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少华能看明白的事。
    同样身为国企老油条的周强东。
    自然也能看得清清楚楚。
    相比于钱少华，周强东对赵长天倒是没有那么大的敌意。
    但他也绝不想赵长天的权势太大。
    此消彼长，科长权力过大，副科长的权势必然会受到极大负面影响。
    应该怎么办？
    周强东左右为难。
    当钱少华和周强东意识到危机逐渐降临，不知该如何是好时。
    林海泉――这位曾经的销售科一把手，同样感觉到了形势的严峻。
    他曾经所居的高度，还要在钱少华和周强东之上。
    所谓站的高看得远。
    除了钱少华和周强东担忧的东西，林海泉还看到了更深层次的危机。
    如果赵长天的形象被持续强化。
    就会逐渐形成个人崇拜的局面，将整个销售科凝聚成――
    一个以赵长天为核心的强力团体。
    这个团体中的成员，绝大部分都会发展成赵长天的拥趸。
    在这种情况下，反对赵长天的人，会很自然的被边缘化，甚至被清除出去。
    比如他林海泉，就有可能面临这种严峻而残酷的局面。
    所以，再三思考之后――
    林海泉得出结论，他必须要行动起来、有所作为才行。
    但仅仅依靠他个人的力量，显然是螳臂当车。
    他只是一个副科级别的员工，而赵长天是享受副处待遇的实权科长。
    他日暮西山，而赵长天如日中天。
    他拿什么和赵长天斗？
    所以，联合一切可以联合的力量。
    共同对抗赵长天。
    方是上上之策。
    至于脑袋一热，向赵长天发起唐吉诃德式的进攻。
    那无疑是愚不可及的傻逼行为。
    既然心里有了决定，事不宜迟！
    林海泉先是去了一趟阳城，面见一个重要人物。
    从阳城回来后，第二天晚上，林海泉在饭店设宴，邀请钱少华和周强东。
    让林海泉欣慰的是，这两个人都应邀赴宴。
    尤其是钱少华，居然很干脆的同意，没用林海泉多费任何唇舌。
    要知道，不久前，两个人才发生过比较大的摩擦。
    这些日子，两个人一直处于冷战状态。
    不聚会、不打电话，甚至连见面，都形同陌路。
    连个招呼都不打。
    “看来老钱还是识大体的，还是给我这个老领导面子的。
    终归是多年的老兄弟。”
    林海泉颇为感动的想。
    然而，当钱少华和周强东抵达饭店，饭局开始之后。
    林海泉有些怀疑自己之前的判断是否准确。
    钱少华就像与满桌的酒菜有仇一般，闷着头就是一阵胡吃海喝。
    专挑贵的吃，基本以肉菜为主。
    林海泉跟他说话，钱少华只是嗯嗯啊啊的应付。
    相比之下，周强东倒是很正常。
    与林海泉边吃边聊。
    既然钱少华这个家伙不配合。
    林海泉只能暂时先把注意力，放在周强东身上。
    “强东，赵长天授意李勇这小子，大搞个人崇拜，明显是奔着集权去的。
    如果长此以往，销售科将变成他赵长天的自留地。
    你就没什么想法？”
    林海泉试探着问。
    “海泉啊，赵长天如今势头太盛。
    半年时间升了三级，太不可思议了。
    不服都不行。
    而且，无论分公司，还是总公司，赵长天都有强劲后台。
    人家大势已成――
    我就算有想法，又有什么用呢。”
    周强东喝了口啤酒，有些无奈的给出回应。
    周强东刚一开口，林海泉便把眉头皱了起来。
    林海泉与周强东也算认识不短时间了。
    在称呼上，周强东喊过他――林哥、老林，科长。
    从来没有如今天这样，竟然称呼他海泉。
    看似不起眼的一个小细节。
    但却让林海泉不得不多想。
    至少有一点是明确的――
    如今的周强东，并没有给予他林海泉足够的重视。
    甚至可以说是轻视。
    想当初，林海泉刚当上科长那会儿。
    周强东一副毕恭毕敬的低姿态。
    一口一个科长的叫着。
    眼下呢？
    周强东居然大咧咧的直接叫他的名字――海泉！
    这已经充分体现了周强东目前的心态。
    “马勒戈壁的，真不是个好东西。
    太他吗势利眼了。
    老子失势还没多久呢，就堂而皇之在老子面前装笔、充老大。
    草你吗的！”
    林海泉很是不爽的在心里咒骂。
    然而形势比人强。
    人在矮檐下，必要时，就得低下高昂的头颅。
    一时的忍耐，不是懦弱，而是为了大局考虑而做出的妥协。
    回到眼前，林海泉经过一番心里建设后，面对周强东的回答――
    他想了想回应道：“强东，你是个聪明人。
    不用我多说，也应该能清楚。
    赵长天如果以这种态势发展下去。
    你在销售科，就肯定会被架空。
    只会成为一个有象征意义的摆设。
    只要赵长天稍稍暗示，你手下的组员们，没有人会听你的命令。”
    顿了顿，林海泉接着说：“更可怕的是，说不准哪一天，赵长天觉得你碍眼。
    就会一脚把你踢走。”
    “海泉，我觉得你危言耸听了。
    我们是国企，一切以制度说话。
    就算他赵长天再牛逼、再霸道，也不可能凌驾于制度之上。
    只要我行得正、坐得端，不让他抓住什么把柄。
    他也不能把我怎么样。”
    周强东一边不断往嘴里灌啤酒，一边语带从容的回应。
    只是，微微皱起的眉头，已经显露出他此刻真正的心态。
    “制度？强东，你这么天真吗？
    对强者来说，所谓制度，就是可供利用的工具而已。
    赵长天要想整你，制度就是个摆设。
    他有的是整治你的方法和手段。”
    林海泉语带讥讽的给出回应。
    “我和赵长天无冤无仇，他没有针对我的理由。
    海泉，你的意思我明白。
    但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
    你要对付赵长天，我举双手、双脚支持。
    但如果想让我加入进来，一起对付赵长天，恕不奉陪。”
    周强东没有继续兜圈子，直接语气坚定的表明态度。
    随着周强东斩钉截铁的拒绝，林海泉面色变得阴沉起来。
    “草你吗的，什么玩意儿。”
    林海泉心里咒骂着。
    周强东所谓的支持，就是心里上的支持。
    说白了，就是围观看热闹。
    也可以理解为，坐山观虎斗。
    “强东，你可能不知道。
    我在总公司那边，有很过硬的关系。
    只要你肯加入进来。
    我会把实底告诉你。”
    林海泉想再做一次尝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