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淮茹和崔大可不知道的是，棒梗抱着带着两个妹妹并没有走远，一直都在窗户边上玩。
    年纪不大的棒梗，根本不知道男女之间的事情，只当是崔大可在欺负他妈。
    眼见着院里人都不帮忙，他又打不开家门，眼中满满都是对崔大可的仇视。
    他完全忽视了崔大可之前给他带来的吃的用的，只记得崔大可用他们来威胁他妈。
    死死捏住拳头的他，却完全想不到有什么办法收拾崔大可。
    然而就是验证他的猜想一样，就在他不断的想着怎么对付崔大可的时候，屋里两人的对话原原本本的传到了他的耳朵里。
    这下他是彻底记恨上了崔大可，同时想到了要怎么收拾他。
    不是喜欢喝酒么，那他就要让崔大可尝尝尿的味道！
    崔大可开门的时候，就看到了这个小兔崽子一脸仇视的盯着他，这一下完全没威胁到他，还把他给逗笑了。
    果然是一家子白眼狼，这一年多不说他和秦淮茹之间的关系，对棒梗这几个孩子，他真是半分没亏待过。
    亏得秦淮茹之前还有脸一直说棒梗会把他当父亲看，到老了也会照顾他，简直就是狗屁！
    看这小子的样子，等他老了不对他动手就不错了，还照顾呢！
    “小兔崽子你妈让你进屋，别这么看着我，不然我就揍你了。”
    崔大可满不在乎的说了一句，就洗漱去了。
    一个小孩子罢了，有什么好计较的，而且这还是秦淮茹的命脉，他还得用这几个孩子拿捏秦淮茹呢。
    不过要是这小兔崽子要和他作对，他也不介意好好收拾一下，又不是只有一个孩子，说不定没了一个剩下两个能更让秦淮茹上心呢。
    一时之间崔大可眼中满满都是恶意，只是这一幕没人看见，全都埋藏在了夜色之中。
    何大清他们听到外面的动静，对视一眼发现另外两人脸上均是带着不怀好意的笑容。
    “大茂哥，上次秦家出事儿，是你动的手吧，我的人可在巷子口看到你了。
    不过这效果，可不怎么样啊。”
    刘光天率先开口，语气之中满是调侃。
    当上保卫科的队长之后，他就有了不少的消息来源，这种事情根本瞒不过他。
    “谁知道崔大可这么废物，连个女人都打不过，活该他被秦淮茹吃的死死的。
    别看他总是那副让秦淮茹走着瞧的样子，我可从没见他在秦淮茹那边捞到过什么好处。
    就连和秦淮茹结婚，都是何叔帮的忙，不然也得黄了，这就是个废物点心。”
    许大茂有些郁闷的喝下杯中酒，说起这个事情他就来气。
    什么都算的好好的，秦淮茹保准得吃闷亏的事情，结果让崔大可办成了这样，说出去他都嫌丢人。
    “不是他废物，是他从来没看得起秦淮茹，才一直在秦淮茹手上吃亏。
    等他看明白了，就到了秦淮茹吃亏的时候了。”
    何大清抿着小酒，老神在在的说道。
    不过心中却是有些急躁，想着得用点办法尽快把屋子换了。
    原本屋子的事情，只要静静的等就行了，他有十足的把握，秦淮茹或是崔大可最后会求到他这里来。
    但现在不行了，于莉这边基本可以确定是怀上孩子了，得尽快把人撵出去让院里保持清净才行。
    “何叔说的是，崔大可今天去找齐麻子了，那就是个没出息的，整天盯着小学里的孩子，从孩子手里坑蒙拐骗，一个月也抽不上几根烟。
    也就是这两年不知道找了什么门路，手上松快了点，但小学那三瓜两枣的还在捞着。”
    刘光天说出了自己得到的消息，这还是他回来路上遇上了去上夜班的保卫科干事说起来的。
    其实要不是找齐麻子的人是崔大可，保卫科的人都不会和他说这种小事，但谁让秦淮茹和崔大可出名呢，保卫科的人就没有几个不认识他俩的，都知道他俩住在这个院子里。
    “这是要从棒梗身上动手了，总算是长了点脑子。”
    许大茂嘲讽的笑了笑，竟是没有任何的期待。
    崔大可让人失望太多次了，还是等事情有结果了再看吧。
