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深稀里糊涂就被扣上了一顶黑帽子,只能说是无妄之灾。
因着此事,也让本就不相识的云深和顾承之有了隔阂,顾承之觉得云深或许并不如他听说的一般清风明月,云深觉得顾承之不如他听说的一般明察秋毫,两个人都对对方有了看法。
云深也算是一直顺风顺水,这次可谓是栽了个大跟头,处理完鸦片案的烂摊子,云深满心抑郁,去了一家戏院喝茶看戏,他以前洁身自好,商会也忙,春秋戏院是海城有名的戏院,但云深一次都没来过。
云深第一次进春秋戏院就被吸引了,说是戏院,但布置的清静高雅,更像是过去文人墨客相会的诗会而不是戏院。
云深走进去,正巧赶上了戏院头牌杜昀然的戏,杜昀然虽是男子但一出霸王别姬唱的余音绕梁,不绝于耳,他扮演的虞姬更是既有女子的柔婉又有男子的坚毅,最后自刎那一场戏,看哭了无数戏客。
云深直接要了二楼雅座,坐在最好的位置看着这一出霸王别姬,戏散场,云深第一次不顾礼仪,站起来拍掌叫好,在座位上留下一大笔赏钱就起身离开了。
走至戏院门口,却突然起了些别的心思,他想去看看那个在台上能将虞姬扮演的惟妙惟肖的男子下了台究竟是何种模样。
云深有个不能宣之于人的秘密,他喜欢男子,他以前是不曾意识到的,直到有个丫环给他下了药,他却只觉得对方恶心,被她碰一下都想吐,他甩开丫环,跑出去,遇到了闻声而来的家丁,他竟然开始有反应。
云深被惊的甚至连药效似乎都消退了一些,他自小循规蹈矩从未有半分行差踏错,怎么也想不到他竟然会喜欢男子。
云深最后被大夫及时救治,身体没什么大碍,可他心里有了一个不能说的秘密。
这些年活得太累了,许是这次鸦片案真的对他打击太大,许是春秋戏院真的让他有了一片安宁,许是这霸王别姬真的太过遗憾,总之,他想去看看这幕后的人。
云深一路撒钱,总算是到了后台,瞧见了那传说中折服了无数男男女女的杜昀然。
云深初见杜昀然就明白了话本里的一见倾心是何意,那时的杜昀然刚卸了妆,还未褪下戏服,转身抬眸看向云深,云深只觉得自己的心跳声好像要突破心腔。
杜昀然开口说了第一句话:“早有耳闻云会长年纪轻轻便庄重持稳,今日一见,果然如此,听人说你要见我,我还当是底下人说笑,不曾想是真的。”
云深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哪里,杜先生才是闻名海城。”
杜昀然:“我与云会长也算一见如故,不如就以字相称,不过我出生贫寒,家里未曾起字,云会长便叫我昀然吧。”
云深:“杜……昀然,我的字是远之。”
杜昀然:“我记住了,远之。”
自这日之后云深日日往春秋戏院跑,闲暇之时就要约上杜昀然喝喝茶,赏赏花,日子过得算是逍遥。
这等风花雪月的八卦流传的最是迅速,几乎整个海城的人都知晓了商会会长云家大少爷云深最近和一个戏子打得火热。
顾承之听闻此事更是对云深不屑,他最是看不起这等沉迷风花雪月的纨绔,看来以前是他想错了,云深不是最佳的合作伙伴,顾承之也彻底打消了拉拢云深的想法。
云深和杜昀然虽说每日都见面,但云深从未把喜欢说出口,只是以朋友的身份陪在杜昀然身边。
先不说杜昀然喜不喜欢他,他们之间定然是是没有可能的,云家不会同意他娶一个男人进门,既然没有未来,这段感情他自己埋在心中便好。
云深一直以为后半辈子就要这么平静的度过,却没想到有一天杜昀然满身伤痕衣着凌乱的跑来找他。
杜昀然:“远之,我……”
云深看到杜昀然这幅样子隐隐猜到了他发生了什么,却不敢深想。
云深为杜昀然准备好热水,“昀然,先洗个澡,好好休息,我等你。”
杜昀然感激的看向云深,“远之,谢谢你。”
云深微笑着摇摇头,“我们之间不必说这些。”
杜昀然离开后,云深开始仔细思考,自从知晓自己喜欢男人,他也去了解了很多这方面的事情,自然知道男人和男人也是可以……况且其实如今青楼里便是男女都有,只不过他从未去过,就算喜欢男人,他骨子里的教养也不能丢。
如今杜昀然这样子显然是被人欺负了,而且欺负他的是个男人,云深揉了揉额头,怎么会这样,昀然该怎么办。
杜昀然收拾妥当,直接开门见山,“远之,我心悦你。”
云深似是不敢置信,“昀然,你……”
杜昀然自嘲的笑了笑,“我本以为,永远不会在你面前讲出来,却没想到是在如今这么难堪的情况下下说出来。”
云深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能问:“是谁……是谁欺负的你?”
杜昀然:“是……少城主。”
云深彻底惊了:“怎么会是他?”
杜昀然:“远之,我不知道,少城主今日设宴,让我去唱一出戏,我没想到他竟然……”
云深抱住杜昀然:“昀然,我也心悦你,一见倾心,往后我来照顾你”
杜昀然:“远之,我只是想告诉你,我没有别的意思,现在的我已经配不上你了。”
云深安慰他:“不会的,昀然在我心里永远如初见一般”
杜昀然:“可是云家不会同意我……”
云深:“昀然,别怕,万事有我”
云深将杜昀然哄好,让他在自己的院子里住着,他则回了云家,他要娶杜昀然。
云家人一听云深要娶个男人,云母当场晕了过去,云父气的举起了拐杖要揍他“你这个孽子,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个东西,你要娶个戏子,还是个男人,你要让云家的列祖列宗怎么看,你要让外面的人怎么看云家?”
云深平静的接受了云父这一拐杖,淡淡开口:“只要有权势,一切都不是问题。”
看着云深这个样子,云父摇摇头,“罢了,罢了,我只当没有你这个儿子。”
云父步履蹒跚的走出了内堂,云深冲着他的背影扣了三个响头,父亲,让您失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