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身上的气味？
    陆余奇怪地嗅嗅前肢，嗅嗅后腿，没有什么特殊的味道，难道是它不小心蹭到猫薄荷，让长毛三花猫欲罢不能了？
    固执地想找到吸引三花猫的味道，陆余举高后腿，又扭头闻后背，差点把自己拧成一团毛线球。
    正当它专心嗅闻时，一片黑影投射到它所待的这块地上。
    陆余顿住耍杂技般的动作，抬眼看去，森乌挡住了太阳，由于背着光，陆余只见大黑猫用一双幽深的猫眼注视着自己，像平静无波的湖面绿得它心慌。
    森乌下午好，你今天来得好早。
    陆余放下后腿，正想例行和森乌互相蹭蹭脑袋，森乌却一把将它团进怀里二话不说开始舔毛，从脑门到脸颊，再到胸口，连毛绒绒的肚皮都翻出来舔。
    这已经超出打招呼的范围，陆余被舔得有些懵，自己身上真的沾了什么奇怪的气味？森乌闻了竟然一秒都忍不了，按着它直接来一次全身清洗。
    重重在陆余耳后嗅闻一口，闻到小狸花满身都是自己的气味，森乌冷若冰霜的表情终于柔化。它吐掉嘴里的毛，注视着乖乖待在怀里的陆余：“乖崽，出发？”
    陆余想起跟森乌的约定，相比于盯着三花猫，跟森乌打工换猪肘子吃更重要。
    “出发！”陆余抖抖皮毛。陆糸待会就出来了，他会看着三花猫不让它乱跑的。
    刚从森乌怀里钻出来，陆余就看见长毛三花猫向它们走来。它一边走还一边伸着脑袋用力嗅闻，几根长长的胡须一抖一抖。
    生怕长毛三花猫又语出惊猫引起森乌的误会，陆余赶紧制止它：“这位小姐，都说了猫对你没兴趣，你别过来！”
    风声簌簌，三只猫咪之间竟有一种暗潮汹涌的味道。
    长毛三花猫舔舔肩膀被吹乱的毛发，它扑闪眼睛仔细打量对面的小狸花，紧接着丢下一颗巨雷：“你对猫没兴趣没关系，你身后的大黑猫呢？”
    陆余闻言，简直要风中凌乱，长毛三花猫换目标也太快了吧，见一只爱一只的渣猫！
    陆余听见对方又丢下一颗炸弹：“原来猫在你身上闻到的气味是它的，刚才追错猫了，猫要选择这只强壮的黑猫。”
    看见长毛三花猫饶有兴致的目光越过自己落在森乌身上，陆余气得要爆炸，它炸起全身的毛，把不算大只的身体挡住在森乌面前，试图拦截对方的目光。
    “森乌对你也没兴趣！”陆余的喵叫声拔高八度，弓起脊背竖起毛发像个刺猬，重重地朝三花猫拍爪子。
    一想到森乌被漂亮的猫咪相中做丈夫，陆余心里又酸涩又愤怒，完全把之前对自己说的等春天到来就跟大黑猫好聚好散的想法忘得一干二净。
    它现在的模样，就跟被横刀夺爱的热恋爱侣一样，暴怒跳脚。
    “你说了不算，你怎么知道大黑猫对猫不感兴趣呢？”长毛三花猫说着，无视陆余的阻拦，竟然伸过脑袋去嗅闻大黑猫，这是相当大胆的挑逗行为。
    陆余眼睛冒火，它正要扑上去把三花猫推开，却看见沉默无言的森乌抬起爪子，陆余只觉得眼前一花，长毛三花猫忽然飞到半空，摔在离它们不远处的石板地上。
    啊这。
    一腔怒火突然无处发泄，陆余目瞪口呆看着捂着腰呻吟的三花猫呆住。
    没有觉得把长毛三花猫摔出去有任何问题的森乌低头含笑哄它的小狸花：“乖崽别生气，我对它没兴趣。”
    听到森乌亲口澄清，陆余心花怒放，激动地拧着身子在森乌的身上使劲蹭。
    猫就知道，森乌不是随便的猫！
    陆余暖融融的像一团小火球，把森乌蹭得胸口火热难耐。看着浑然不知的小狸花，森乌目光愈发深邃，它舔舔嘴唇，低沉地问道：“乖崽，你为什么生气？”
    陆余沸腾的脑子忽然被洒了一捧冷水，磨蹭的动作一顿，刚才没来得及思考，猫听见三花猫的对森乌的追求宣言就生气了。
    陆余磕磕绊绊找理由：“森乌，它不是好猫，对待感情不专一。”
    森乌笑意盈盈看陆余欲盖弥彰的解释，把鼻尖凑到它的脖子边嗅嗅：“猫闻到了酸味。”
    什么酸味？猫又没在醋里滚过。陆余的脑子卡壳，一时没反应过来森乌在调笑它。
