这天天色阴沉,名录阁中的气氛也有些压抑。
童信干瘦的身影站在轩窗前,背对着众人。
“陆缺现在转到了青云浦堂口,那小子睚眦必报,临走前撂下句会针对望月谷的狠话,势必也会这么做!我不想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不过你们现在的实力,的确很难赢得了他。”
陆缺把童信符影防御击出裂隙的事,早已经在望月谷传开。
筑基撼动金丹的防御,岂会是寻常的筑基?
参加堂口大战的弟子都心知肚明。
而当时童信呵斥陆缺那句“你能和他比的话”,也不知被哪个嘴快的炼气弟子给传了出去,因此议论声沸沸扬扬。
提到陆缺,不得不说此事。
一位年长的国字脸筑基大圆满道:“童掌事,您当初真不该那么说陆缺,大伙都在望月谷堂口修行,谁不清楚陆师弟当时朝起炼刀,暮落练拳,修行比谁都勤奋,您一句话就否定了他的努力,让他怎么想?晚辈修士谁不想被长辈高看一眼。”
童信默然不语。
魏宝恭自知此事,全是因为童信偏袒他而起,此时自然要给童信帮腔涨势。
他道:“师兄,只知陆缺委屈,却没想童掌事管理望月谷事宜有多难。当时陆缺字字句句不堪入耳,童掌事说他两句,那也是理所当然。”
“初五等了他十年,受了委屈,他怎么能不去讨回?”
“那都冲我来就行了,不必向童掌事大放厥词。”
国字脸筑基大圆满诘问魏宝恭道:“魏副掌事的妻子若是受人欺凌,还能够心平气和对待吗?”
魏宝恭道:“别扯太远了!如今木已成舟,陆缺他就是准备跟望月谷为难,但我辈修行中人砥砺图强,岂能未战先怯,如果在堂口大战上遇到了他,为了望月谷荣名,我头一个和他死拼。”
国字脸筑基大圆满不会讲这些泛泛的空话大话,索性闭口不言。
魏宝恭继续道:“咱们师兄弟十六人戮力同心,绝不会输在他手里。”
童信终于开了口道:“你们得有这份信心和决心,不能让其他堂口看笑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