    “那就再等两天，光天你这两天让人盯着点，棒梗那边要是真出事儿了，不要让你的人去处理。”
    何大清敲了敲桌子，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不管崔大可有什么打算，只要棒梗那边出了事，秦淮茹就别想留在院子里。
    不是不愿意和他换房子么，那就让街道办给她换房子好了。
    要是还敢闹的话，他不介意让秦淮茹连班都上不成。
    ……
    另一边，张建国正在宋领导家里吃饭。
    没有其他人，甚至连宋领导的夫人都不在，只有他们两个。
    桌上的菜也不多，拢共就只有三个，荤菜还勉强只有一个炒鸡蛋。
    “今天倒是稀奇了，你小子见了我，居然没问我要这要那的，怎么发展遇到困难了？”
    宋领导看着有些心不在焉的张建国，笑着打趣儿了一句。
    “领导，您要是这么说，我可就真要了啊，我们厂技术部可一直问我要材料呢。”
    张建国收了收心神，乐呵呵的说道。
    有丈母娘在，于莉不会出事情，他好好处理好工作，尽早赶回去就行了，多的担心都是无用的。
    说是这么说，急于回去的心情能不能压下去又是另外一回事儿了。
    “看来是没遇上太大的困难，你需要的材料提一个申请上来，我尽量批给你。”
    宋领导笑了笑，仿佛觉得这才是正确的相处方式。
    随后举杯说道：
    “我们认识有几年了，倒是没这么喝过酒，今天好好陪我喝两杯。”
    张建国默默举杯和宋领导碰了一下，却并没有回话。
    今天这顿饭，从进来开始，就透露着不对劲。
    人也好，菜也好，话也好，一切不像是宋领导作风。
    宋领导看出了他的疑惑，把杯中酒一饮而尽后，带着几分感慨的说道：
    “建国，桌上这些菜还不错吧，这是我过年的时候，在一个老朋友家里看到的年夜饭。
    还记得我和他认识的时候，也是两个人，那时候桌上的菜可比这丰盛十倍不止。
    不是年夜饭，就是一顿无关紧要的接风宴。”
    张建国只是静静的听着，丝毫没有要出声的意思。
    到了这时候，他大概猜出了一些宋领导今天喊他过来的目的，想来是风已经大到宋领导这样的人物都生出了暂避锋芒的心思，本以为年末才会开始，没想到形势如今便已经到了这种地步。
    宋领导见他不说话，也没有停顿，他本就没想让张建国回答。
    自顾自的继续说道：
    “他以前做过错事，也帮过我们些许，过这样的日子，倒是也没委屈他。
    不过有些人，不想就这么放过他，抓着之前的过错，把他送去了农场改造。
    我心中不忍，也觉得这样对他不公，便施以援手，让他避开了这起祸事。
    建国，你觉得，我是做对了，还是做错了？”
    张建国这次没有继续沉默，而是起身给宋领导倒上了酒，随后举杯幽幽说道：
    “无关乎对错，您的老朋友被抓去农场改造，自然有他犯得错误。
    您能让他避开这起祸事，自然是证明了他的清白。
    一切合法合规，自然是没有什么对错可言的。”
    宋领导莞尔，倒是不曾想过还有这样的回答。
    但他可不会让张建国就这么糊弄过去：
    “你倒是会说，建国你觉得，要是再有人来找我帮忙，我应该答应下来么？”
    “宋领导您自然有您的考量，领导您管得东西多，哪些方面需要考虑我并不清楚。
    不过按照我作为一个厂长的想法来说，有些事情并不该顾忌当时的些许得失。
    我作为厂长需要做的，就是让厂子好好发展，让厂里的大部分工人过上更好的日子。
    至于那些在进步中被拉下的，只能让人稍稍照顾，不会因为他们改变厂子的发展策略。”
    张建国这话已经说的非常明白了，也再次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从始至终，他都没有站在任何一方，只要工人们的日子能过的好，其他的对他来说都无所谓。
