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月、微醺、湿润的嘴唇。
    捧着陆糸滚烫的脸颊，方闻朝那双清亮的眼睛亲吻下去。
    手指弯曲将被子攥得皱巴巴，很快被另一只手握住，牵引环住汗涔涔的脖子。
    洽谈项目是漫漫长夜最好的解药。
    很多细节需要细细琢磨。
    正翻开第一页，门缝响起熟悉的按钮音。
    “不要”、“不要、“不要”。
    陆糸：“……”
    方闻：“……”
    紧接着，按钮音停了半分钟，爪子刨了刨门板，似乎在认真听里面的动静。
    “不管它们，当没听见。”方闻说话带着喘音，一把掀起薄被。
    陆糸来不及说话，门外催魂的按钮音再次响起，薄被根本阻隔不了。
    不要、不要、不要。
    两只坏猫很鸡贼，把按钮贴着门缝。门板挡着，音量确实小了点，但经不住它们一直按，声音灌进来，吵得人烦。
    这背景音乐破坏力十足。
    陆糸推开方闻，缓缓平复呼吸：“又没聋，怎么听不见。”
    将不愿松手的方闻蹬走，陆糸用薄被裹住自己，露出幸灾乐祸的笑：“前几天你怎么说来着？忍忍。”
    谈好的项目飞了，忍无可忍，方闻穿好衣服，重重走向卧室门，一把拉开。
    门外空无一猫，只有留在地板上的黄色按钮，孤零零的。
    果断没收。
    方闻想了想，又走到按钮堆前，把讨厌的绿色按钮拿走。
    这个也没收。
    明天快递寄给小江，看大黑猫去哪里刨。
    猫爬架的树洞，两只猫咪鬼鬼祟祟，探出头观察人类。听见脚步声，森乌叼起陆余跳到高高的猫爬架上。
    慢吞吞的人类休想捉住它们。
    “喵喵喵。”森乌，以后没得玩了。
    “喵喵喵。”猫去抢回来。
    “喵喵喵。”算了，猫们这次好像是有些过分。
    “喵喵喵。”为什么？人类买这些按钮不就是让你玩的？
    陆余用一句想睡觉阻止想去刨门抢玩具的大黑猫，睡了睡了，叠高高再被打扰，它怕方爸爸闹脾气。
    聪明小猫懂得及时收爪。
    没了零食得不偿失。
    隔天收到老板快递的小江，看着手里的按钮，一个讨厌，一个不要：？？？
    闻哥什么意思？
    对他的工作有哪里不满意的吗？
    有话请直说。
    “欢迎光临。”
    推门而入的顾客听见活泼的童音，哪来的萌娃？扫视一圈，萌娃没看见，只有一只可爱的小狸花。
    四爪并拢蹲着，爪子边一排圆形按钮。见他们望过来，小狸花按一下紫色那颗：“欢迎光临。”
    喵，请收起你们惊讶的表情，没看错，就是猫在说欢迎光临。
    请速速进来消费，今天花店不打折。
    但猫可以为你们多按几次。
    陆糸喂给小狸花一块烤鸡肉粒，奖励勤劳的临时员工：“乖崽辛苦了，累不累？累了就去休息。”
    这时有顾客拿两枝花凑过来，贼兮兮地问：“乖崽，你说要哪枝？”
    买花顾问小狸花眨眨眼，爪子拍到写着“要”的按钮，小孩子才做选择，你是大人，大人全都要！
    被毛绒绒迷了眼，顾客抱着花乐颠颠去付账，小狸花售后到位，连按好几声“开心”。
    奶萌的童音在花店内回响，搞得别的顾客无心挑花，只想来逗小猫咪。
    顾客笑得合不拢嘴：“开心呀？那我明天再来买，让乖崽天天开心。”
    小狸花眯起眼睛，萌翻一票人。陆糸揉它的脑袋，温柔笑着：“乖崽的意思是，您买到喜欢的花，您开心。”
    陆余眨眨眼，原来是这个意思，糸糸还是会说话，格局打开了。
    狸花猫重重点头，喵，对的，您开心，猫希望每个来买花的人开心幸福。
    销冠小狸花坐镇，花店格外繁忙，陆糸忙忙碌碌，搭配花，扎花束，写贺卡。
    他正专心整理订单，冷不丁听见两声按钮音：“爸爸”、“吃饭”。
    下意识扫一眼屏幕，中午了，小狸花催他去二楼吃午饭。
    工作思绪一散，丝丝缕缕飘来的饭菜香尤其诱人，炒时蔬、蒸排骨、酸菜鱼……陆糸听见自己的肚子咕咕大叫。
    “按钮给你用出花来了。”陆糸挂上休息的牌子，抱起小狸花往楼上走。
    “按钮是让你拿来催爸爸吃饭的吗？是让你讨零食吃的。”
    “别卖萌，你偷偷告诉爸爸，大黑把爱你哟的按钮藏哪里去了？方闻连菜园都翻了，还是没找到。”
    陆余无辜地眨眨眼，它也不知道哟，森乌藏东西的本事天下无敌。
    没办法，醋缸子听不得猫跟别人说爱来爱去，你们死心吧。
    一整套按钮，短短几天，寄走两个，失踪一个，剩下的不知道能存活几天。
    小狸花学会新技能，必须跟爷爷奶奶秀一把。
    看着递到面前的手机，陆余先拨通了陆爸陆妈的号码，方闻了然，给忙碌的爹妈发了信息，另约时间。
    跟朝九晚五的陆家爷奶不同，方父颜婉的时间比较难凑。
    接到方闻的消息，两人一合计，一起推掉明晚的应酬。
    明天看乖崽表演，顺便吃个浪漫晚餐。
    可惜爱你哟没有了，但没关系，作为学过排列组合的好学生，陆余有信心用仅有的按钮玩出不同花样。
    先来一个爷爷奶奶，要，开心，逗得两位老人家笑逐颜开。
    再来一个，爷爷，陪我玩，奶奶，要。方闻心领神会翻译：“乖崽说，爸多陪陪妈，多来小镇休假。”
    陆妈罕见地脸红，陆爸连连答应，爷爷不加班，多陪奶奶。
    最后一个，爷爷奶奶，开心，爸爸，开心。这句不需要翻译，就是字面意思。
    爷爷奶奶开心，两位爸爸才会开心。
    四人皆有触动，陆妈更是眼角湿润，陆糸抱住小狸花狠狠亲两口，爸爸的好宝贝，怎么这么招人喜欢呢！
    陆余险些被勒嗝屁，顾不上感动，奋力挣扎，傻爸爸！森乌要来咬你啦，快松手！
    端水大师小狸花深谙人情世故，方父颜婉获得同款表演，还多了一句爷爷奶奶，要，吃饭。
    无论是公司事务还是演艺通告，两人经常不按时吃饭。当儿子们的面被戳穿，方父颜婉有些尴尬。
    同时也很感动，小猫咪什么都懂，看着没心没肺，实则用自己的方式爱他们。
    小狸花对新玩具的热情一闪而逝，不到半个月就腻了。任由陆糸如何以酸奶引诱，猫咪都懒得理会。
    喵，森乌，想吃奶酪球。
    于是，陆糸眼睁睁看大黑猫熟门熟路翻出零食，殷勤地送到小狸花嘴边。
    大黑猫，他一生之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