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徒二人就这样肩并肩，坐在齐欢生房间门口的阶梯上长吁短叹。
    问君能有几多愁……唉，突然就想摆烂了。
    然而。
    屁股都还没坐热呢，练武场那边就传来消息，催促二人赶紧回去……得了，连惆怅的时间都没有。
    掌门挥挥手，先行离开。
    齐衍则坐在房门口的阶梯上，又待了一会儿。齐衍想了很多，但终究没有再进齐欢生的房间。
    只是在走前，站在齐欢生房门前，犹豫再三。
    最后轻轻敲了敲齐欢生的房门。
    道：“师弟，疗伤的药我放门口了，别再做傻事，任何事情，都会有转机和例外……师兄也不知道你发生了什么，但是你要是想找人诉说，可以找师兄……”
    “……”
    房内的齐欢生没有回复。
    不知屋内的人是清醒，还是昏迷……齐衍倾身细听，能听到衣料摩挲的细微声响。
    “唉……”
    齐衍叹了口气，知道齐欢生只是单纯不想回复他。
    但自己说的话，屋内的人应该听到了。
    齐衍也不再多留，在门口放下上好的疗伤药，转而离开。
    离开前，又敲敲门，道：“师兄先走了，要是想找我，可以直接传音……”
    “……”
    回复齐衍的，已经只有沉默。
    可就在齐衍离开后。
    屋内当即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脚步由远及近，还伴随着越发浓郁的血腥味从门缝中传出，原本紧闭房门打开一条缝隙。
    一双满是鲜血的手缓缓伸出，将齐衍留在门口的伤药拿走。
    ……房门再次被关上，一切恢复死寂。
    只留门口不慎滴落的几滴血液，预示着方才发生的一切。
    齐欢生……又哪里来的勇气去告诉齐衍，自己身上发生的一切。
    ……他的大师兄，是那么讨厌魔族呀。
    ……
    齐衍回到练武场，喝彩声瞬间将齐衍包围。
    身上那股从齐欢生院落带来的消极情绪，似乎在这些鲜活的朝气下，被瞬间驱散得一干二净一般。
    “大师兄，欢生师弟如何？”
    沈清早早等在练武场边缘，一看到齐衍，就连忙上前询问齐欢生的情况。
    齐衍摇摇头。
    回道：“情况不对，有些精神失常，应该在历练中遇到什么超出预料的事情。现在这小子反倒对我很防备，似乎很怕我知道一些事情……师妹啊，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指腹摩挲……
    齐衍总觉得有什么东西，被他忽略了。
    沈清则眉头微蹙，要知道，齐欢生这小子一向黏着大师兄，平常时候，遇到屁大点事儿，都要和齐衍分享。
    可现在，不仅不和齐衍说，反倒很怕齐衍出现。
    结合这段时间发生的一切。
    沈清抿了抿唇。
    其实有时候，她也不想用最坏的打算去看待自己的同门师弟，但看着齐衍如今这副低迷的样子，还是忍不住提到。
    “大师兄……这件事会不会和魔族之事扯上关系？”
    沈清压低声音询问。
    这里是练武场边缘，时常有弟子陆陆续续经过，沈清恐被多嘴的人听去，并不敢张扬。
    可如此小心的声音下。
    齐衍的脸色却突然一凝，那个被自己忽略的点，就像肆意增长的幼苗，在齐衍脑子里疯狂延续。
    沈清自然察觉到了齐衍的变化。
    心里也是咯噔一下。
    不会吧，不会吧？！难不成就这么被她猜中了？
    “大师……兄？你。”
    沈清语气中带上了几分小心翼翼，却还是本能想问清楚些。
    但齐衍却一摆手，直接打断了沈清的话。
    道：“师妹，这件事情，切勿和旁人提起，所有事情，暂且都是我等猜想，在没有切实证据前，这些要命的猜想，就不要再提了。”
    “……是。”
    沈清难得看齐衍如此不近人情的样子，终究不敢再多问。
    而齐衍说完这些话，便匆匆离开，不再和沈清多聊。
    沈清看着齐衍离去的背影，心中莫名不是滋味……
    大师兄身上的秘密，越来越多。
    原本就和他们这些师弟师妹有距离的大师兄，这些年看上去，似乎越发渐行渐远，明明人就在眼前，却总觉得他下一秒便会离去一般。
    ……
    齐衍离开后。
    先去负责宗门大比的内务弟子那里，将齐欢生的名字划去。
    免得一人缺席，给其他弟子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大师兄，那和欢生师弟对决的这位弟子……该如何安排？”
    手持名册的内务弟子，面色略显为难。有些东西，也不是他一个人，敢胡乱决定的……
    “直接晋级。”
    齐衍毫不犹豫地回道。
    原本还面露难色的内务弟子顿时瞪大双眼，本能回道：“这，这是不是不合规矩，未免对其他弟子不公平……”
    “无妨，第一轮就当是他运气好，运气也是实力一种。第二轮便不会发生这种事情了……尽快安排吧。”
    “是……”
    ……
    齐衍交代完后，一边给掌门交代自己有点事，可能要晚点回来。
    一边离开练武场。
    可路过最东边的第一区比武台时，一个人叫住了齐衍。
    “大师兄，请等等。”
    顾念慈将齐衍叫住，就在齐衍必经之路上，一看便是等候多时。
    齐衍脚步一顿，心中虽然大概能猜出顾念慈的目的。
    但还是出于大师兄的关怀，笑着问道：“小师弟今日的比试结束了？”
    原本已经打好腹稿，打算说出自己此行目的的顾念慈语气一顿。
    显然从未想过，齐衍会先问他这么一件小事。
    僵硬地点点头。
    乖顺回道：“今日比试已经结束，无败……”
    多嘴了一句。
    可顾念慈看着齐衍温和的笑脸，心中却隐约有些期待……
    “做得很好。”
    齐衍展演一笑，拍了拍顾念慈的脑袋。
    小家伙看着面无表情，一脸正经，可眼底却写满了“紧张”二字，还挺有趣……
    “小师弟叫住我，可有什么事情？”
    齐衍收手，顺势问道。
    顾念慈定了定心绪。
    当即把自己打好的腹稿说给齐衍听：“我听大师兄在为欢生师兄的事情苦恼……我可能知道点东西，能帮大师兄解惑。”
    语气平静，一脸坦荡。
    此时的顾念慈，面对齐衍的打量时，所展现的胆量，足以让旁人敬佩。
    而顾念慈眼中的笃定，似乎更是认定了齐衍会想听他的话。
    却殊不知，自己在开口的那一刻，齐衍脑子里原本杂乱的线，像是突然找到了一处端口，一扯，所有的死结都松开了。
    ……齐衍沉默片刻。
    转而一笑，对顾念慈道：“小师弟过来说吧。”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