    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有多大的能力做多大的事情，非要去博做不到的事情，只会让事情往最坏的情况发展。
    他不过是吸收了些许光亮的萤石，能做的只是将吸收的光亮散发出去，给周遭带去些许微光，让周遭能静待乌云散去罢了。
    “建国，你是我见过的所有年轻人里最出色的，给我带来了无数的惊喜。
    若是能再给我几年时间，我一定会把你当成我的接班人来培养，不知道你愿不愿意陪我一起去南方走上一遭。”
    得到了意料之中的回答，宋领导做出了最后的邀请。
    他知道希望渺茫，却还是想试一试，让张建国这样有才干的人留在四九城风雨飘摇，他实在是觉得有些可惜，同时也为他的未来感到担忧。
    “轧钢厂还有这么多人需要我，我才当上厂长没多久，倒是没培养出可以接手的人。”
    张建国摇了摇头，同时举杯敬了宋领导一杯。
    若是他六五年才过来，宋领导的好意他绝对不会拒绝。
    但他来的时间足够早，做的准备也足够多，哪怕会有一些危险，但要是就这么放弃，他是绝不愿意的。
    而且他如今也早已不是孤身一人，身边有着一起奋斗的同志，有着信赖他的家人，前路虽未曾可知，却也丝毫不惧。
    “好！”
    宋领导举杯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随后掏出两封信递给了张建国。
    “工厂是根本，万人大厂更是重中之重，这两封信你收着，以后要是遇上困难，可以拿着信去找他们帮忙。
    目前形势严峻，我这边能给你的帮助只有那么多。
    接下来这段时间，有什么困难，可以提申请给我，我会尽量帮助你。
    我只有一个要求，把轧钢厂管好，让带着大家一直平稳的走下去。”
    “我一直都是这么做的，以前是以后也同样是。”
    张建国的声音不大，但语气却是无比的坚定。
    他做了这么多，为的就是在起风的日子里，让大家能平稳的度过。
    “以后就不要经常来我这里了，现在我这里可不是什么好地方。
    你和李怀德的关系不错，以后要是有什么想法，就找他说。
    多少人都盯着我这个位置，有能扬名的事情，他们会积极去做的。”
    宋领导说完，便悠然坐下了，没有再去管张建国。
    张建国沉默了片刻，默默倒上酒，敬了宋领导一杯，转身大踏步的走出了屋子。
    从宋领导家到四合院的这段路上，张建国一言不发看着窗外的景色。
    月光照耀下，让周围的青砖绿瓦平添了几分清冷。
    张建国只觉得这街上太安静了，安静到他坐在车上听不见任何的喧嚣。
    一直到下了车，走在巷子里，听着各个院子传出来的欢笑怒骂，张建国才觉得这个世界变得生动了起来。
    “这样就挺好的。”
    张建国忽然笑了起来，轻轻呢喃了一句，随后便长出一口气，笑着说道：
    “加油吧。”
    没人听见他的这声加油，也没人知道他这句加油是说给谁听的。
    唯一知道的是，张建国在说完这句话后，脸上的忧愁彻底散去，转而洋溢起了幸福的笑容。
    “莉莉，我回来了，今天没累到吧，我听河海说你没让他送你回来。”
    “你就是瞎操心，我只是怀了孩子，街道办多少人不都是这么过来的，没见谁出过事。
    要是每天车接车送的，你让大家怎么看我呀。
    我没事的，你就放心好了，我会保护好我自己的。”
    于莉心里开心建国对她的在乎，嘴上却是娇嗔道。
    建国从来不是不知轻重的人，做事一直都是慎之又慎，这次因为她怀孕了乱了方寸，做出这么不理智的事情，虽然知道不太好，但心里却是美滋滋的。
    “那你上班下班的时候骑车都慢点，要是有什么不舒服，就让雨水来厂里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