    “乖崽，猫好开心。”
    陆余听到森乌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话，然后热情地把它扑倒，将它抱上柔软的肚皮，在地上来回翻滚，喉咙里发出呼噜声。
    这是猫咪感到快乐和幸福时才会发出的声音。
    趴在森乌的肚子上像坐摇摇车，陆余沸腾的脑浆更迷糊了，只觉得整只猫沉醉在火热的温泉水中，飘飘摇摇，连长毛三花猫疼痛的喵叫声都离耳边远去。
    忽略唯一受伤的三花猫，小小的院子里回荡着猫咪们幸福的喵喵声。
    陆糸联系上长毛三花猫的主人，对方果然急着来接猫，还拜托他一定看住猫，挂电话的时候，陆糸听见那头传来汽车启动的声音。
    还剩一堆订单等着处理，陆糸走到门口张望，心想如果猫咪们没有状况他就继续工作。
    好家伙！才一会没注意，长毛三花猫就趴在地上背着耳朵瑟瑟发抖，陆余和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大黑猫抱做一团，两只猫咪玩得正高兴。
    大黑猫不会把人家的猫给揍了吧！
    知道大黑猫霸道的性格，陆糸赶紧把长毛三花猫搬到屋里，可怜乖乖，别去惹那只披着猫皮的野兽，你就在屋里等主人吧。
    等陆余再抬起头，院子里空无一猫，再嗅嗅气味，看来是陆糸把长毛三花猫救走了。
    森乌舔着爪子，眼睛意味深沉地往屋内瞟：“你的人类想养那只猫？”
    陆余闻言摇头：“它就是一只迷路的猫，待会有主人会来接的。陆糸可能是害怕它又跑丢才拎进屋去。”
    森乌闻言脸上露出可惜的神色，如果人类留下那只长毛猫，它就能名正言顺叼走陆余了。一猫换一猫，这是它能做到的最大的公平。
    两只猫咪正在打理因为玩耍凌乱的毛发，忽然听见门外传来汽车的轰鸣声，还没看见人影，一连串着急的呼喊先传了进来。
    “伊丽莎白！伊丽莎白！”
    一位身穿职业套装的女士踩着高跟鞋风一样卷进屋里。
    原来长毛三花猫叫伊丽莎白，陆余竖起耳朵听屋内的动静，虽然老土，但还挺符合它。
    接到电话的时候，袁梓正好结束一档节目的播音，因为经常收到骚扰电话，第一次看见陌生号码时她还挂断了对方的通话。
    然后她就收到了对方的短信，说她家的猫跑到他的院子来了，请她过来接猫。对方还在短信里详细描绘了猫咪的特征，项圈内侧的信息等。
    年初的时候，袁梓朋友家的猫咪生了一窝小猫，她去找朋友玩，一眼就看上这只最漂亮的长毛三花，等小猫满月便迫不及待把她带回了家，并取名伊丽莎白。
    袁梓在喂养伊丽莎白上下了很大功夫，喂最好的粮，营养品不断，有空就会带猫去宠物美容院保养，看见小猫从小美到大，袁梓发自内心的自豪。
    她的工作是电台播音主持，上下班时间不固定，早班还是晚班要看领导安排。当她身心俱疲回到家，伊丽莎白喵喵叫蹭上来的一刹那，她只觉灰暗的世界都治愈了。
    伊丽莎白渐渐长大，顺应本能的召唤，它在秋天经历了第一次发情。
    新手妈妈袁梓准备不足，没让伊丽莎白顺利配上猫怀孕。
    另一方面，她也还在犹豫究竟是直接带伊丽莎白去绝育，还是让伊丽莎白生一窝小猫再说。
    她查阅了很多资料，母猫怀孕生育辛苦有风险但只要认真护理问题不大，而且她也很想拥有一窝像伊丽莎白这么漂亮的小奶猫。
    这时候，有养猫的群友劝她，或许伊丽莎白是想当母亲的，擅自剥夺这一权利的人类岂不是很自私？
    袁梓想了想，不如就趁明年春天前给伊丽莎白相相亲，顺其自然。
    这天她把伊丽莎白送到同样有意给猫找配偶的群友家，看看两只猫能不能看对眼，谁知伊丽莎白竟然趁主人不注意跑走了，还好被陆余捡到，虚惊一场。
    “伊丽莎白，你吓死我了！”
    袁梓紧紧把长毛三花猫抱在怀里，激动地用脸蛋贴着它一通磨蹭。
    伊丽莎白推拒她的脸喵喵直叫。
    跑进屋的陆余听见它在哭诉：“猫不要回家，猫不想相亲了！你非要猫生，猫就选一个最强的！”
