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哎哎！别欺负小辈，鸿瑞，我帮你按住三鬼，你去拿钱！”
    一直没开口的红脸老头眼疾手快地按住了赵家老祖，他的面前摆放着一只葫芦酒壶，腰间还挂着另一只，看起来像是喝醉了。
    然而不等酒壶老头开口，中年人早已将桌上的钱收入囊中，他对于自己赵叔的牌品熟稔于心。
    “你们！”
    黑老头气急败坏地将自己面前的麻将牌推倒，“再来再来！我还就不信了！”
    “行了！你我几个老匹夫整天无所事事，人家鸿瑞可是正儿八经的‘华夏王’，能陪你搓两把已经算是忙里偷闲，哪能揪着人家不放？这样，天色不早了，让观应来替他，放鸿瑞回家吧。”
    麻衣老者朝着钓鱼老头招招手。
    然而后者却动也不动，依然是安静地守着自己的鱼竿，“我不和赌品奇差的人打牌。”
    “我，我去你的钓鱼佬！你想来我还不答应呢，秦家都擅长神魂控制，老子还怕你操纵我乱出牌呢！上次赢我钱的是鸿瑞，今天也必须是赢他回来！”
    黑老头气急。
    “没事的修缘叔，今日的政务有鸿铭替我处理，我特意请了一整天的假来陪您四位，今日三鬼叔想再给我送多少钱，鸿瑞都照单全收！”
    中年人朝着麻衣僧人微微一笑，然而他说出的话却把黑老头赵三鬼气得半死。
    桌上四人不约而同地伸手洗牌，一时间“咔啦”“咔啦”的声音不绝于耳。
    趁着洗牌的间隙，红脸酒鬼老头抄起面前的葫芦，仰头一阵痛饮，只见那白里透黄的琼浆玉液洋洋洒洒，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精准地流进他的嘴里，一滴不漏！
    红脸老头甚至松开了左手在洗牌，那葫芦兀自凭空而立，也不坠落，就像是被无形的手托住一般，纹丝不动。
    等四人码好了牌，已经是几分钟过去了，葫芦中倾斜的角度却没有丝毫改变，里面的酒似乎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咦……”
    麻衣僧人终于发现了不对劲，他满是皱纹的双眼稍稍睁开了些，“无名，你的炼器术……突破到仙品了？”
    红脸老头听到这句话，终于咂了咂嘴，葫芦应声落在桌面上，他表面云淡风轻，实则暗藏窃喜地轻哼一声，“惭愧惭愧，不才两个月前终于参透了炼器术的终极，侥幸到达了仙品！这个成就呢，也不算太高，啊，也就三千年来第一人而已！哼哼，哇哈哈哈！”
    见他这欠揍的模样，赵三鬼气得吹胡子瞪眼的，他冷哼一声，不服道，“有什么了不起，不过是仗着比别的人皇多活百年罢了！你刘家那么多惊才绝艳的先辈，要是也能掌握龟息大法，活个三百年，莫说仙品，就是神品也到了！”
    红脸刘无名闻言微微一笑，“哦？是吗！三鬼说的对，不过是吃了年龄的红利罢了，那么你的炼丹术想必摸到天阶后期的门槛了吧？有没有机会再往上冲一冲，把那一层‘天’给捅破了？总不会没突破还有闲情逸致在这抄麻将吧！”
    “你？！”
    赵三鬼顿时老脸一红，整个人看起来黑里透红，他两眼一瞪，又找不出什么话来反驳。
    隐居前他已经突破到了天阶炼丹师，还教导出了赵丹侠这么一位高徒，可没想到这几十年来仿佛是遇到了瓶颈一般，炼丹术堪堪升了两级，距离天阶巅峰还差得远，此刻被刘无名一刺激，当然无话可说！
    “老夫……老夫的炼丹术那是高深技术，是将天地万法融入到那个小药丸之中的奇妙手段，岂是你一个造儿童玩具的老头能懂的？我和你没什么好说的！”
    赵三鬼嘴不饶人，只是声音不由自主地矮上了几分。
    见他吃瘪，麻衣僧人和中年人一起哈哈大笑起来。
    “恭喜渊叔，百尺竿头更进一步了，您突破至仙品炼器宗师，是我华夏子民的福分，这个世界几千年没有人到达这一境界了！鸿瑞替天下苍生谢过您老！”
    中年人郑重地起身，恭敬行礼。
    红脸老头本名刘渊，字无名，二人关系虽熟稔，但毕竟长幼有别，其他三个老头喊无名，他只能规矩地喊渊叔。
    刘无名坦然地受了他一拜，作为世间唯一一名仙品炼器宗师，他有这个资格。
    随后有五分骄傲，五分惆怅地开口道，“唉……可惜，即便是龟息大法，我们的时间也来到了尽头，向天借了一百年，也到了还的时候了。老夫只恨这金丹界限如此牢不可破，不给我们向上窥探一眼的机会，仙品虽成，却已是秋风落叶，再无向上踏足的可能……那神品境界，只是一场可望而不可及的梦……”
    谈到这个话题，场上的气氛瞬间沉重了许多，大伙不约而同地沉默了，连摸牌的声音都小了许多。
    “渊叔，您别这么说……您四人吉人天相，精神还好得很，哪有什么尽头……”
    中年人挤出一个微笑。
    “没用的，鸿瑞，天命难违，我们只是末法时代苟活的孤魂野鬼，阳光出来就烟消云散，无名说的没错，那道尽头已经在肉眼可见的前方了，以我们的实力，再难跨过。”
    麻衣僧人叹息一声。
    “老祖……”
    中年人闻言顿时红了眼眶，在他心目中，从记事的时候起，这四人就是无所不能的神，天塌下来也有他们顶着，事实上，当华夏的天快塌的时候，他们四人居然真的奇迹般顶住了！
    因此当此刻听到心中的神明承认自己寿元将近时，中年人感觉自己的信仰似乎随之一起崩塌了。
    “不会的，老祖，华夏离不开您四位的守护，外面波谲云诡，只有您四位坐镇京城，那些宵小之辈才不敢轻举妄动，我……”
    中年人话说到一半，突然感觉无比羞愧。
    四大祖师已经守护了华夏两百年，如今走到生命的尽头，自己挽留的理由居然是华夏离不开他们……
    后面的话实在是难以启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