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大师和顾寒山就见过两三次。
    一直以来，在他心中，顾寒山可能是其他小地方来的，可能是有点小天才的追求皮膜之后武道境界的武者，也可能有点小背景，不知道怎么得到了三级凶兽的内腑。
    性格虽然直，交流好像有点冷傲。
    但是在他看来，那不过是不懂人情世故又敏感自尊心强，或许也是刻意的用这种方式遮掩自己的不安全感。
    总之，这个年轻人，还是年轻了一点，二十都不到，有点实力但是不多，自己不一定能够拿下，但是自己就算单挑，也不怕他。
    而且听说这人一天天都闭门修行，好像武呆子，不怎么搭理外事，估计也是个眼高手低的白纸武者。
    所以这才有了忍不住的攻心试探。
    要是对方真的“理智”之后，把那五脏丹卖给他更好。
    要是还不卖，也出口郁气，让他胆战心惊一番，真出了问题，他又逃得一命，那也可以说和自己无关，提前还打过招呼提醒。
    但是！
    现在！
    看着那冷冽的目光，感受着心灵之中的震颤，感受这那毫不遮掩的气势和煞气。
    这哪里是普通敏感的年轻人，这是一头噬人的猛虎。
    这么年轻，比那扶台派的慕高义还要天才。
    “你...你，绝不是皮膜境武者，神勇，这种放开的气势，必定是神勇，而且...不是普通的神勇，哪是什么都不懂的武痴，明明是煞气十足杀人无数的那种凶人...”
    “你到底是谁，找柯某有什么图谋....呃，不是，找柯某炼丹，大家钱货两清，你还要干什么？”
    顾寒山慢慢的向他走来。
    “出卖我？威胁我？还是与人勾结，图谋不轨？”
    柯运东的心灵在摇动，武道本能不停的示警。
    眼神紧紧的盯着对方的手脚。
    感觉自己随时下一刻就要被震毙一般。
    心中升起后悔，自己大意了，没有让仆人在其他地方做好警铃警戒，要是他真动手了，不知道药田山上坐镇的神勇后期强者，能不能发现。
    眼神之中出现惊恐和绝意。
    内心在吼叫“就算被他镇杀，也要最后时刻大吼一声，让外面的人知道，自然有人会为自己主持公道。”
    想着这些，然后听着那轻轻的脚步声。
    忽然双腿一软。
    跪在地上。
    “不要动手，不要动手，我是随便说的，我没有威胁你啊，我只是想提示一下你，让你注意安全，顾先生，我是关心你啊！”
    说了两句，感觉越来越有道理。
    “我也没有出卖你，只是那日很多人都看到了，那扶台派的人那齐光社的人，都有猜测，所以，所以....我才提醒啊！”
    “还有什么内外勾结更谈不上，我怎么会去勾结，五脏丹只有一颗，我能得到什么，误会，都是误会！！”
    他内心才不会说。
    那日聚会，他虽然没有明说，但是喝醉了又心情不爽之下，隐隐约约好像暗示过。
    没有！
    我绝对没有这样暗示过！
    都是错觉！一定是错觉！
    “阁下，大家合作，我不过提醒一下，可能柯某语气太直了点，你...”
    抬头看顾寒山正冷眼看着他。
    “你...肯定是想多了啊！”
    “对了，是不是你舍不得劳务费，老柯我现在就退给你，大家和和气气的，何必这样呢，再说了，今日很多人都知道我要为人炼丹，你要是....”
    “阁下，我马上把通用点还你，不对，我还可以给你一些利息，大家都是朋友，何必搞得...”
    顾寒山冷冽的眼神忽然收起。
    “劳务费？倒有点急智，知道转移话题。”
    “顾某要杀人，何人可以阻止，又怕何人事后清算，大不了一走了之。”
    听到这话。
    柯运东心中一抖。
    为什么还没人发现，然后去呼叫救援。
    他可不敢乱叫，担心自己一叫，反倒引得对方下意识出手。
    妈的，原本以为是小白兔，没想到是个煞气十足的凶神。
    “阁下，真是误会，是我老柯不会说话，我掌嘴掌嘴...”
    顾寒山转身。
    “看在李兄的面子上，看在你的确炼出了五脏丹的情况下....如有下次....”