    陆余闻言差点跌倒，原来你大街上随便找猫生崽是为了敷衍你的主人啊！
    陆糸用力咳嗽两声打断一人一猫的重逢亲昵：“袁小姐，伊丽莎白是第一次跑掉吗？”
    袁梓闻言认真回想之后，面露苦色：“我给它安排了这么多场相亲，今天是第一次从别人家跑走。”
    她用手给伊丽莎白梳毛忧愁地问：“宝贝，你究竟喜欢什么样的猫呢？”
    陆余贴心地给长毛三花猫翻译。
    伊丽莎白闻言挥舞爪子大叫：“喵喵喵！喵喵喵！”
    猫都不喜欢！猫只想永远陪在你身边。生小猫会痛，还得花时间费精力带小猫，猫都没时间打理自己维持美貌了！
    伊丽莎白激烈的动作引得陆糸多看了它几眼，见旁边的陆余跟着摇头，于是他提出一个猜测：“袁小姐，有没有可能伊丽莎白并不想做母亲呢？”
    袁梓闻言有点不相信，发情那几天难受得直撅屁股的小猫，居然不想生育吗？
    袁梓把伊丽莎白举到面前：“宝贝你不想生宝宝吗？”
    陆余：你的主人问你想不想生宝宝？
    伊丽莎白把头甩得跟滚筒洗衣机一样。
    袁梓：……
    随后，她大松一口气噗地笑出声：“对不起，是妈妈没注意到宝宝的心意。”
    这下事情就简单了，等回去妈妈马上就给你预约绝育手术。
    离下午的工作开始还有段时间，袁梓抱着伊丽莎白在店内四处参观。
    看到墙上小狸花活灵活现的画像，她连连夸赞：“陆先生，这些都是你画的吗？”
    陆糸这会儿已经回到柜台前剪花，闻言抬头笑道：“是的，有空的时候会画一下。”
    袁梓兴冲冲举起伊丽莎白：“帮我的伊丽莎白画一副可以吗？价钱好商量！”
    陆糸有些为难：“我最近订单太满了，圣诞节之前都没有空闲。”
    袁梓踩着高跟鞋走到柜台，拿出一张名片放下：“没关系，你什么时候画好了给我电话就好。”
    看着袁梓抱着伊丽莎白幸福的模样，陆糸不由想到自己和陆余，于是收下名片微笑答应：“行，最迟一月中旬肯定能画好。”
    这时，陆余走过来绕在陆糸脚边撒娇。
    陆糸弯腰挠挠它的小脑门：“乖崽，怎么没出门玩呀？”
    陆余细声喵叫：要走了要走了，过来跟你说一声。再不走赶不上戴安大叔摆摊了。
    正在选花的袁梓回头看了眼陆余，打趣道：“陆老板你家的小狸花看起来月龄也差不多到了，是打算给它绝育还是找个伴？”
    迎着袁梓好奇的眼神，再看看等在门口的大黑猫，陆糸清清嗓子故意道：“这要看乖崽，乖乖的就不绝育，要是太折腾……”
    接收到陆糸意味深长的目光，陆余屁滚尿流钻到森乌肚皮底下，它怎么忘了这回事！人类养猫是会安排嘎蛋套餐的！
    肚皮下的陆余在瑟瑟发抖，森乌意识到小狸花被人类吓到了，它抬起锐利的眼直视陆糸，露出尖牙威胁的意味满满。
    袁梓被这只野性十足的大黑猫吓一跳：“陆老板，这只黑猫也是你家的？”
    陆糸撇撇嘴：“不是，它是乖崽的朋友。”
    见袁梓蠢蠢欲动要去摸摸大黑猫，陆糸赶紧阻止：“袁小姐你别靠近它，它不喜欢被人碰，会伸爪子挠你的！”
    袁梓闻言赶紧缩手：“这么凶！”
    话音刚落，她就看见凶恶的大黑猫低下头温柔地给小狸花舔毛，那力度增加一百倍都称不上粗鲁，与凶狠更挨不上边。
    袁梓觉得身体里某种dna觉醒了，恶龙和小王子，哈哈！
    不过看小王子懵懂清澈的眼神，苦苦守候的恶龙殿下恐怕还没得偿所愿呢。
    袁梓冲大黑猫眨下一边眼：“大黑，喜欢这件事要大声说出来呀。”
    下午还有工作，袁梓打算先把伊丽莎白送回家再赶回工作台，她抱着伊丽莎白向陆糸和他的小狸花挥挥爪，这就告辞了。
    森乌望着她离开的背影若有所思，情绪翻涌的眼底有东西正在变得坚定。
    陆余用头拱拱出神的大黑猫：喵，还去吃猪肘子吗？
    森乌与它蹭蹭脑门，柔声应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