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县令听了老妇的哭诉,顿时脸色黑了下来。
他有些尴尬的看向姜知府和钦差大人,顿觉面上无光。
到底是哪个该死的毛贼,竟然在这个时候给他闹幺蛾子。
这半个多月,大家都忙的焦头烂额。
就连钦差大人都亲自上阵,给大家熬药配药,就为了让这些人能够活下去。
他们倒好,竟然胆敢作奸犯科,而且是在钦差大人的眼皮子下面。
孔县令怒气冲冲,扫视着城隍庙里的灾民,声音冷沉的说道:“是谁干的,立刻站出来,不要让本官查出来,否则惩罚翻倍!”
一大群灾民神情各异,都低着头不敢说话。
孔县令见半天无人站出来,更觉气恼。
大手一挥,他身后的衙役就如狼似虎的扑进了人群,挨个搜身。
人群中立刻传来一阵惊呼。
还有钦差大人和知府大人看着,孔县令也不想太过。
那些妇人,也全部让她们站在一边,互相搜身。
陆元元站在高处,看着下面,轻轻摇头。
不管什么时候,都有这种小偷小摸的人。
尤其这样困苦的时节,老百姓都要生活不下去了,人性恶的一面就被释放了出来。
她冷眼看着下面,结果就是几百个灾民的身上都搜了一遍,却并没有找到那个老妇所说的首饰盒子。
孔县令看着老妇,沉声问道:“你确定你的盒子,确实在昨夜丢的?”
“大人,民妇所言千真万确,那个盒子民妇一直带在身边。
昨天晚上睡觉的时候,还放在枕头下面,结果今日早晨起来,就不见了,大人,你可要给民妇做主啊!”
老妇人哭的伤心不已。
“那可是民妇的传家宝,祖上传下来的东西,只传给家里的长子,到民妇这一代,都传了八代人了,如今弄丢了,民妇愧对死去的老头子,愧对列祖列宗,死了都没脸见先祖……”
越说越伤心,老妇干脆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哭嚎起来。
孔县令看着老妇,脸色阴晴不定,不知道在想什么。
此时,师爷上前,在孔县令耳边说了几句话。
孔县令轻轻点头,看向老妇。
“你说你丢了传家宝,是连同盒子丢了,还是只丢了里面的东西?”
“是……是连同盒子丢了!”
老妇停下哭嚎,声音沙哑的回话。
“你把你这传家宝的样子,仔细说一下!”
“回禀大人,民妇这个传家宝是放在一个黄花梨木的小盒子里,是一块暖玉做的玉扳指,乳白色的!里面刻着一个秦字!”
老妇说着,还比划了一下盒子的大小。
孔县令一听,眉头皱的能夹死一只苍蝇。
盒子目标这么大,刚才却没有找到。
要么是贼人把盒子扔掉,只拿了玉扳指。
要么就是连同盒子,藏在一个不为人知的地方,待日后再来取。
一个玉扳指,东西也不大,随便哪里都能藏,这要从何找起。
这就不好办了!
姜知府看了半天,也皱眉思索着办法。
往小了说,就是一件偷盗案,苦主告到了县令大人面前,要找回失物。
往大了说,这是藐视王法,竟然在钦差大人面前偷鸡摸狗。
若是找不出来赃物,简直就是打了朝廷官员的脸。
孔县令让所有人站着不要动,又搜了一遍灾民的身,还是没有找到。
然后又让人挨个搜了一遍灾民的行囊,还是没有找到什么扳指。
孔县令看着老妇,神情凝重。
“你说的这个扳指,确定是丢了吗?”
老妇神情悲戚,声音沙哑的说:“大人,民妇若说假话,天打五雷轰!”
民妇的儿子儿媳也跪在旁边作证,她的大儿子也说:“大人,娘说的那个盒子我们也见过,我爹就是为了捞这个盒子,才被洪水冲走了。
娘一直很宝贝,说等她百年之后,就把盒子里的东西传给草民这一房,如今却被丧良心的贼人偷走了,还求大人为草民一家做主啊!”
一家人说的言辞恳切,神情悲伤,看样子确实是丢了传家宝。
孔县令也有些头大。
这么小的东西,就是掘地三尺,恐怕也找不出来。
可是有钦差大人看着,这个东西必须要找出来。
孔县令看向老妇和她的家人,仔细观察着他们的神情,看不出有心虚的表现。
他问老妇:“住在你家左右的人是哪些人?”