    顾寒山收敛了心中的杀意。
    他也看出来了，这柯大师的确和自己原本想的一样，欺软怕硬慕强鄙弱。
    这人要是和人在他府邸中勾结埋伏，或者炼好丹药之后，不给出来，搞什么幺蛾子。
    那么自己哪里会嘴炮，直接震毙。
    现在，至少丹药的确给了自己，府邸之中也没有让顾寒山感觉到危机。
    所以也就警告了一下这人。
    背对着柯运东的眼神之中，闪过某种淡漠的笑意。
    淡然而道：
    “顾某，不喜打打杀杀，可是，为什么总有人逼我呢！”
    摇摇头。
    “做个什么重要的事，总要出现点情况，这样子总感觉有点狗血，情节有点俗套啊，大家，好好相处的不好吗？”
    “那么，活着又不好吗？”
    还有一句话没有说出来。
    像自己前面兑换黄金兑换能晶一样，平静无波平平淡淡不好吗？
    只不过，顾寒山知道。
    在这个世界，实际上前面兑换黄金，兑换能晶，购买丹药，什么意外都没发生，那反倒是一种意外。
    反倒是一种偶然。
    利益动人心才是在这个世界合理的事情。
    温良恭谦让，从来不是武者的主流。
    力量对比，大争之世。
    这柯运东柯大师的表现，一点都不让人意外，就算换人，估计也不会有什么区别。
    要是面对五脏丹，对方表现得淡泊名利伟光正，那才是真正的意外。
    炼丹师不过是一门技术，和品德性格无关，他们也是武者！
    脸上平静。
    倒也不奇怪。
    ........
    等顾寒山的脚步远去。
    柯运东才站了起来。
    吐出一口气。
    眼神之中闪过后怕。
    “还是不够谨慎啊，回想前两次的见面，对方那淡然不虚的神态，应该就是有所依仗，自己竟然真的信了其他人的鬼话，认为只是年轻人的单纯直接，认为他真的只是一个普通的皮膜境武者，想想他好像没有自己提过，都是其他人自以为是的认为，还有那姓李的，什么顾兄纯良，我信了你的鬼。”
    “还有，顾某不喜欢打打杀杀？”
    “要不是感受到了你放出来的煞气，我特么就差点真信了。”
    柯运东觉得这种人很可怕。
    嘴里说不喜欢打打杀杀，实际上杀气十足。
    还有说的一些话语，给人感觉奇奇怪怪的，什么狗血，什么情节俗气。
    这精神明显不稳啊。
    这种人，惹不得，随时可能同归于尽，杀人动手不怎么在乎后果的。
    幸好自己服软早啊。
    幸好自己反应快，各种求饶，该低头的时候低头，把他摆在施暴者的角度。
    “啧啧啧....”
    拍了拍膝盖位置的裤子灰尘。
    接着又背着手，神态恢复大师的气质。
    “柯某一生唯谨慎！”
    说着又忍不住看了看外面。
    “算了，我先避一避，到其他地方待一段时间，要是真有人出手...现在这姓顾的又有了准备，又比想象的棘手，不管谁输谁赢，我都先躲一躲。”
    “妈的，五脏丹啊，怪不得这人要炼，原来是他自己吃...草莽之中，果然龙虫都有，不能太过大意。”
    顾寒山身躯之内，灵机滚动，内心警惕。
    虽然不怕，但是该有的警醒还是要有的。
    不管面对什么敌人，都不可完全失之警醒。
    当然。
    顾寒山也很淡然。
    如今的他。
    在扶台郡之中，不敢说百无禁忌，但是自保一般来说应该是没问题的。
    就算那些武道境界超过自己很多的，自己要是手段齐出...
    直到下山。
    也没有遇到危险。
    直到坐回车上，也平平淡淡。
    靠在汽车后座。
    顾寒山内心竟然还生出某种失落般的遗憾。
    “好像，好像，在主世界，我都没有出手多少。”
    “好像，自从在坤幽界镇压瑞城之后，好久好久没有杀人了，嗯，外夷怪物除外...”
    看着司机。
    “回去！”
    “是，先生！”
    顾寒山揉了揉脑袋。
    皱了皱眉。
    苦笑一下。
    “算了，我这想法不对，我顾寒山温文尔雅，向来以德服人，从来不喜欢打打杀杀，怎么刚刚有那种想法，我一个法治社会穿越来的人，竟然有点习惯了征伐斗战，好像还有点期待？”
    “难道我的本质暴力，不可能，绝不可能，我读书多，不可能和这主世界的恶人武者一样。”
    “不对，这不对，看来我心灵还不够稳，心神有点浮躁....”
    顾寒山又想了想，然后闭目休息，叹息一声：
    “嗯，都是坏人太多，这世界恶人太多，把我一个纯良之徒，穿越前的大学生书生心态影响了，认真想想，我的确不喜欢打打杀杀，都是他们逼的，嗯，的确是这样，自由心证，我确定错的永远不可能是我...”
    坐在车上。
    顾寒山没有看外界的风景。
    来的时候已经看了，没什么特殊。
    远方是千扶山脉，附近是各种树林加农场，就算有山，也不高，多是山丘。
    矿场和猎场，凶兽和猎人，大都在山脉之中的荒野，无尽风光也在那些险峻之地。
    一阵之后。
    顾寒山心灵一动，忽然睁开眼睛。
    前面有几个人影出现在大路之上。
    本能的灵感和意志，让他感觉到某种敌意。
    “停车...”
    “啊，先生，发生了什么...啊...救...”
    “轰！！”
    一个篮球大的石头，好似炮弹一般，发着刺耳的惊啸已经向汽车砸了过来。
    听到轰鸣响动间，那圆圆好似炮弹般的石头已经出现在车头玻璃上。
    司机只来得及叫一声，惊恐的救命才说出救字，车窗已经破裂，下意识闭目等死。
    下一刻。
    剧痛没有出现，发现自己还活着。
    睁开眼睛。
    原来是一只手掌出现在前面，接住了那石弹。
    顾寒山探出身体，手掌一伸，接住石弹，然后甩开。
    接着两只手伸出，撕裂已经破碎的车头。
    整个人就向前弹出，出现在车外。
    在弹出出现在车外的中间，他还抽空按了一下司机的脖子，让他昏睡过去。
    几个踏步就向前面而去。
    看着前面四个人。
    其中还有两个眼熟的。
    眼神莫名。
    “怎么...怎么还是出现了呢！”
    “顾某刚刚本来还在说一天想着打打杀杀不应该，太浮躁不够稳.....你们....活着，不好吗？”
    “嘻嘻嘻，这次果然是他，不用浪费精神了，还有呀，几位师兄，你们看他的样子，好会装啊！”
    果然是他、
    顾寒山看了看四周，果然在一个低洼的位置看到另一辆汽车的残骸。
    “哼，装到我们师兄妹眼前了，小小皮膜境...连我都不一定能够打过，还在说这些，还浮躁，我看不是浮躁，是傻子吧！”
    “哼，皮膜境而已，上次在那个地方，这人都一副自以为是的样子，师兄，让我来会会这自以为是的，我给你们取来他的五脏丹，小子，本女侠目前，就老实承认，是不是炼了五脏丹...”
    一个手掌拍在这扶台派师妹的头上。
    手掌温柔，语气宠溺。
    “师妹，这次你可看走眼了。”
    “呵呵，能够轻松接住我的投掷，这人可不是皮膜境啊....”
    说完戏谑的看着顾寒山。
    “我说得对吧，老实又纯良的...顾...兄！”
    “藏得够深的，只不过，慕某行事，从来都是泰山压卵狮子搏兔，哈哈哈，管你是纯良还是阴险，慕某向来阳谋，看来这求稳，果然是对的。”
    “很好很好，你是神勇强者才好啊，那么炼制的肯定就是那破境丹了，原本只有十之五六的把握，现在百分百确定了。”
    说完看向其他两个人。
    从容的拱拱手。
    “两位师兄，要谨防他逃窜，此事过后，我一定禀告我叔父，言明两位对我的帮助，呵呵，要不是我叔父没时间管这种小事，我都要喊他老人家出手了，求稳，不丢人！”
    “现在看来倒是没必要，这人，真的就只是单人独马。”
    “哈哈哈，看来他对社会对人性，很信任嘛！哈哈哈！”
    其他三人同样笑了起来。
    “嘿嘿嘿，慕师弟，为兄都要羡慕你啊，你这运气，啧啧啧，这种单纯的人不多了，炼丹，炼贵重的丹，最关键的从来不是能不能炼出来，而是能不能保护住，这个世界，我弱我没理啊，嘿嘿嘿....”
    嘲弄中。
    看顾寒山就好似看一个待宰的羔羊。
    顾寒山捏了捏眉心鼻梁。
    摇摇头。
    “还以为会不一样，活着，难道真的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