老妇的儿子站出来,指出他家左右挨着的灾民。
孔县令让人着重搜了这几家人的身,结果什么也没有搜出来。
又在这几家的行囊中找了一遍,也没有什么发现。
孔县令看着众灾民,感觉事情好似陷入了僵局。
孔县令无奈, 看向姜知府。
“大人,您看……”
姜知府捋着胡须,在灾民面前走来走去,观察着众人的神情。
灾民们本就是普通老百姓,面对知府这样的大官,只感觉一股威压扑面而来,不少人都低下头,瑟瑟发抖。
尽管这样,还是没有人主动站出来。
姜知府也有些一筹莫展,这么多人,也不可能一个一个严刑逼供。
他抬头扫视着身后的城隍庙,又看看远处的山坡。
入目杂树野草,遍地乱石。
这样的地方,想找一个小小的玉扳指,无异于大海捞针。
陆元元看了半天,发现这件事情确实不好办。
毕竟扳指那么小的东西,随意藏在哪里都行,想找出来绝非易事。
只要偷盗之人不站出来,等所有人都走了之后,他再悄悄来拿走,也是有可能的。
不过大家都是忙人,没有时间耗在这里。
她眼神一转,来到姜知府跟前,低声说了几句话。
姜知府面露疑惑,但也没有多说,吩咐手下按她说的去办。
他招手喊来一个衙役,在他耳边低声说了什么,那个衙役连连点头,急匆匆跑了。
两炷香之后,那个衙役就跑了回来,手里牵着一只胖乎乎的狗子。
众人都大眼瞪小眼,看着面前这凶猛的狗子,面露疑惑。
姜知府站了出来,看着面前的灾民,大声说道:“诸位,今日这玉扳指丢失案,可大可小,现在要是偷盗之人自觉站出来,本官还会从轻发落。
若是还执迷不悟,稍后若是找到证据,可别怪本官不客气!”
众人看着他身后吐着舌头呜呜的胖狗,开始低声议论起来。
姜知府见还是没有人站出来, 就示意衙役把胖狗子拉上前,对陆元元一躬身,说的:“请公主殿下示下!”
陆元元看他这样,再看看一脸懵逼的众人,显然这些人还不知道狗子的厉害。
她蹲下身,伸出手要摸摸这只胖狗子。
“公主殿下小心……”
姜知府吓了一跳,忙出声制止。
这位可是金尊玉贵的公主殿下,还是皇上的干闺女,亲封的福德大长公主。
要是被狗咬了,他可没办法交代。
“没事!”
陆元元摇摇头,继续蹲下去摸摸胖狗子的头。
看看瘦骨嶙峋的灾民,看看这只胖狗子,显然这只胖狗子的日子比这些灾民滋润多了。
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胖狗子并没有咬陆元元。
还呜呜了两声,伸出舌头要舔陆元元的手,看着和它凶猛的外表一点都不搭。
陆元元让衙役牵着狗子,在那个老妇身上嗅了嗅,就让狗子开始在灾民中间嗅闻。
众灾民怀着忐忑的心情,看着狗子挨个嗅闻,不知道想干啥。
很快,几百个灾民就都过了一半了。
孔县令看向姜知府,想知道这位贵人这是啥意思。
姜知府轻轻摇头。
说实话他也不知道这是要干啥?
顾铮走过来,和陆元元并肩而立,心中也在琢磨自家小娘子是啥意思。
陆元元对他笑笑,也没有多说什么。
很快,胖狗子就停在了一个灾民跟前,不住在他身上嗅闻。
那个灾民本来就紧绷着神经,见狗子围着自己转圈,吓得怪叫一声,扭头就跑。
胖狗子“汪汪汪”的叫着追了上去,牵着它的衙役拉都拉不住。。
那个灾民没跑出多远,就被胖狗子扑倒在地。
衙役也跟着追了上去,使劲拉住狗子。
紧接着,几个衙役跑过去抓住了那个灾民,很快押到了陆元元的面前。
灾民喘着粗气,脸色发白,嘴里不停嚷嚷着。
“放快我,放开,我没有偷东西,不是我……”
众人看着他这样,还有啥不明白的。
“不是你偷的,你跑啥?”
孔县令上前,威严的看着他。
“大人,冤枉啊,大人,小的真的没有偷拿那个玉扳指,小的真的是冤枉的……”
孔县令也不和他废话,让人又搜了一遍他的身。